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
豐厚的分手費。孟先生的中年叛逆事件就此終結,除了江星萍從此跟他分房睡外,孟家上下像集體失憶般,忘記了這段不愉快的回憶。而尹小姐呢?高高興興坐上前往英國的郵輪,留學去也。至于外面,孟先生的感情八卦短暫地成為焦點之后,馬上被其他更有趣更新的緋聞趕超,他也很快又做回了那個體面的紳士。一切回歸正軌,孟成蹊不由感到神清氣爽,唯一的小遺憾是父親拒絕了和沈家的合作。不過父親說的在理,倒賣鴉片的事,誰沾都會臟手,不如讓別人去賺那腌臜錢。孟重遷回家,宋繪瓷又被診出有孕,幾天內喜事接踵而至。孟家人張燈結彩,翹首以盼,在喜悅中迎來了一九三四年。第9章涂延手上的照片里,濃妝艷抹的女子朝鏡頭笑著,似一朵人間富貴花,風塵而曼麗。“孟成蹊前段時間都跟她在一起?”他語氣平平地問站在跟前的黃毛。黃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回復道:“是,孟公子與她同吃同住了一個多月,期間不曾回家?!?/br>手指忽地攥緊,照片上出現幾道難看的褶皺,白婉君的臉一下變得愁苦起來。涂延心底竟生出幾絲被背叛的痛楚,孟成蹊為了這等庸脂俗粉把他冷落了那么些天,人不見蹤影,電話也不給他回一個,當真是重色輕友得可以。他又看了一眼照片,覺得孟成蹊選女人的眼光實在不怎么樣。剛想再問幾句,門外的仆從來敲門。“什么事?”“老爺讓少爺去門口,一起迎接貴客?!?/br>“曉得了?!?/br>涂延站起來披上黑色雙排扣大衣,正了正里面襯衫的衣領,這才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天空像一塊骯臟的舊抹布,皺巴巴地攤在頭頂,蒼白的太陽有氣無力地散發出微光,天地間混沌灰暗。正是大雪將下未下的時候,地上的人和植物都怕冷地縮緊脖子,一副瘟雞樣。太冷了,涂延躲在他爹身后,涂金元偉岸的身軀都擋不住寒風的攻勢,凍得他直跺腳。尖利的剎車聲響起,一輛掛著軍用牌照的黑色小汽車在涂公館門前停住。車門從里面往外推開,下來一個肩寬腿長的男人。只見他一身戎裝,淡黃的臉上眼窩深陷,眉毛無時無刻都微微蹙著,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他仿佛絲毫不懼嚴寒,不戴手套也不穿大衣,穩如松地站立,把腰板挺得筆直。涂金元大跨步上前,握住對方的手搖撼幾下,諂媚道:“傅司令大駕光臨,讓在下蓬蓽生輝,不勝榮幸?!?/br>“哪里哪里,我也是久仰涂老板的大名?!甭曇羰乔遒哪兄幸?,卻老氣橫秋的,不像個年輕人。傅嘯坤是在這年的年末走馬上任的,這位年僅三十歲的淞滬警備司司令甫一上臺,就在各界引發極大關注。每日前來拜會的人排起了長龍,有攀交情的,有談生意的,還有人做媒的,總之大家都想跟這位炙手可熱的人物扯上點關系。他冷眼看待眾人的阿臾奉迎,頭腦卻愈加清醒:權勢帶來的友好太過短暫,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傅嘯坤將之前就想過的計劃又拿出來過上一遍,打電話聯系了涂金元。涂金元在上海灘既不當大官,也不開大公司,但在市井的縱橫阡陌和繁蕪的犄角旮旯,他有不可忽視的背景和勢力。涂家父子將客人迎進客廳,傅嘯坤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座位正首。涂延看這人倨傲的神氣,認為此人狂妄自大,不可深交。傭人為傅司令奉上珍藏的明前龍井,三泡茶之后,話題才轉入正題。傅嘯坤把玩著手邊的茶杯蓋子,慢悠悠道:“當今天下不怎么太平,在我看來卻是大好機會,自古英雄多磨難,要搞出點名堂,怎么能不冒險呢?不知涂老板有沒有這個膽量,和小弟我一起干件大事?”“傅司令且說說是何等大事?!?/br>“我想跟涂老哥合伙做點生意,我出成本你出力,利潤嘛好說,咱們分分?!?/br>“在下人微望輕,我這過時的老東西哪能幫上什么忙?!蓖拷鹪灾t道。傅嘯坤捧著他:“涂老哥您別這么說,在上海灘您跺跺腳,地都要晃三晃?!?/br>涂老板當然不會真覺得自己沒用,欣欣然接受了對方的肯定,他眼睛瞇縫著,透出一道精光:“不知傅司令想做的,是什么生意?”“上不了臺面的生意?!备祰[坤把丑話說在前頭。涂金元嘿嘿一笑:“我涂某人刀尖舔血大半輩子,什么沒做過,殺人放火,打家劫舍,請但說無妨?!?/br>“我認識個白俄朋友,”傅嘯坤遽然中斷,放低聲音說,“有辦法從俄國弄來槍火彈藥……”“走私軍火?那可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營生?!蓖垦忧椴蛔越隹诖驍嗔怂脑?。傅嘯坤傲慢地斜睨了他一眼,嫌面前的愣頭青魯莽而又愚蠢:“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以現在的形勢去搞傳統實業,沒賺到錢就把自己熬死了,有意思嗎?”涂延自知失言,垂首道:“傅司令說的是?!?/br>“你小子不懂別插話?!蓖拷鹪闪怂谎?。接著他摸摸肚子上的肥rou,又對傅嘯坤說:“黃毛小子鼠目寸光,小老弟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你說的這事,我很有興趣,就是不清楚可行性如何?!?/br>“涂老哥不急,此事我們要從長計議?!备祰[坤笑了一下,笑容卻不達眼底。“好,我讓下人去安排晚飯,咱們邊吃邊聊?!?/br>孟成蹊的好心情一直延續到正月十五。當天晚上,他吃了兩大碗湯圓,又拉著孟懷章和孟楚儀陪他打牌,玩到十二點,好歹心滿意足地去睡了。凌晨四點,驚雷般的電話鈴聲在孟公館炸開,驚擾了一家人的好夢。傭人阿明把孟成蹊直接從床上拖下來,運麻袋似的把他往門口移:“少爺快起來接電話了,巡捕房的來電?!?/br>孟二少爺本想一巴掌拍死這個煩人精,一聽巡捕房登時清醒了。他顧不得穿拖鞋,赤腳噔噔蹬奔下樓,一把抓過話筒放在嘴邊:“喂,請說,我是孟成蹊?!?/br>“孟先生,請問你認識白婉君嗎?”那邊的警察問。“認識。她怎么啦?”“是這樣,昨晚丁香公寓,有歹徒進入白婉君家中行竊,被發現后捅死了主人,歹徒逃逸?!?/br>孟成蹊腦袋嗡的一聲,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誰死了?”“白婉君死了,你方便通知到她的家人嗎?”“不可能,”孟成蹊靠墻勉強撐住身子,“肯定是你們搞錯了,婉君怎么忽然就死了呢?”“有疑慮的話可以過來認尸?!毖膊兑姀乃抢飭柌怀鍪裁从杏眯畔?,咔擦一聲把電話掐了。孟成蹊像木頭一樣呆立了半晌,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