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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個屁!你要能從我口袋里摳出一萬金銖,往后我就叫你大爺?!?/br> 蕭遙逸愕然道:“那你跟他談什么?” “我打算找他再借一筆錢!連你們這一筆算上,五十萬金銖起!跟他說,我給他五天時間,五天內要拿不出錢,我們就賴賬!有本事讓他們去江州搶去!” 蕭遙逸道:“圣人兄,冷靜!你借這么多錢干嗎?” “借錢干嘛?還債!” 蕭遙逸收起笑容,“不至于吧?” “我現在比你想的要慘得多……” 程宗揚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云氏的賬還沒還清,又多出江州的欠款。云蒼峰一直在設法籌款,但效果不佳,據自己所知,云氏在漢國的商鋪已經出現資金短缺,一邊是催賬,一邊是欠賬,各家商鋪的流水幾乎都填到這個無底洞里面,即便云蒼峰真是本事逆天,能籌夠錢還款,這些店鋪也免不了元氣大傷,除非再有一筆巨資注入,好讓它們擺脫困境。 到處都是要錢,偏偏自己手里的大頭是宋國的紙幣,足足有上百萬金銖,問題是一文錢都花不出去,而且自己還需要足夠的保障金來應付兌換。自己對蕭遙逸說準備向陶氏再次借款,一點都不是開玩笑,而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水泥確實是一只可以下金蛋的雞,可惜這只雞現在還太小了,江州之戰結束到現在也不過半年,下的金蛋還被大伙給吃了。唯一的辦法,就看能不能從陶氏錢莊借到錢了。但程宗揚也知道,即使能借到,利息恐怕也會比現在更高,這些債務一直滾動下去,最終足以把自己壓死。 “飲鴆止渴啊?!背套趽P無奈地說著。 蕭遙逸正容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邊這么為難。既然如此,江州這邊的本地用量我先停下來,先賣出去一批?!?/br> “馬上就能賣出去嗎?” 蕭遙逸笑道:“圣人兄,你不知道,現在六朝的商人都聚在江州,指望能買些水泥。咱們把專賣權給了石超他們,本來是想省事,結果石胖子精明,先找好下家,然后讓他們自己來江州提貨。別的人有樣學樣,從我們這里拿走份額,轉手賣掉,連城門都不出,錢就到手了?!?/br> 程宗揚心里一動,腦中似乎有個想法一閃而過。 “這次的事你多費心……” 蕭遙逸說著,面孔在水鏡中漸漸幻化消失,接著林清浦的面孔重新出現,說道:“家主?!?/br> 程宗揚用力揉了把臉,打起精神對林清浦道:“有件事,你來安排一下?!?/br> “請主公示下?!?/br> “一個是去威遠鏢局見阮女俠,告訴她,我有一趟鏢想讓她們送到洛都?!?/br> “什么鏢?可是錢銖?” “你只用對說她五個字:娥奴,勞力士。其他什么都不要說?!?/br> “是?!?/br> ………………………………………………………………………………… 嚴君平對程宗揚等人抱著根深蒂固的不信任,這讓程宗揚也無可奈何,他能做的只是通知林清浦,讓他們盡快把劉娥的腕表送來,看能不能讓嚴君平改口,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詔舉在即,朝中大臣都在不遺余力地舉薦人選,這幾天朝堂上倒是出奇的風平浪靜。呂大司馬作為群臣之首,當仁不讓地總攬詔舉事務,每一科的規章他都要過目,還要安排詔舉的時間和地點,審定應詔士子的資格,忙得真像個大賢人一樣。 程宗揚有時禁不住充滿惡意地想道:呂大司馬如果知道他畏之如虎的正妻險些被人抓走,到底是慶幸呢?還是懷遺憾呢? 孫壽自從那天被龍宸狩獵之后,就像嚇破膽的小兔一樣瑟縮在府邸中,借口感染時疫,連奧室都不敢出。原來她最怕的驚理,此時卻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原本驚理是負責盯她的,結果現在根本不用盯,孫壽自己就緊跟著她,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與此同時,襄城君病中崇道心切,派自己的心腹侍女前往上清觀,請太乙真宗的卓教御到府中傳道授業,據說三日之內,奉獻便達上萬金銖…… 程宗揚很無奈地發現,漢國的大貴族雖然富可敵國,但占有的大都是田產和實物,現金比重并不大不說,還是銅銖居多,比如襄城君府,就有兩間庫房裝得全是銅銖。按一枚金銖兌換兩千銅銖計算,五萬金銖就有一億錢,光清點就能讓人吐血。而且孫壽又不擅長經營,連自己名下有多少財產都弄不清楚,這一萬金銖還是阮香凝用了兩個通宵才計算出來的。至于孫壽名下的田產,更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可惜難以變現。 程宗揚也沒指望從孫壽身上敲詐錢款,他用小紫的名義給孫壽打了欠條,然后把這一萬金銖交給程鄭。后者正極力籌集資金,但目前的進展并不樂觀?,F在程宗揚唯一的希望就放在陶弘敏身上,好消息是:陶弘敏正在漢國,五日內肯定能到達洛都。壞消息是:陶氏剛剛在海運上賠了一筆錢,陶弘敏來漢國就是來收賬的。 第八章 三天之后,九月二十四。陶弘敏尚未有回音,程宗揚卻等來了云家的車隊。 這一次云氏調動了漢國境內所有的好手,車隊一共十五輛馬車,隨行的護衛足有上百人,負責押運的是剛剛傷愈不久的云丹琉。 十五輛馬車中,有一輛裝載金銖,一共兩萬三千;四輛裝載的是銀銖,共計七十三萬;三輛裝載的是未熔煉的銀錠,價值六十萬銀銖;其余七輛裝載的是珠寶、珍玩、名香……甚至于貴重藥材。 當初云蒼峰說被劫走的錢是云如瑤的嫁妝,把賬算到程宗揚頭上,只是個玩笑而已。十余日內能湊出這批財物,云蒼峰不知道費了力氣,花了多少心思,那些藥材還是他們兄弟搜羅來為云如瑤治病的,可見連家底都搬了出來。不過所有的金銀加起來,也僅僅折合九萬金銖,離十六萬多的欠款還差了一大截。至于那些貨物,程宗揚毫不懷疑洛都的大戶和jian商們會聯手壓價,能賣出四分之一的價錢就可以燒高香了。 用了兩個時辰將錢物全部清點一遍,程宗揚只覺心里沉甸甸的,良久才開口道:“還有沒有?” 也許是八字犯沖,云丹琉一看到這個無恥小人就有種火冒三丈的沖動,此時聽到這個不要臉的居然還要,更是大怒,她忍著氣說道:“這些還不夠?” “當然不夠。錢銖加起來一共不到六萬金銖,還不夠還欠款的零頭。那些銀錠煉成銀銖,去掉火耗,算下來也就兩萬多不到三萬金銖。云家欠款可是十六萬多?!?/br> “這些珠子呢?”云丹琉打開一只木匣,里面是滿滿一匣晶瑩圓潤的明珠,每一顆都有指尖大小。 “這些珠子都是上好的湖珠,一顆就值三枚金銖?!痹频ち鹫f著,接連打開幾只木匣,“還有這些沉香和麝香,每一種都價比黃金?!?/br> “珠寶名香是很值錢,可是要能賣出去才是錢?!?/br> 云丹琉不信邪,“這么大的洛都難道賣不出去?” “大小姐,你這可說對了。好比我是買家,這些湖珠你想賣是吧?三枚銀銖一顆,你賣不賣?” 云丹琉惱道:“憑什么!” “就憑你是賣家?!背套趽P道:“這么跟你說吧,洛都城能買得起這些貨物的,全是你們云氏的債主,你覺得他們會開個什么價錢?” “那我不賣了!按市價八折抵給他們?!?/br> “八折?你太小看洛都的jian商了。全場一折起!下不保底?!?/br> “你!” 程宗揚攤開雙手,作出一個“我很理解你,可惜幫不了你”的表情。 云丹琉抿緊紅唇,然后道:“帶上貨物,跟我走!” 云氏護衛們牽馬套車,準備離開。 這批財物再出簍子,自己就該賣腎了。程宗揚連忙攔住,“你要干嘛?” 云丹琉不耐煩地說道:“jian商!滾開!” “這么大脾氣?這里面不會有你的嫁妝吧?” 云丹琉神情一滯。 程宗揚愕然道:“不會吧?真是你的嫁妝?” 旁邊的銅環大漢梗著脖子,一臉委屈地說道:“可不是嘛!大小姐非要把自己的家私都拿出來……” 云丹琉臉上像潑了血一樣紅了起來,厲聲道:“閉嘴!” 大漢立刻閉上嘴巴,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會是想出去找地方變賣吧?” “你管不著!” “得,就當我沒說?!背套趽P道:“這是云老哥的宅子,云老哥不在,當然是大小姐當家,要走也是我走,哪里能讓主人走呢?告辭了,等云老哥回來再商量吧?!?/br> 程宗揚正要離開,外面卻傳來一個聲音,“云三爺在嗎?” 幾名商賈、管事大模大樣的進來,看到滿院車馬隨即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管事打扮的男子笑道:“云家真是大手筆,瞧這珠子,成色真是不錯。吉掌柜,你給掌掌眼?” 那名姓吉的掌柜向云丹琉略一示意,然后拿起一粒珠子,仔細端詳起來。 “上好的湖珠,市價五十銀銖一顆。這樣一匣大小相近,全買的話,價格還要上浮一成?!?/br> 這樣的報價與云丹琉的估算相差無幾,她心情頓時一松,總算沒有被姓程的jian商給騙了。 程宗揚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按五十銀銖一顆抵賬如何?” 吉掌柜放下珠子,笑而不語。 那名管事笑瞇瞇道:“這話是怎么說的?云三爺的借契寫得明明白白,還的是金銖。這珠子再好,跟云三爺的賬可沒什么關系?!?/br> 程宗揚道:“閣下的意思,連銀錠都不行了?” “別說銀錠,就是銀銖也不行?!惫苁螺p飄飄道:“說是金銖,就是金銖。其他的,一概不收?!?/br> 這樣的還款條件何止是苛刻?云丹琉臉上紅意再次涌起,這次不是羞窘,而是純粹的憤怒,一雙鳳目幾乎噴出來火來。 程宗揚身體一斜,擋在云丹琉身前,“連銀銖也不行?” 那管事揚起臉,只從鼻孔里冷冷哼了一聲。 吉掌柜打圓場道:“銀銖金銖都是錢,哪里不行呢?但這回金額太大,用銀銖結賬要三百多萬,太過不便。大伙的意思呢,云三爺要是還錢,最好先換成金銖,大伙算起賬來彼此都方便?!?/br> 程宗揚心下微微一沉,他倒忽略了這一點,云蒼峰運來這批銀銖數量龐大,途中既費時又費力,遠不如金銖方便,如果可能,云蒼峰肯定會換成金銖。眼下既然運來的是銀銖,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以云蒼峰的渠道,已經無法換到足夠的金銖。那位吉掌柜嘴上說得好聽,但程宗揚清楚,這批銀銖自己在洛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換到等值的金銖。 那位管事對滿院的云氏護衛視若無睹,一邊踱著步,一邊指指點點,“這間亭子位置不好,過幾日把它拆掉。還有那幾棵樹,都要放倒,騰出地方,好設個馬廄。這柱子是柏木的吧?還湊合……” 那管事與旁邊幾名同伴大談特談如何重新修葺眼前的宅院,言談間儼然以這處宅院的主人自居,“這大廳……嘖嘖,格局偏小,若是開宴,也擺不了幾席,將來云三爺來作客,該坐哪兒呢?” 幾名商人都陪著笑了起來,那管事眼珠往云丹琉身上一轉,笑瞇瞇道:“不知道哪間是云大小姐的閨房?若是能在大小姐的牙床上滾一滾,就是死了,我也甘心……” “你去死吧!” 云丹琉一拳轟出,那名管事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就飛起來撞到柱上,然后爛泥一樣滑下來,昏死過去。 程宗揚一把沒拉住,云丹琉就把人給揍了,看到那名昏迷的管事,程宗揚心頭頓時一沉,“糟糕!” ………………………………………………………………………………… 云丹琉咬了咬紅唇,低聲道:“是我的錯?!?/br> “也不能全怪你。那幾個家伙就是聽說云家車隊進城,特意趕來挑事的?!?/br> “可那些人憑什么把那些財物都扣了!” “就憑他們是執金吾的緹騎,負責京城的巡察、治安?!?/br> “他們早有預謀!”云丹琉恨聲道:“怎那么巧,執金吾正好就在門外?” “我的姑奶奶,你才知道?你既然這么明白,怎么人家設個套,你就非鉆進去呢?” 云丹琉眼圈越來越紅,忽然背過身去。 程宗揚也覺得自己口氣重了點,正想安慰幾句,云丹琉低聲道:“執金吾的主官是誰?我可以給他足夠的錢,讓他先把財物發回來?!?/br> “恐怕是不行?!?/br> “為什么?” “你知道執金吾是誰嗎?” “誰?” “呂晏?!背套趽P道:“那些債主里面,有三個家奴的主人都姓呂,就是呂晏的呂字?!?/br> 云丹琉心徹底涼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時沖動,竟然會釀成這么沉重的后果。當時自己一拳打出固然痛快,誰知一隊執金吾的緹騎正好走到門外,那些商人和管事涌上前一番哭訴,口口聲聲說是雙方因借款還款造成的糾紛,云丹琉百口莫辯,執金吾的緹騎不由分說地扣押了糾紛的源頭——院中那批財物,甚至還要把云丹琉也收系入獄,一同處置。最后還是程宗揚出面,拿出常侍郎的身份,把云丹琉保了下來,緹騎雖然同意不收押云丹琉,但限制她在案件審理結束之前離開洛都。 云丹琉性子剛強,可終究只是個少女。上次金銖被劫,已經把云家推到懸崖邊上,這一次因為自己一時不慎,中了別人的圈套,這批財物被扣,很可能會讓云家幾代人的辛勞都化為泡影。饒是云丹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