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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要遭受議論的。但誰也沒想到,御史臺這回做功課,竟然做到了古欽頭上來!侍御史喬博是右正言鄧統的同年,鄧統又是諫院中最受左諫議大夫曹京欣賞的青年才俊,而曹京更是朝中以孟廷輝為首的一眾新俊能臣中的肱股之輩,眼尖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喬博這封彈章背后的“靠山”,當下朝中竟也沒人敢輕舉妄動,畢竟此事來得過于突然,誰也不能在無法肯定的時候冒然出聲。古欽自三年前夫人過逝以來一直未曾續弦,而沈知禮更是年有二十又二都不聞定親,雖說男未娶女未嫁,縱是“有私”也無妨,但這偏偏又牽扯到了古欽奏請皇上冊立沈知禮為后這就顯得古欽極為居心叵測了!他身為當朝左相,安能將與自己互通私情的女子請立為后?這欲將皇上天威置于何地?又欲將宮中內廷視為何物?倘是沈知禮一朝為后,必會成為他的內廷中倚仗之人,到時內廷外廷互為竄通,他這不是謀私又是什么!徐亭被罷相位,西黨的臣工們眼睜睜看著東黨氣焰日益高盛卻沒辦法相抗,此時忽聞古欽亦被彈劾,且又是這等駭人之事,當下紛紛擬章上奏,一連串的罪名就這么疊壓而上,誓要藉此機會將東黨氣焰一挫到底,就算扮不倒古欽,也要讓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孟廷輝一派的人自不必說,那些在二省,御史臺、三司諸寺的年輕朝臣們也不肯放過這大好機會。自然是連番上陣,論古欽之罪的折子如雪片一般紛飛入殿,直呈中書門下案前。就連翰林院、大學這兩處以清貴姿態自居的地方,此次竟也略起清議,以為古欽所行確是不臣之舉。一時間朝堂風起云涌,東黨的朝臣們是想保都不敢保,其余人則是極盡所能地大肆彈劾,接連數日都沒有罷休之勢。徐亭、古欽兩位中書重臣先后陷足于彈劾風波中,也著實令其余老臣們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竟然揣度,這是否是皇上在背地里cao控,欲借機貶斥固舊老臣下臺。在這風口浪尖上,孟廷輝卻出人意料地向皇上拜表,以古欽三朝老臣,居功至偉,斷不可能行目無君上之舉,請皇上勿信御史臺彈劾之言,并以誣言惑上之罪懇請皇上將侍御史喬博下御史臺獄問審。當年孟廷輝因東黨之敵受了多少委屈,誰能想到今日她竟然會“挺身而出”為古欽開脫?還請皇上將喬博下獄問審--這分明是狠狠地摑了先前那些懷疑此事又是她所為的朝臣們一巴掌!這一場鬧得是天翻地覆人仰馬翻,自大平開國二十多年來,朝中還沒有出過這么亂的事兒,人人都在等著看,皇上最后將會如何定奪此事。沈知書就是踏著這一團亂事回京的。他自青州府離行前,京中朝堂還是一片安寧;誰知他一抵京中,迎接他的不是沈府闔家的熱烈親迎、更不是宮中皇上的特詔傳覲,而是牽扯了他meimei沈知禮的這一場政斗之禍。且這一場禍端的源頭,正是沈知禮對古欽這么多年來一廂情愿的欽慕之情。旁人興許會將此事全然看作勢黨爭之亂,可沈知書卻清楚地知道這事兒絕不可能是空xue來風。若非沈知禮行事張揚不加小心,又怎會讓別有居心的熱借機起事?沈知書一入城就聽府上來迎他的下人說了此事詳細始末,回府后連雙親都沒拜謁,便直往后院沈知禮的房里去了。沈知禮鎖門在內,哭得混天黑地,聽人說是沈知書在外,這才起閂將他放了進來,想也不想就撲進他懷中,大哭道:“哥……我……我這回可真是要害死他了!”沈知書一手輕攬著她,一手撫著她的背,如同小時候多少次哄她不哭了似地的,安慰道:“眼下哭還有何用……爹和娘怎么說?”她眼淚漣漣地搖頭,抽噎道:“只聽娘說爹被我氣得不行,自覺無顏面上,已有十幾日不曾入宮見過皇上了。我也不敢去見爹爹,我……”他眉頭沉了些,聽見一向波瀾不驚的父親這回也動了這么大的怒,才知事態有多嚴重,靜了半晌,方道:“待我明日入宮,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求情?!?/br>她一把推開他,淚止也止不住地淌:“替我求情做什么?你不知道他已是連相位都保不住了么!我……我豈是因擔心自己才哭成這樣的……”她拾袖抹了抹眼角,哽咽著道:“我幾次想去求孟廷輝在皇上面前幫他說說話,卻又怕私去孟府又惹出什么事端來。你回來得正好,趕早派人去孟府送張帖子,就說歸京擺宴,請朝中舊友來府一坐,我也好借機與孟廷輝求求情!”沈知書聽得無言以對,驚訝之色難掩于面。他去宮里求皇上她且不依,竟要去求孟廷輝--孟廷輝現如今在皇上的心中竟然能有這么大的份量?卷三景宣元年章一零四風暴(中)但不論如何,沈知書也不忍拂了他這個meimei的心愿。一面去拜謁了雙親,一面遣府上下人去京中舊日里關系親近的朝臣府上送了帖子,請人過府赴宴。雖是沈知禮沒有多說什么,可沈知書又怎會不知她心中是怎么想的?雖然此次因為欽之故,沈知禮以往在朝中的清譽亦受波及,但礙于沈府闔家多年來所受天眷隆寵頗盛,且沈、曾二人又都是原西都舊臣,因而朝中西黨、孟黨之人針對此事的矛頭并沒有對向沈知禮,而是將所有罪名都一股腦地拋向了古欽。這才叫沈知禮懊惱的責成了這個樣子,只覺古欽是因她一廂情愿之故才落得如今這地步。沈知禮的性子頗像母親,自入朝以來為人處世極其單純,從不肯把人往壞里去想。但沈知書卻明白,這次的事情絕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若非有人在背后有意謀劃,又怎會來得如此之巧?他這兩年在潮安北路為官,行事比起當初已是沉穩內斂了許多。潮安一帶數州的地方重吏們有時要比京中朝官還要難相與,因而他如今遇著事兒了總會下意識地多想一想,看是否別有蹊蹺。且此事牽扯到冊后人選,沈知書對于去宮中打探皇上心意之舉還是有所有顧忌的,因而并不敢冒然行動。而聽沈知禮的語氣,孟廷輝如今與皇上的關系是愈發親近了,他便想待府上擺宴時敲敲孟廷輝的口風如何,然后再決定要如何去做。沈知禮雖然出了這么大的亂子,但沈知書這兩年在潮安北路的政績仍是有目共睹的?;噬洗舜卧t他歸京述職,無論是要讓他留任朝官,還是要委他潮安北路轉運使一缺,都是令人不敢小看的。因而在京朝們接到沈知書派人送來的帖子后,紛紛一改近日來“避嫌”的態度,皆是如約而至沈府赴宴。宮中亦有旨下,道沈知書舟馬勞頓,不必即日覲見,準其在府留休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