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夢
清醒夢
一曲終了,自然是滿堂喝彩。 高奚施然起身,向臺下還了一禮,抬起頭時看向自己父親那深邃的眼眸。 往事的波濤又在浸痛尚未結疤的傷口。 父親,從此時此刻開始,我們就不止是父女、或情人的關系了吧。 她下了臺,和陳倚樓低聲說道:帶栗子離開這里,其他的不用擔心,很快他們就無暇顧及這些事了。 陳倚樓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后臺。 她又向謝昀說:你也回去吧,我的司機在外面等你。 謝昀微嘆:那你呢? 高奚輕笑:自然是留到曲盡人散。 然后,她微微昂首挺胸,眸子里一派清風月明的色彩,走向自己的家族。 盡管他們身邊已經聚集了一群禿鷲。 令嬡真是出色。真不愧是高長官的掌上明珠。以后肯定也是港城的中堅力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前途不可限量啊 觥籌交錯間,這些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微笑作面具遮掩住欲望流淌。 高奚臉兒微紅低下頭,一副害羞的模樣,不僅騙過了賓客,連高義夫婦都沒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除了高仇。 爸爸喜歡這首曲子嗎?高奚語氣中滿含期待。 你知道我不怎么聽音樂。高仇淡淡地回答,高奚不滿似的嗔了一聲,自然滿是小女孩的嬌軟可愛。 看客笑成一團,紛紛指責高警官不懂女兒的心思。 他不懂么,還是太過明白? 高奚和他以眼神交匯的一瞬間,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爸爸之前在我生日那天送給我一個貴重的禮物,我今天也準備了不止一個驚喜*。 令嬡如此貼心,高長官真是好福氣啊。 高仇聽聞哼笑一聲,帶著幾分真切的意味:誰說不是呢? 福氣好嗎,用人品換的。 高奚還是很喜歡看他明明生氣,但還是要裝作云淡風輕的樣子的。 可惜沒能看太久,有警員慌慌張張進來,同時不少人的秘書也來匯報某種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消息。 在政界商界各個頂尖人物匯聚的檔口,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監獄長季未來不知發了什么瘋,在監獄里胡亂殺人,甚至連獄警都被打傷了。 這是一場足以讓現階段的港城掀起巨大波瀾的事故。 宴會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甚至不少人開始擔心自己的烏紗帽。 回警局部署行動。盡管到了此時此刻,高仇依然鎮定,并安排宴會上的來賓先行離開。 很快,剛才還觥籌交錯的場合變得干凈了許多。 莫誨如想帶高奚離開,卻被高奚拒絕了:mama接下來會有很繁忙的工作吧?不要擔心我了,我會自己乖乖回家的,我保證。 莫誨如摸了摸女兒嬌嫩的臉頰,嘆了一口氣,轉身和丈夫一起離開了。 高仇卻沒有立刻離開,只是吩咐陳泰等人在警局里等他主持大局。 宴會現場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 生日快樂。高奚走到他的身邊,抬起澄澈的眼睛看著他,這一刻她是真心的,把一個護身符放在他西服口袋里。 這就是你的生日驚喜?高仇淡聲問道。 高奚眨眨眼,你覺得不夠?還要我再加碼嗎? 比如? 比如高奚投入他的懷抱,低聲說道:你再不快一點,你的監獄長就要沒啦,包括那些秘密。她抬起頭,溫軟可人地笑著:路上小心。 他輕輕掐住她的下巴,鉗制著她:還有呢,高奚,你今天費盡心思想出賣色相勾引在場的哪一個? 高奚樂不可支:你覺得呢,這不是你們經常做的嗎?錢權色欲,誰又比誰高貴呢?不過爸爸這么厲害,決定權還是在你的手里,你要是想讓我陪哪一位大人物也不是不可以,報價記得高一點。 高奚明顯看到他眼里聚起怒濤,卻不怒反笑:怎么,我想要的東西需要出賣女人的色相? 是不需要,一般只會有人出賣色相來供你挑剔。高奚冷冷地說,揮開他的手,你還不去嗎,那十個億要跑了。 他要是敢跑,我會立馬要了那小子的命。高仇說罷解開袖扣和領帶,恢復成不近人情的那一面。 但在離開之際還是留下一句:回去吧,會有新的司機接送你。 *** 高奚換了一身平常穿的衣服才走出酒店,她立刻深呼吸了一口氣,里面的脂粉煙草味悶得她頭暈。 小姐,請上車吧。有人在她身后低聲說道。 高奚沒發現這個人是什么時候過來的,比鬼魅還無聲無息。 高奚認真地打量了他,確定他是個人,雖然戴著口罩,但露出的那雙桃花眼倒是很招搖,而且有著罕見的銳利薄情。 高警官這是從來找的特殊人才? 小姐,先生吩咐送您回家。 高奚沉默地坐上車,等車開出一段時間才說,去大劇院。 外面不安全。 你難道不是很厲害? 不太想增加工作量。 你很確定你自己不會被開是嗎? 嗯。他居然認真的點頭:你爸說你一個月里逼走了十五個司機二十三個保鏢,如果我能堅持一個月給我一百萬,堅持兩個月再給我一百萬,依次往上加。 高奚氣笑了。 去劇院,不然我會給你的從業生涯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高奚語氣冷硬,她覺得此刻自己像個刁蠻的大小姐:只要你答應我不管哪里都送我去,我是不會給你找麻煩的,你應該也知道那些人干不下去不是因為外界因素。 司機沉默了一時,然后妥協:明白了。 還挺配合的,雖然被她威脅了一通。 您應該怎么稱呼? 我姓蘭。 蘭高奚似乎想到了什么,卻沒有繼續問下去,只道:那以后麻煩你了。 高警官確實找了個干凈的人,高奚剛才窺視了他的內心,這個人壓根沒有過任何邪惡的欲念,靈臺清明一片也沒有背過人命簡直離譜,放在明覺面前會是讓他竭力說服剃頭的對象。 當然她不討厭,大概是最近看多了蠅營狗茍的雜碎。 高奚慢慢放松了身體,頭貼在車窗上。 她有點困,同時心里很空。 雨,毫不知趣地自己來了,傾瀉,飄灑,敲打著一切,但那聲音也似與以往不同,單調、沉悶,甚至無聊,如同落進了鐵皮蒸籠里。 耳畔聽風雪聲 , 愁夢散, 情無限, 人自痛傷惜別, 珠淚向檀郎泛, 何日再會呀, 永不復還, 萬里關山。 高奚的聲音低啞,如同在沙漠里下了一場寂寞的雪,不復甜美,別有一番愁郁韻味。 挺好聽的。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你喜歡粵戲? 高奚笑了笑:謝謝。我是港城人,自然聽著長大的。 小女孩難得喜歡這些嘛,我女兒就不喜歡。 倒是看不出來他有女兒了。 高奚沒有多問,左右是人家的隱私。 你爸這人挺煩的,為了讓我過來今早給我訂了機票。 高奚失笑:但你還是來了。 為了生活嘛。他打了一下方向盤,濺起一排水花。 但你不像為生活發愁的人,卻也不像無憂無慮的大小姐。他聳聳肩:我是說,你和你爸都讓人琢磨不透,怪不得他說你不好對付,我還想大不了是個刁蠻公主。 他的錢可不好賺。高奚道:為了讓你拿錢方便些,停車吧,到了。 他無奈地把車停下,看了眼仿佛漏了一樣的天空:雨太大了,你一定要去? 要去。 為什么??? 等人。雖然他不會來。 作者:回憶一下所謂的高警官的生日禮物:在那天送了高奚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一直沒忘記,并默默記了仇。 每一次高警官不做人她都記著,并打算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