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夜風拂過兩人面頰，落了滿地的枯葉被卷起，林四月望著蕭遠衡，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蕭遠衡薄唇緊抿，心血翻滾，喉間涌上一股腥甜，他忍著痛，輕皺了下眉頭。

見他仍是沉默不語，林四月再次垂眸，平靜道：“既然衡王殿下沒有什么好法子，那您就不應該來南冥城，更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br>
她說著轉身走回廂房，“衡王殿下還是回京城吧，若是下次再見到，衡王殿下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那么。。我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br>
打開屋門，林四月一腳踏了進去。

蕭遠衡的聲音便是在這時響起，“阿月，我要做什么，才能抵消這人命債？”

他的話很輕，比羽毛落在肩上的重量還輕，林四月的心卻驀地一沉，好像一整座山都壓在了心上。

她慢慢收回踏進屋門的那只腳，背對著蕭遠衡道：“人命債，自然只能由人命還。我聽聞，衡王殿下身邊。。有一位忠仆，不知道這位忠仆，此次是否隨衡王殿下一起來了南冥？”

聽她言罷，蕭遠衡揚聲喚來秦四。

他早已等在了垂花門后。

“夫人，”秦四走進來，朝林四月下跪行禮，道：“當日的確是屬下被人利用，才害了夫人的同門無辜殞命，屬下自愿以命抵命！”

第二十四：章恕不待客

“他們中最小的才八歲，一個孩子。。你們為什么狠心到連孩子都不放過？”一行咸淚流到嘴邊，林四月閉上眼，腦中仍然清晰記得小六面色慘白、死氣沉沉躺在她懷里的畫面。

他們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卻死的那樣慘，就連死后，他們也是暴尸荒野，沒有辦法入土為安！當她學好輕功，能夠爬上山崖的時候，早已找不見小六他們的尸??！

天地間一片寂靜，良久，驀地響起一道悶雷，雨水傾盆而下，眨眼間院中的青石板上便積起了水洼。

林四月轉過身，透過雨簾，看著蕭遠衡漸漸模糊的身影，她拔出劍，走進雨里，一步步靠近他們。

她將劍抵在秦四的咽喉，停下腳步，俯視著他：“你自愿以命抵命，是嗎？”

秦四臉上并無懼色，“是，屬下的命，夫人隨時可取?！?/br>
“呵！”林四月冷笑，拿劍在他臉上蹭了蹭，“果然。。好膽色！”

說著，她忽地揚起劍，揮了下去！

即便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秦四還是猛地閉上了雙眼，可他只聽到耳邊響起揮劍的聲音，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他不由睜開眼，雨地上，一團亂糟糟的黑發被浸濕。

“你萬死，亦難解我心頭只恨！”林四月眸光清冷，收起劍返回了廂房。

與此同時，廂房二樓的一扇窗戶被推開，顧少疾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此刻立在窗前，對著院中的人一本正經道：“衡王殿下請回，夜深雨大，恕南冥山莊不待客?！?/br>
言罷，他關上了窗。

林四月亦已上了二樓。

顧少疾急忙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棉袍遞給她，“先擦擦頭發，我已經命人去準備熱水了，你泡個熱水澡再睡。南冥的天氣一向莫測，師兄竟沒料到會突然下雨，明明方才月亮還大的很。?！?/br>
他像個話癆一樣試圖緩解自己的心虛，林四月卻完全不為所動，抱臂問：“師兄是故意的？”

“。。什么？”

“讓蕭遠衡和秦四出現在我面前，師兄是故意為之?！绷炙脑戮o緊盯著是師兄的眼睛，一瞬不瞬：“蕭遠衡一定對師兄說了些什么，否則師兄你，不會讓他活著出現在我面前?！?/br>
“我。?！?/br>
“就算師兄你大義，不殺蕭遠衡，也斷斷不會放過秦四?！?/br>
“不曾想，阿月如今竟已如此懂師兄。?！?/br>
“所以師兄千萬不要說假話?！?/br>
顧少疾嘆了口氣，道：“殺死我們同門的人，并非是秦四等人?！?/br>
。。秦四說，當日，他帶領暗衛圍捕林四月和顧少疾，是因為蕭遠衡病重，命懸一線。秦四的目的，至始至終，就只有把林四月帶回衡王府，想用她的血來就蕭遠衡。

在查探到南冥門人會在淮山等顧少疾和林四月二人匯合時，他便帶人來到淮山提前埋伏。秦四見南冥門人眾多，為了更快的抓到林四月，他便先派人將南冥門人打暈，綁了起來，卻不曾想在他們等候間隙，有人趁虛而入，將南冥門人全殺了。

聽師兄說完，林四月眉頭緊鎖，問：“師兄信他說的話？”

顧少疾搖頭：“不信?！?/br>
林四月又問：“那蕭遠衡，信他說的話？”

顧少疾仍是搖頭，“也不信?！?/br>
秦四很明顯在說謊。

當日的情形，可不像他說的那么輕描淡寫。

十七個同門的尸骸，由他手中的人親手從樹上丟下！他命人圍殺自己和師兄時，可不曾留過絲毫的情面，每一個命令，都是死令！不管是在淮山西子林，還是淮山斷崖，秦四絕不曾手軟過！

如此細細想來，林四月忽然發現了不對勁。那時她滿心只想殺了蕭遠衡一了百了，所以早已認定秦四所有的作為都是他的指示，就連后來從林后射出的羽箭，她也認為是蕭遠衡的手筆。

但當時她和師兄其實已然是死路一條，他又何必多次一舉，把自己也置于險地？

如果那一切都與蕭遠衡無關，如果那支破空而來的羽箭本來的目標就是蕭遠衡。。林四月心頭突然一空，旋即卻又握緊手心，似是悄悄下定了某種決心。

拿起搭在肩頭的棉袍，林四月一邊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繼續問：“蕭遠衡有什么計劃？”

留下秦四的目的，林四月猜了個七七八八，除了特意帶來南冥給她和師兄一個交代以外，秦四這枚棋子也就只剩下給蕭遠朝遞消息這一個作用了。

“他向我說了些，不過也隱瞞了不少?！鳖櫳偌部戳搜壅酥鵁崴蟻矶堑难诀?，狀似不經心的道：“你若是想知道，不如下回直接問他?！?/br>
說完這句話，顧少疾像是怕被打，一個飛身離開了廂房。外面還下著雨，林四月見狀急忙跑到了窗口，朝著屋檐上跳躍的身影喊道：“好好的給我從廊下走！”

耳疾都還沒好，竟敢在下雨天瞎折騰！

她的話落下，那身影似乎在空中僵了一下，下一刻，顧少疾老老實實的跳入廊下，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四月這才關上了窗，讓丫鬟退下，獨自走到屏風后頭沐浴。熱氣騰騰，水流微燙，褪去身上濕乎乎的衣衫，林四月進了浴桶，將身子全數浸泡在熱水之下，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心口斷斷續續傳來的絞痛似乎也平息了下來。

伴著隱隱約約的雨滴聲，林四月漸漸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