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代價
阿嚏 你說你,非要下雨天跑出去,作感冒了吧。 高奚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耳旁是阿珂喋喋不休的聲音。 你現在真像一個老mama。高奚感嘆。 我本來的年紀也足夠當你媽了! 對對對。 玩偶從床頭柜上跳下來,陷入高奚柔軟的枕頭里,伸出小熊的爪子拍在高奚的額頭上,語氣認真了許多:你老實告訴我,你病了是因為淋了雨,還是鬼氣損耗太多了? 高奚翻了個身背對她,這才哪到哪? 這就不行了的話,還怎么斗下去。 你,你太激進了。阿珂很不贊同她最近的許多做法,你明明可以慢慢折磨季未來,為什么要用這么劇烈的詛咒,搞不好反彈到你身上。 季未來在監獄發瘋殺人,自然是高奚的手筆。 我愿意給她時間,可老天爺不見得給我時間,高奚撐起身子,拿過水杯飲了幾口潤潤喉,感冒讓她的喉嚨急劇不適:一來,放著一個隨時對齊越有威脅的人亂跑,我不放心,二來,港城里的這些雜碎過得太安逸了,給他們找點事做,哈你是沒看到那天他們的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看。還有,只有鬧出點大亂子,北邊那里的人才會有更合適的理由讓人參與到港城這個大染缸里是時候改變這里的庸卑不堪了。 為什么一定要是昨天?阿珂:你能選的時間還有很多,偏偏要在真武大帝誕辰這一天施法,對鬼怪山精約束懲戒更加嚴格,你真的不怕死是么? 高奚沒有回答她。 阿珂氣得用小熊腳丫踩她的臉: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因為你那個女同學,你真是女菩薩,屬自己亂子最多還要拖別人出苦海。 菩薩命女鬼身的高奚小姐翻了個不文雅的白眼,不耐煩地把她薅到一邊去,你好啰嗦。 阿珂在床上滾了兩個跟頭,氣得不行,卻也明白說不動她。 她垂頭喪氣地說:高奚,你這樣會折損壽命的。 高奚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連二十四歲都活不過。 困獸猶斗,大抵如此。 窗外仍然在下雨,下得細碎,又不連貫。 真討厭啊,還想出去放風箏來著。 要是再等下去,這個春天就該過去了。 *** 高奚周一還是要去上學,別說阿珂氣急,就連莫誨如都不是很贊同。 在家多休息幾天吧,你看你,這段時間一直病著,臉上都沒rou了。 高奚握住母親伸來撫摸她的手,順勢投入她的懷里,軟聲道:我讓你擔心了。 莫誨如揉了揉高奚的腦袋,不值得說抱歉,沒有保護好你,是我們當長輩的太失職奚奚,暑假到了就和我回四川好嗎?你外婆的生日快要到了,她說很想見你。 高奚回想起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盡管高奚并非親生,也時常把她愛惜地抱在懷里。 高奚眼眶中泛起淚光,她想起前世在給外婆過完生日不久,她們就接到了外婆離世的消息。 無論過去多少年,高奚覺得自己對生離死別依然生出恐懼和逃避。 可是暑假之前,她能順利解決完港城這些事嗎? 我會回去看外婆她老人家的,高奚抬起頭,堅定地說道:無論如何。 莫誨如欣慰地笑了。 高奚接著才說:但我今天還是想要去上課我保證我好了,如果有半點頭疼腦熱,我馬上就回來。 莫誨如無奈了,但面對高奚這么渴望的神情,她哪能再狠心拒絕呢? 好吧,正好我送你過去,見一下你們班主任。 高奚疑惑地歪歪腦袋:為什么? 莫誨如好笑地彈了彈女兒的腦門:說你心思重吧,在學校被欺負了你轉頭就忘個干凈,說你心寬吧,這一天天又不知道瞎琢磨什么,把自己折騰得睡不好吃不香的。 高奚難得紅了臉,這才想起上周五被狗血潑了一身的事。 她訕笑道:沒忘呢我準備要他付出代價。高奚篤定地點點頭:一定。 *** 甄尹文看著左手邊一向以好脾氣著稱的高奚和她的母親,又看了看右邊也是一向不惹是生非的荼稷和他家保姆,一時覺得腦瓜子疼。 他想不通,高奚一直以來不光脾氣好,待人接物也是面面俱到,人緣十分的好,有人討厭她都沒聽說過,怎么就被荼稷用狗血潑了臉?他也想不通,另一個也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甚至在他的觀察下,荼稷比一般的男孩子更穩重和善良,怎么就一杯子狗血潑了人家女孩子的臉? 難道這孩子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困難嗎,好比現在叫家長來,他打電話過去卻只得到在內地做生意回不來的推辭說法,甚至把保姆叫來了事。 聽說這個孩子就是保姆帶長大的。 甄尹文重重地嘆氣了。 結果高奚先忍俊不禁,大家都看向她時才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臉,抱歉。 甄尹文的心里卻放松了些,好歹高奚不是很介意這件事的樣子,他清清嗓子,這樣吧,荼稷你把前因后果說清楚,為什么對高奚這么做,等你說完學校會認真考慮前因后果來處分你。 荼稷擰著眉,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沒有理由。他這么說顯然讓他家保姆著急了,趕忙拍他的背,又向甄尹文道歉:老師對不住,這孩子不是這樣的,他可能被嚇到了,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才做這種事的, 甄尹文: 莫誨如卻冷笑一聲:哦?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女兒私底下為難他了?所以他迫于無奈才報復我女兒?你清不清楚這是很嚴厲的指控,我隨時可以告你。 保姆臉都漲紅了,不,不是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 荼稷道:您不用威脅她,這件事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學校要給我任何處分我都接受。 您聽見了?莫誨如嚴厲的眸子看向甄尹文,不知貴校的處理方案是什么? 大有不嚴肅處理,她就不罷休的意味。 甄尹文也是心頭一緊,知道對方是遠近聞名的大律師,且家族勢力又很深厚,如果說荼稷配合也就罷了,他偏偏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學校想保他都難。 老師,我能說句話嗎?高奚笑著問。 噢,你說。 高奚一邊悄悄牽住了mama的手,一邊和善地說道:老師,我想不管是因為什么,荼同學還沒有向我道歉呢,等我決定要不要原諒他,學校再處罰他才對。 確實,如果當事人和解了,學校也不該罰得太過,這樣一來,家長方面也說得過去。 荼稷同學,你現在鄭重地和高奚同學道個歉,這樣總行了吧? 荼稷看向高奚的眼神很復雜,但這次他很爽快便向高奚低下頭,彎腰道了歉。 我原諒你,高奚無所謂地笑道:只不過呢,有個條件。 *** 在學校乖乖的,有事及時和我聯系。莫誨如愛憐地摸著女兒的臉頰,關切地囑咐著。 好,我知道啦。高奚撒嬌似的搖搖mama的手,我一放學就回家等你,晚上一起吃飯嗎? 我可能要多忙一會兒,你大伯也是,你和齊越先吃吧,我晚上回來給你帶甜點。 好呀。 送走了莫誨如,高奚便跟著甄老師回教室。 剛坐下陳倚樓就湊上來,怎么解決的?這小子到底是為啥??? 他不肯說。高奚忍俊不禁,不過我提了個要求。 陳倚樓忍不住發抖:看你這笑容估計不是什么好事,你說他惹誰不好偏偏惹你呢? 高奚懶得搭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回頭看了下林栗子,發現她的位置是空的。 栗子呢? 今天請假了。 她現在在你家? 不,她回家了。 陳倚樓想起那天去化妝間找她,發現他那一向驕傲的發小把自己縮成一團,哭得可憐。 他蹲下身,想拍拍她的肩膀,卻還是收回了手,輕聲道:別怕。 林栗子漸漸止住哭泣,咬著下唇:我我不是怕我是討厭我自己這副樣子。她抬起頭,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睛格外明亮:哪怕只是一時沖動的勇氣,也不應該庸卑懦弱的過完一生對嗎? 她低聲道:特別是,高奚她在我身邊。 高奚聽說林栗子回家了也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陳倚樓好奇道:你不想知道她為什么回去? 萬一只是認命了呢? 高奚失笑:我自然相信她。 陳倚樓呼出一口氣,過了會兒低聲說道:我先替她謝謝你。 高奚卻搖頭:我什么也沒做,要想真的活出人樣來,總歸是靠自己的,她可以。 陳倚樓感嘆:你好適合去當廟祝,我是說你說話讓人信心倍增。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