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0
☆、臨淵61可閉眼,腦袋里想得全是傷害。俞鳳從來沒見過常思歸生氣的模樣,從來沒有──不管他如何欺負他、辱罵他,常思歸從來都是低首斂眉咬著嘴唇,可憐無措。如今見人氣得身子微顫,眼角微紅。他心里沒來由地抽疼著,想好好呵護眼前的人。才想伸出手安撫常思歸,手卻停在半空中。然而在此之前,他究竟做了什麼?!他一直都是在常思歸徹底絕望的時候給予一絲溫情,接之再傷害,反反覆覆磨蝕掉常思歸所有希望,一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姿態。他并不是多麼痛恨常思歸,只是不知覺間習慣了這樣不平等的相處模式,等到覺察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多麼令人發指。俞鳳心虛、心慌,拉著常思歸的手不肯放,最終他說「對不起?!?/br>不管是什麼,他折磨了常思歸這麼多日子,總歸要說聲對不起。就算當時魏予凰落胎之事真相如何,都不是他該置喙的,魏予凰都說不怪常思歸了,他又為何心系不忘兒時約定執著如此,甚至自作主張懲罰常思歸。在這些日子以來,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卻不知道?!常思歸怔忡著,泛紅著眼瞧著俞鳳,不知該喜該悲,他從沒想過俞鳳會跟他說對不起,一時間仍反應不過來。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失了控,可那些話語卻也隱埋於心許久,說出口才覺心里舒坦些。後背抵著俞鳳的a"/>膛,但心與心的距離卻遙不可及,他從來都不明白俞鳳心里想些什麼,他曾以為他的固執會持續著喜歡俞鳳,可遍體鱗傷過後,他才驚覺早該遠走高飛切斷這場無望執戀,偏偏身體卻離不開這那短暫的溫暖。僅僅一句抱歉就抵上千次百次的傷害,常思歸覺得可笑,卻扯不出笑容。雪愈下愈大,冗長的沉默當中,青年才說「好……回去?!?/br>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相信俞鳳。回泉邊小屋俞鳳關上門闔上窗,擋住外頭風雪,回過身握住那雙冰涼的手,用體溫去烘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常思歸在心里的分量占據愈大。連見了魏予凰心情也不復當初癡迷激動,反倒是常思歸的一舉一動讓他在意萬分。可他先前做了那麼多蠢事,不知還來不來得及彌補。他現下沒辦法坦然說出喜歡兩個字,之前傷害得有多深就愈是說不出口,他得想個法子慢慢寵常思歸,讓他忘卻先前種種。屆時,他便拋卻得是真是假,覺得現時轉變得太突兀,讓人難以接受,盡管難以接受,但心里卻瘋狂叫喊著讓自己相信。說他不長記x"/>也好、說他傷疤好了便忘了疼也罷,可俞鳳說的話太過美好,他舍不得懷疑,想抱持一絲希望去相信。也許這次能成真也說不定,他不只一次地在心里盼望,雖然十次里頭有九次失望,可他終究選擇相信。正如他心里所決定的,這是他最後一次相信俞鳳。「好?!?/br>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的承諾讓俞鳳微愣,看向常思歸微笑的面孔,恍如從前…於是刻意淡忘過往那些多的傷害。將常思歸手揣進懷里,他面對著常思歸,不禁情動吻上那人嘴角。輕輕的,僅是在上頭輕啄一下,復有輕啄一下。最後將舌尖探入常思歸嘴里,狠狠吸吮著,將人吻得亂七八糟、面色潮紅。「你臉紅的樣子我可喜歡了!」「……胡說什麼?!箘e開視線,他不敢迎向俞鳳目光。俞鳳一瞬也不眨的瞧著常思歸,滿心愉悅。常思歸不明了俞鳳的多變,他不問、不說,溫順接受。懷疑的種子在常思歸心上扎了g"/>,他小心翼翼地揣測,無法遏止的猜疑。作家的話:感謝sadosi和ano的禮物啊!!☆、臨淵62隔上幾日,冬雪紛飛,屋檐屋外積上了厚厚一層的雪。在房里調音譜曲時,門被敲響。常思歸起身開了門,見著不認識的綠衣婢女,心有不解。綠衣婢女欠了欠身,將信拿給了常思歸。常思歸拆開信檢閱完內容後,朝綠衣婢女說了幾句話。待綠衣婢女離去後,常思歸佇立在門邊許久、許久。常思歸和魏予凰約在了什麼,只怕那人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肯信他,俞鳳恨不得脫下這套喜服去見常思歸,可他卻不能。目送聞笙離去,他卻只能咬牙進行這場儀式,等儀式一完他便去找常思歸好好解釋。然而他一點也不知道常思歸命在旦夕。如果能早一點、早一點,卻再也不能回到當時。不管他事後如何悔恨,卻只能在如果二字上嘗遍苦澀。林綠被聞笙拽著趕到泉邊小屋,眼見常思歸的模樣,當下便徹底傻了,回過神沉默著緊皺著眉頭開始救治。囑咐聞笙幾句需要的草藥和乾凈的布巾,當林綠將手搭上把脈實,他話語嘎然停止,轉瞬從懷里拿出小刀在常思歸手上輕劃一下,眼神一凜,幾g"/>金針順著x"/>位扎下。「怎麼了?」「沒事?!沽志G乾巴巴地說著沒事,心里早已起了驚濤駭浪。他未曾想過俞鳳竟會將這種東西放入常思歸體內。如今常思歸身子極度虛弱,蠱蟲反噬,兇險萬分,只能金針施下遏止蠱蟲活動。而身上多處凍傷,處理起來極為麻煩,壞死的腐r"/>得削去,盡管動作再怎麼小心輕柔,仍是讓常思歸在昏迷間痛吟身子顫抖,聞笙只好狠下心壓住常思歸,直到林綠反反覆覆弄了幾回把藥給涂了上去。木桶里的水早已染成艷紅,換了一桶又一桶。屋里靜謐得嚇人,全是血腥味,偏又不能開窗散出味道,林綠和聞笙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屋里氣氛很是沉重,沒一會,常思歸發起低燒,聞笙看護著,林綠則帶了一籮筐的草藥、藥丹,在屋外用小火燉煮草藥。作家的話:新的一月又來啦!希望看倌繼續捧場啊趁著日子有空時跑去看了偷書賊,在此推推啊西洋的題材好像也不錯,但文筆不佳還在/>索中,先寫古文耽美先!☆、臨淵66繁雜的婚娶儀式一完,新人雙入洞房。桌上一柄喜秤靜靜放著,紅緞蓋頭仍蓋面。女子靜默,俞鳳不語。一封和離書信壓在喜秤下,他們都知道這場婚娶是騙人的。俞鳳心里擔憂,褪下一身紅袍,套上外衫匆匆離去。可到了泉邊小屋,卻被林綠給攔了下來。「你來做什麼?」林綠冷語。「你怎麼會在這?」俞鳳見林綠熬煮草藥,心里竄過一絲不安,視線移往雪地旁的一攤猩紅血水,臟污了冷掉的水全給潑在地上格外顯眼,就算不用靠近也能聞得到血腥味,俞鳳語調微顫,不敢想像發生什麼事「他怎麼了?」這麼多的血,究竟是誰的,他g"/>本想也不敢想。林綠的冷言冷言,聞笙的冷眸相看,卻獨獨不見常思歸。「他怎麼了,你不是最清楚不過的人嗎?」「你說什麼?」俞鳳不禁皺起眉頭。「我說你不是最清楚不過的人嗎?!若不是你,他又怎會如此!」「他……到底怎麼了?!」林綠冷哼一聲「你又何必假惺惺想知道?!?/br>俞鳳按耐不住心里著急,不理林綠冷嘲熱諷直往前走推開門。林綠見俞鳳闖進屋心叫不好,直跟著進去順帶把門帶上關得緊緊的。聞笙早在屋內聽清兩人對話,一見俞鳳進屋便護住常思歸不讓俞鳳見。「你既已娶親,又來這里做什麼?」俞鳳見床上躺著一人,便迫切地想確認那人是否安然無恙想解釋種種,慢慢靠近時卻被聞笙迎面拍來一掌,只好見招拆招打了起來。「常思歸都還病著,胡鬧什麼?!」「………」聞笙沉默。「他……到底怎麼了?」俞鳳懸著一顆心,沙啞地說道,一邊走到床邊看望常思歸。那張臉毫無血色,嘴唇凍得發紫,就連昏迷間都是緊皺著眉頭十分不安穩。被褪開的衣衫里滿是傷口,途上藥還隱隱滲著血跡。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日,這人怎麼就傷得這麼重。俞鳳現下g"/>本思考不了那麼多,他呆愣著不知該怎麼辦。瞥向地上斷成殘骸的南胡,心里一痛。明明是呵護著怕摔了碰傷了的東西,卻被摔成這樣。是不是如同這摔壞的南胡,常思歸的心里早碎成了一片片。「他去了斷崖那里,倒在雪地上?!孤勼蟝"/>本連個字都懶得說,林綠只好解釋。「……他怎麼會去斷崖那里?!?/br>「這就要問你了,他那樣子g"/>本就是去……」去尋短,林綠吞下話語沒有說出。不然哪里有人會在風雪下得這麼大的夜里出門。抬眼看著俞鳳,林綠接著說「這里聞笙顧著就好,你走吧!」「他……什麼時候會醒?」當聽到常思歸跑去斷崖那里時,他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慌張得要命。「這不干你的事?!挂娪狲P還杵在原地,林綠拉著俞鳳往外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夠遠的時候才停下腳步,之所以走了這麼遠就是怕聞笙聽到他接下說的話。林綠才說「你對常思歸下了什麼蠱?!?/br>「………」俞鳳啞然。「那種東西你也敢用在常思歸身上,你倒不怕出什麼差錯?!?/br>☆、臨淵67「……情蠱?!褂狲P不敢問出了什麼差錯,心懷僥幸地認為那人安好無事。但怎麼可能沒事,那麼多的傷口他光是瞧著就覺得疼痛萬分……林綠氣極反笑「將人折磨得奄奄一息,還奢望那人愛你如初?!還是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你還真打對了主意,再繼續下去,不用那條該死蟲子,人就給你折磨死了?!?/br>俞鳳一震,一臉迷?!杆遣皇侵獣粤恕故遣皇侵獣粤?,才對他失望透頂。「你成親之事眾人皆知,獨獨隱瞞常思歸,誰漏了口風我怎麼知道?!我真後悔替你隱瞞這事,他本就心病g"/>植,被這麼一激更是鉆牛角尖想不開,你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燉煮的藥湯還擱置著,林綠轉身就走。林綠的每一字每一句不斷敲打俞鳳內心,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茫然然地如置身夢境,如果真是夢就好了,醒來常思歸好好的,換他寵他愛他珍惜他。袖里的手緊握得指甲都嵌入了r"/>里滲出血來。心里疼,手里痛,真實得多麼殘酷。大片的雪花不斷落下,他佇立於原地,心里後悔得不得了。伴隨醒轉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骨頭像被石頭括似地的酸疼,血r"/>像被萬蟻啃噬地,常思歸忍不住痛呼一聲。床邊倚著一人,一聽到他痛呼出聲便睜開了眼。「有沒有哪里不適?!」聞笙先是/>了/>常思歸的額頭,確定退燒才放下手。常思歸整整昏迷了三著如何治療蕓蕓,才說不到一半就給聞笙打斷。聞笙手里端碗一勺子舀著苦藥直往常思歸嘴里一口口送。喂完一碗湯藥,又換了次藥。觸手體溫微涼,聞笙才微皺起眉頭,林綠就調笑道「他體虛身體涼,不如你褪了衣衫替人暖暖身體好了,這暖玉香懷何等銷魂──」手上動作一頓,聞笙瞥了林綠一眼。常思歸倒被林綠一席話給堵得無言。林綠則被聞笙那一眼弄得心驚膽戰,隨口找了藉口就回自己房里去。常思歸倒沒將林綠話放在心上「聞笙,我爹和二弟過得好嗎?」聞笙一怔,不露聲色地說「你爹棄你不顧將你逐出家門,你還牽掛什麼?」「但若不是我執意如此,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我爹那樣子的人大概是過得很好,我只擔心二弟不知過得好不好,肩上負擔不知重不重,可寄出的信卻終是石沉大?!勼?,他們可好?」聞笙看向常思歸「江南沒有常家標局了?!顾幌肫垓_常思歸,斟酌著字句只為掀開那隱藏多年的秘密,明明此番返回就是為了說出這些事,卻字字思慮惟恐常思歸接受不了。「聞笙,你說什麼?」常思歸話語很輕,可心里卻緊張得很。作家的話:相信聞小笙不會虐常思歸的──(無良保證)☆、臨淵69「………常思歸,你信我嗎?」常思歸抬眼看著打小的友人,艱難地點了點頭,聞笙說信他,他便信他。他雖不知聞笙接下要說些什麼,卻直覺這和常家敗落有關系。「我接下來說的事和你爹相關,也和常家敗落相關?!?/br>常思歸靜靜地聽聞笙娓娓道出往事種種。「我娘和你娘關系極好,我祖父一輩和的,心里無數念頭繞轉,他爹害得聞笙家破人亡,他半點也不知,只覺羞愧萬分「對不起……」「你和我說對不起做什麼,你不怨我?」常思歸微愣著搖搖頭,他心里確實是復雜,聞笙說的他是相信,他爹確實是這樣的人,只是再如何,卻終究是親人,可要他因此埋怨聞笙,他也做不到。而他住了二十多年的江南,卻一時也歸不得,他對之後如何心里很是茫然。若是離開任何字句,微怒的目光對上小師妹無助的模樣。那些謊言和逃避,讓他徹底錯怪常思歸。他想起常思歸字字句句的解釋,卻換得一掌傷及筋骨,而那斷骨愈合不佳,至今/>上去時仍有些歪斜,些什麼,這麼大片的凍傷不知該有多疼多痛。彎彎繞繞這麼多圈,知道要疼惜的時候,卻已為時已晚。他早該在魏予凰成親後結束可笑的癡纏,卻在馀情未了時見到了常思歸,即使常思歸喜歡上他的時候他仍保留部分,頂多宣泄心里無法付諸的情感,常思歸或許是知道的,但又能拿他怎麼辦?!當常思歸蒙受不冤之屈時,他心偏魏予凰,即使覺得哪里不對勁,卻不想弄明白,那麼多年癡纏眷戀,他早習慣維護著魏予凰。之後兩人關系變好,彼此也沒再提起這事。可那些疙瘩卻猶存常思歸心里,而他是蓄意遺忘。享受著常思歸容忍,揮霍著常思歸的愛意毫不愧疚,他把手里籌碼全灑了卻奢望常思歸愛他如昔。這該多麼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