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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泣,有的呆若木雞,有的則喋喋不休,莊母坐在正房中堂,面無表情地望著門外,二奶奶沈氏與二娘一邊一個,抱著老太太的衣襟,默默流淚,雖說平日間老太太與二娘并不如何親近,可此時卻見了真心,這樣的情狀里,莊母最容得親近的便是此二人。待莊姜踏進正廳,紅福叫了聲“大小姐”,眾人都抬頭望她,見小姑娘雖臉白如紙,神色卻還好,進了廳中掃過眾人,那眸光仿佛冬日里的暖意,讓人的心緒莫名安定了下來,只覺眼前形勢沒那么糟糕,眼前天塌地陷也不過是個傳說。“大丫頭……”莊母見了莊姜,這廂才有了表情,只是望著她的臉色頗為復雜,叫了一聲便不再言語。莊姜“噗通“跪倒在地,咬了咬嘴唇道:“老太太,我實在看不過……”莊母長嘆一聲,閉目不語。忽聽一聲道:“jiejie怎么了?”眾人抬眼瞧去,正是莊夢,小姑娘背上背著一個兩尺左右的大包袱,因為包袱實在太大,趁著她小小的身形,顯得頭重腳輕,十分滑稽,不僅如此,那打扮得也稀奇古怪,短衣長褲,一身翠綠,把那汗巾子做了頭罩,裹著一頭秀發,脖子上還圍著褡褳,不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倒是象那江湖里的小毛賊,只是此時此刻,無人有心看這些,聽她又道:“實在看不過去是什么意思?姐難不成犯了什么錯?”此言一出,見人人拿驚異的眼光看著她,不由好奇道:“難道jiejie真犯了錯,jiejie能犯什么錯?”——也難怪莊夢不懂,在一個現代人眼里,君君臣臣那些大義早已輕薄無影,雖然她穿到這時空兩年,卻長于閨閣,未受圣人之訓,見莊姜如此只有惑然不解的份兒,又見眾人如同看傻瓜般看著自己,自身倔性反而激了出來,大聲道:“我明白jiejie錯在哪里?你們誰給我說個明白!”眾人看向莊母,卻見莊母斂首閉目,一言不發,不由也默默了下來。這可急壞了莊夢,看著母親道:“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娘自然不愿女兒出丑,走到她面前,徐徐拉著她的手悄聲道:“大小姐雖說救了我們一時,卻公開與皇上對敵,如此莊家謀逆之行卻實實在在地坐實了”說著,饒是她素性剛強,此時的嘴唇也微微發抖。“我切!”莊夢恨不得吐唾沫表示不屑,她還以為有什么天大的錯誤,這有什么?古來皇帝哪有好東西,不在大齊還有別國呢,這都是不用護照就可以出國的節奏,干嘛人人如喪考妣,說來她真的是服了這群古人了,不想著如何金蟬脫殼,卻坐在這里發愁自己什么世家名聲,名聲?這個能值多少錢?還逼得勞心勞費的jiejie如此摸樣,她莊二小姐一兩銀子就賣了它!想到這里,不再猶豫,快步走到莊母面前道:“老太太,如今我們還是想法子怎么脫困吧,這些什么名聲都是有的沒的的事兒,等脫了困換個名不照樣活嗎?干嘛非……”后面的話總算及時住口,因為她見莊母突然睜開眼,眸光爍爍地望著她,積威之下,倒也不敢真的隨意出口。莊母被莊夢這么一激,倒也下了決心,對莊姜道:“大丫頭先起來?!膘o兒幾個丫頭上前,把莊姜扶了起來。此時黯夜已經過去,旭日東升,中廳窗欞的縫隙里透出縷縷金光,飄灑在劫數之中的眾生,映照著昨天的天翻地覆,如夢似幻地不真實。莊母拄著拐棍勉力站了起來,她久經閱歷,從昨夜新皇所為便知劫數難逃,如今環顧子孫,見她們默默地站著哪里,皆舉目望著她,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特的茫然若定,從大難臨頭時的驚慌失措,再到昨夜的峰回路轉,驚懼到了極處反而放了下來,畢竟是大家子教養出來的,莊家百年望族,詩書禮儀世代相傳,這根子里的骨氣還是有的……莊家……從丈夫這一支鼎盛到了極處,大儒之名滿天下,可成也蕭何敗蕭何,文氣鼎盛,皇家利用,烈火油烹,過猶不及,以致滿門傾覆成今日,又有什么可說?本承望留莊家一脈,誰知……莊母閉上眼,又睜開,他們莊家如今什么都沒有了,可這點骨頭還是有的!“聽我說——”老太太的聲音微微黯啞,清了清喉嚨高聲道:“眾位皆大家子出身,有些東西不許我說,我只說一句,雷霆雨露皆君恩,我們莊家世受皇恩,自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說到此,帶著決然與凌厲,又抬高聲音道:“即使死后,也要有面目見列祖列宗!”“老太太——”眾人聽出其意,知曉了老太太的決定,皆哭倒在地,這里面唯有莊夢聽的云里霧里,不由問旁邊的靜兒道:“老太太什么意思???什么皇恩浩蕩的,我還頭一次知道這也叫皇恩浩蕩……”靜兒怕她再出聲鬧丑,忙低聲解釋道:“二小姐,老太太的意思,讓我們甘心受戮……”其實她的自稱有誤,即使滿門抄斬也沒有把奴婢都殺了的慣例,象靜兒這種最有可能的是官買,總好歹留一條性命,只是她還是說了聲“我們”,自是想小姐死了,她也不活了。莊夢卻沒心思注意這些細節,只“甘心受戮”四個字就炸了她的所有神經,她“啊”了一聲,在這哭聲震天里倒不明顯,后面的聲音卻蓋過了所有哭泣,“不行,不行,這怎么能行?我不想死!”莊夢大聲道。屋內自然也有人這么想,可老太太威壓之下如何敢說,見莊家二小姐如此跳出來反對,心下暗喜,不由住了哭聲。“莊夢——”莊母怒喝道。“老太太——”莊夢跪倒在地,膝行數步,道:“老太太,你舍得我們都死嗎?你舍得……”那個“我”字沒出口,心道如果說自己,老太太一定很“舍得”,轉手指著旁邊的莊姜道:“你舍得你的大丫頭就這么完了嗎?”莊母本來十分惱怒,欲待訓斥,聽了這話,看向莊姜,豆蔻少女,如花年紀,如許品格,卻要消散在這驚天動地的塵埃中嗎?突然長嘆一聲,跌坐在椅子上,眼淚嘩啦流了下來。莊夢見莊母有松口的跡象,忙加油添醋道:“老太太,忠孝我們是懂的,可是斷子絕孫也不是祖宗的本意,若是您有一天見到了祖父,祖父問起你這事,您說全了莊家之名,這倒是好事,可是祖父問,咱們莊家的子嗣呢?您怎么說?何況jiejie有這么大能耐,你讓她甘心冤死嗎?”本來按照莊夢的心性,這些話是說不出來的,只是如今刀架在脖上,性命要緊,潛能激發,振振有詞,一番言語下來居然沒把老太太氣怒,卻是啞口無言。莊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