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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裙裾,風姿綽約地上了車,等摸到車內的偃月長刀,心里才踏實了些。 陶弘敏一臉驚艷地頻頻回首,“這是程兄的姬妾還是家眷?” 程宗揚拿出準備好的說辭,“一個侍姬而已,讓陶兄見笑了?!?/br> “程兄好艷福啊?!碧蘸朊暨z憾地說道:“本來還想帶你嘗嘗鮮呢,看來我是白cao心了?!?/br> 程宗揚心里有種不妙的預感,“你這是要去哪兒?” “當然要去我們晴州設的私人會館了?!碧蘸朊粜Φ溃骸捌匠H丝墒沁M不去的?!?/br> “私人會館?你說的不會是金錢豹吧?” “咦?”陶弘敏道:“程兄怎么知道的?” “我去過建康的金錢豹。倒不知是你們晴州商人的生意?!?/br> “你認識章渝?” “打過幾次交道?!?/br> 陶弘敏笑道:“那就更不是外人了?!?/br> 程宗揚心里打鼓,云老哥要是知道自己帶著云丹琉去了金錢豹那種地方,還不把自己噴死?就算云老哥這會兒來不及噴,可云大妞那脾氣,帶她去金錢豹就好比拿個炸彈在爐子上烤著玩。 程宗揚道:“陶兄,今天咱們談正事,金錢豹就不去了吧?” “那不成。我好不容易來趟洛都,更難得遇見程兄,怎么能去喝淡酒呢?” 那也不能喝花酒??! “早知道陶兄知道這種好地方,我就不帶人了?!?/br> 陶弘敏不以為然,“一個姬妾而已,有何要緊?讓她過去,也能學幾招伺候人的手藝?!闭f著他笑道:“洛都的金錢豹比建康那個私密得多,外面可沒幾個人知道?!?/br> 程宗揚心里亂紛紛的,隨口道:“為什么?” 陶弘敏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因為漢國的君權更強。而晉國的君主更像是擺設。所以晴州的金錢豹在晉國可以高調一些,在漢國就只能作為私人會館?!?/br> 程宗揚一怔,不由品味起他話中的意思,越想越覺得這話很深。 說話間,馬車出了上津門,隨即駛向渡口。一條舫船已經在碼頭等候,馬車直接駛上甲板,然后船工解開纜繩,沿著洛水順流而下。 【第二十九集·完】 第三十集 內容簡介: 程宗揚帶著喬裝成自己姬妾的云丹琉赴陶弘敏之約,雙方針對還款事宜勉強達成共識。陶弘敏與云丹琉賭酒,約定一觥酒可借一萬金銖。云丹琉向來將酒當水喝,豈難得倒她?而酒意混合“仙草”的效用,讓程宗揚終于如愿以償吃下擁有修長美腿的云大小姐?? 漢國天子不是明君已經很慘,還拚命找死,將主意動到漢國商賈之上。陶氏想撈一筆就走,程宗揚百般考量,決定投入局中,秦檜更光明正大地為天子示意士子所擬的奏疏添一把火燒往各諸侯身上,就看漢國各階層是誰死得更快! 章 程宗揚覺得以陶五的排場,前來迎接的渡船少不得鑲金嵌玉,奢華眩目,誰知來的只是一條普通的渡船,混在來來往往的船只間,毫不起眼。 馬車駛上甲板,駕車的御手用木韌鎖定車輪,把馬車固定好,幾名粗壯的漢子撐起竹篙,渡船緩緩離開碼頭,岸上幾名纖夫拉緊纖繩,沿著洛水逆流而上。 陶弘敏興致勃勃地說起他在途中的見聞,尤其是途中品嘗到的諸般美食,說得眉飛色舞,似乎談興頗濃。程宗揚哪里有間聊的心情?他一邊cao著心,盤算那五十萬金銖,一邊還要提著心,生怕后面的炸彈炸了,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 漸漸的,程宗揚覺出異樣,陶弘敏雖然口若懸河,談的卻只是聲色犬馬,非但對生意只字不提,連如今的漢國政局也不置一辭。商人嗅覺最為靈敏,陶弘敏又是作的錢莊生意,觸角遍布各種行當,對時局的變化只會更敏感。他對此絲毫不提,倒顯得欲蓋彌彰。 陶弘敏不提,不代表自己不能提,程宗揚不管自己轉捩的是不是生硬,直接道:“陶兄方才說到秋日的野雞味美,不知可聽說越裳獻雉?” “這事兒啊,剛到漢國我就聽說了?!碧蘸朊粜Φ溃骸笆ト顺?,天下平。圣賢在朝,漢國真是好福氣?!?/br> “是嗎?” 陶弘敏掀起車簾,若有所思地望著岸上,“秋高氣爽,碧空如洗,草正黃,兔正肥……倒是吃野味的好時候?!?/br> 由于是逆水行舟,除了撐篙的船夫,岸上還有幾名纖夫,此時雖已入冬,他們仍然光著膀子,露出古銅色的軀干,正吃力地埋頭拉纖。 船上人多耳雜,不是談話的地方,程宗揚會意地轉過話題,只與陶弘敏信口閑談。 半個時辰之后,船只駛過伊水與洛水交匯處。隨著水量的減小,水勢減緩,往來的船只也少了許多。纖夫們喘著氣直起腰,松開肩上的纜繩,隨行的管事拿出錢銖,遣散了纖夫,剩下撐篙的船夫,繼續撐著船往上游駛去。 兩岸蘆葦叢生,人煙漸漸稀少,船只向西行駛了數里,忽然一轉,仿佛要撞岸一樣沖進蘆葦叢中。程宗揚一手扶著車廂,正愕然間,卻發現船只已經穿過枯黃的蘆葦叢,接著船身一輕,駛進一條不起眼的支流。 這條支流宛如小溪,水面只有兩三丈寬,兩岸的大樹枝椏交疊,將溪口遮得嚴嚴實實。穿過樹叢,船只已經駛入山間,岸旁山丘起伏,林深葉茂。陽光透過林葉灑在水上,能看到水底漂蕩的水草和泥沙。四野人蹤斷絕,幽靜無比。 幾棵朽壞的枯木斜著倒入河里,樹干在水中不知浸泡了多少年,被河水沖刷得猶如石質。本來就已經狹窄的河道被樹干一擋,幾乎沒有行船的余地,但那幾名船夫cao著竹篙,船身像游魚一樣靈巧的左右一轉,便繞開了枯木,無驚無險地穩穩駛過。 直到此時,程宗揚才意識到這條看似普通的船只其實一點都不普通,不僅船身是特制的,船底吃水極淺,而且河道也被人刻意清理過,正好可以容納腳下的船只通行。若換成尋常船只,即使能找到溪流的入口,也會在途中擱淺。 沿著蜿蜒的河道間又行了數里,船只已經深入山林。濃密的林木間隱約露出一塊巨石,背陰的一面生滿青苔。一名船夫跳下水,背著鐵錨走到岸邊,將繩索盤在石上。 船只停穩,船夫們架好木板,馬車從船上駛下,眼前卻是一條小徑,在林間若有若無,不知伸向何方。 程宗揚道:“沒想到洛都的金錢豹,竟然這么偏僻?!?/br> 陶弘敏笑道:“私人會館,還是僻靜些好,住著也安心?!?/br> 沿著小徑又行駛了六七里,一處庭院出現在山林間。那庭院外觀十分平常,一樣是土墻草頂,除了規模略大,與漢國的民居相差無幾,只不過四周都是參天古木,只有來時那條小路通往外界,位置十分隱蔽。程宗揚看了看方位,發現這里已經是北邙深處,雖然直線距離離洛都并不遠,但一路上山隔水阻,早沒有了城市的喧囂,宛如兩個不同的世界,想找到此地卻不是易事。 會館的管事早已在門前等候多時,遠遠見到馬車,便連忙從階上下來,俯身施禮,稱呼道:“五少爺?!?/br> 陶弘敏略一點頭,馬車直接駛入院內。那名管事一路小跑地跟在馬車后,一邊說道:“已經安排了芳菲院。知道五少爺喜歡吃洛都的鯉魚,小的已經準備了十幾條,都是兩斤以上的赤鰭金鯉,就養在院中的池子里。還有少爺要的雉雞和金鹀,也留了兩籠?!?/br> 陶弘敏道:“這時候有什么芳菲可看?去東邊的邀月院?!?/br> 管事一疊聲的答應了,連忙派人安排。 馬車在一處院內停下,庭院雖然不大,收拾得整潔異常。院內的東北角臨著一座山丘,上面矗立著一座木樓,樓頂幾乎與樹梢平齊,從外面看來,木樓被林木遮掩,登上樓頂,卻可以眺望四野。 木樓本身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一如會館的其他建筑,低調異常,然而樓內的陳設,卻在低調中彰顯出非同一般的奢華。地板是用浸過桐油的鐵杉木鋪成,平整如鏡,上面覆蓋的藤席不知是用什么草植編成,宛如一層白雪,一塵不染。 木樓正中矗立著四根石柱,從面積來看,木樓的規模與漢國宮廷的恢弘氣勢根本沒法比,但整座木樓完全由四根石柱撐起,內部空間跨度極大,給人的感覺完全不遜于尋常的宮殿。那四根石柱粗如人許,下部鏤空成香爐,上方伸出十六盞蓮花狀的銀燈,柱上雕刻的不是通常的龍鳳云紋,而是四只長尾分叉的猛獸,它們在柱上或攀或伏,分別朝向四方,雕刻的刀法十分古樸,氣勢卻極為驚人,充滿含而不發的張力。 陶弘敏看出程宗揚的疑惑,開口笑道:“程兄覺得這金錢豹雕得如何?” “這是金錢豹?這是貔貅吧!” 陶弘敏哈哈大笑,“程兄好眼力!” 程宗揚嘆道:“原來晴州商人口中的金錢豹是這等神獸,難怪晴州能商遍天下,富冠海內?!?/br> 陶弘敏笑道:“一路風塵,程兄不介意先洗漱一番吧?” “陶兄請便?!?/br> 陶弘敏對旁邊的美婢吩咐道:“程兄是貴客,你們要小心伺候?!?/br> 幾名美婢嬌聲應道:“是?!?/br> 木樓東側是敞開式的,一泓用白石砌成的清池一直延伸到檐下,樓內兩側各設有一間小閣,供賓主盥洗更衣。美婢送程宗揚入內,接著捧來銅盆、巾櫛,前來服侍客人洗漱。 一只纖手接過銅盆,云丹琉柔聲道:“我來服侍公子?!?/br> 云丹琉不由分說地轟走美婢,然后踢上門,一手拿著銅盆放到架上,轉身緊張問道:“你們在路上說了什么?” 程宗揚道:“什么都沒說,全是閑聊?!?/br> 云丹琉一臉不信,“你們閑聊了一路?” “不要以為只有你們女人會閑聊,男人間的話題可比你想像的要多?!?/br> 云丹琉雖然性格強硬,但這筆借貸事關重大,由不得她不心下忐忑。雖然明知道沒有答案,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只有三成把握?!?/br> 云丹琉失望地說道:“這么少?” “三成就不錯了?!背套趽P道:“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br> “真的能借到嗎?” “不能也得能?!背套趽P攤開手,“我是沒有別的退路了,你有嗎?” 云丹琉甚至沒有顧得上瞪他,眉眼間滿是惴惴不安。 單純就借貸來說,程宗揚還是有信心開出讓陶弘敏滿意的條件,但他不可能對云丹琉吐露自己的底線。 自己手上能讓陶弘敏動心的抵押品并不多,其中最重要,也是程宗揚絕對有信心能打動陶弘敏的,就是江州的水泥。但水泥同樣是江州的生命線,江州別無出產,連人口都不多,水泥的收入是星月湖大營在江州立足的根本。把水泥產業抵押給陶弘敏,相當于把江州的命運和星月湖大營的未來都交給陶氏錢莊。不到萬不得已,程宗揚絕不會選擇這么做。 除此之外,就是宋國的紙鈔。陶弘敏曾經對紙鈔表示過超乎尋常的興趣,自己在宋國推行紙鈔雖然稱不上突飛猛進,但有官方支持,也算得上順風順水。如果拿宋國的紙鈔發行權作為抵押,陶弘敏想必不會拒絕。但紙鈔同樣是自己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失去對紙鈔的掌控,長遠來看,損失遠比失去水泥產業更大。 云丹琉習慣性地想去摸佩刀,可惜摸到的只有玉佩。她惱怒地一使力,險些把玉佩捏碎。 程宗揚提醒道:“克制,克制?!?/br> 云丹琉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露出微笑。 “非常好!”程宗揚滿意地說道:“現在過來給我洗臉?!?/br> “去死!” 云丹琉一把按住程宗揚腦后,把他的腦袋塞到銅盆里。 程宗揚一頭撞進盆里,半晌都沒動靜。云丹琉嚇了一跳,趕緊扶他起來,誰知程宗揚剛扭頭,就口一張,噴了她一臉水。 這要能忍得下去,就不是云丹琉了。她揪住程宗揚,當場就要討回來。程宗揚也沒客氣,反手擰住她的手腕,順勢一個肘擊,要把云丹琉撞開。 云丹琉手腕用力一帶,卸去他的肘擊,隨即提膝朝他腰腹撞去。程宗揚一手攬住她的膝彎,同時用上朱老頭嫡傳的陰人招術——一腳踩住她的腳背。云丹琉立足不穩,眼看就要摔倒,但她煞是硬氣,兩手緊緊扯住程宗揚,就算摔倒,也要扯住這個無恥之徒一起摔。 兩人怕驚動外面的侍婢,都屏住氣沒有作聲,結果跌倒時踢到旁邊的木架,銅盆“光啷”一聲掉在地上,一盆水潑灑出來,濺得兩人滿身都是。 美婢聞聲推開門,只見兩人摟抱著躺在席上,那位公子一手還攬著女子的大腿,姿勢曖昧之極,不由抿嘴一笑,輕輕掩上門,不去打擾兩人的好事。 云丹琉頓時面紅過耳,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在她耳邊道:“讓你別那么沖動,壞了大事怎么辦?”他聲音很輕,語氣卻十分嚴肅。 云丹琉也冷靜下來,她雖然好強,卻不是蠻不講理,略一遲疑便說道:“是我的錯?!?/br> “知道錯就好,可別因為你一時沖動,連累了云家?!?/br> 云丹琉沒有作聲,只微微點了點頭。 程宗揚站起身,隨便擦了把臉,抹去身上的水漬。云丹琉接過巾帕,“讓我來?!?/br> 程宗揚一臉訝異,云丹琉卻沒有說什么,只仔細幫他擦干衣服。 美婢重新打了水來,見狀又是一笑。 程宗揚拿出一枚銀銖丟過去,笑道:“辛苦了?!比缓笸崎T而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