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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六朝云龍吟(01-33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30

分卷閱讀330

    半夜時候水涌上來,變成一座池塘?!?/br>
    老儒面露慎重,緩緩道:“此兆大為不祥,乃殺戮之征?!?/br>
    “算你蒙對了?!被糇用锨辛藟Krou,邊吃邊道:“死的那十幾個人,全都是被殺死的?!?/br>
    老儒抬起眼。

    霍子孟道:“宅子的主人是一個姓程的大行令,死的人里面有六個是他的家仆。剩下七八個你更想不到——是呂氏小兒豢養的死士?!?/br>
    “大行令……可是天子前些日子下詔的那個?”

    霍子孟點了點頭。

    老儒道:“一個大行令無關緊要,襄邑侯派遣死士刺殺那人,若非他另有所圖,就是因為他事?!?/br>
    “這你可錯了?!被糇用吓e樽一飲而盡,“會審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那個姓程的大行令當晚請了穎陽侯府的大執事和襄邑侯府的幾位壯士赴宴,席間突遇地震,賓客多有死傷。兩處侯府和襄城君府的人都可以作證,事出意外,與兇案無關?!?/br>
    “審案的是誰?”

    “董宣?!?/br>
    “怎么可能?”

    “董宣將程大行、唐執事執入獄中,連夜審訊。還沒到天亮,就先后有襄邑侯、襄城君、穎陽侯派人詢問,接著永安宮來人,問及此事。最后徐常侍帶了天子的手詔,讓董宣放人。董宣雖是強項令,可此事一無苦主二無兇嫌,在場的雙方眾口一辭,好得如同一家人。到半夜地陷之處涌出水來,連物證也淹得一干二凈。他關著一個朝廷命官,一個呂氏親信,還能扛著太后和天子的圣命,動刑逼供不成?”

    老儒沉吟多時,“呂家兄弟行刺姓程的大行令當無疑問,但無論呂家兄弟還是天子,顯然都不欲將此事鬧得盡人皆知。那位姓程的,叫什么名字?”

    霍子孟從席邊翻出一支竹簡,看了一眼,然后道:“程宗揚?!?/br>
    老儒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案上寫著,沉吟道:“這個名字……”忽然他抬起頭,“張敞如今在函谷關?”

    聽到此人,霍子孟有些不悅地狠狠切了塊rou,“也許吧。怎么了?”

    “年初他出使漢國,回來時曾提到,在宋國的酒宴上,有位慘綠少年,似乎就是這個名字?!?/br>
    霍子孟不以為意地說道:“張敞材輕不堪重用,他的話不聽也罷。況且世間重名之人多矣。即使真是同名,兩人一在宋一在漢,豈能會是一人?”

    老儒知道霍子孟與張敞素有嫌隙,張敞出使漢國回來,霍子孟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張敞使宋時應對失措,有失國體,把他打發到函谷關當都尉去了。

    “是不是一人,一看便知。讓張敞回來一趟,見見此人?!?/br>
    霍子孟冷哼道:“多此一舉。隨便吧?!?/br>
    …………………………………………………………………………………

    孫壽松了口氣,“多謝姨娘?!?/br>
    胡夫人低聲斥道:“你怎么不早說?萬一他泄漏了身份,看你怎么收場?!?/br>
    孫壽抱著胡夫人的手臂,撒嬌道:“我就知道姨娘疼我。若不是姨娘跟蘇姨情同姊妹,哪里有壽兒的今天?”

    胡夫人道:“他真是狐族?”

    孫壽信誓旦旦地說道:“絕無虛假!”至于天狐血脈,孫壽則小心地隱瞞下來。蘇姨去后,胡夫人雖然與自己至為親近,終究不是狐族的人。

    胡夫人注視著她,忽然道:“你身上的禁制是怎么回事?”

    “???”

    胡夫人皺了皺眉,“說不得嗎?”

    “我……我……”孫壽期期艾艾地不知該怎么開口。

    胡夫人揮袖一拂,卷住她的手腕,一絲細微的真氣瞬息游遍孫壽全身。

    片刻后,胡夫人松開衣袖,似笑非笑地說道:“天狐血脈嗎?”

    孫壽這一下真是吃驚了,“姨娘怎么知道?”

    “你那點心思哪里瞞得過我?”胡夫人道:“偏你們狐族最小心,便是本族也是留下禁制。他身邊有一個龍宸的人吧?”

    孫壽失聲道:“姨娘怎么知道?”

    “龍宸把標記都放到你家大門上了,你竟然還不知曉?”

    孫壽花容失色,緊緊抓住胡夫人的衣袖,哀求道:“姨娘救我!”

    “看把你嚇的?!焙蛉四贸雠磷?,替她拭去淚滴,“龍宸放的是召喚本門的暗記,不是沖著你來的?!?/br>
    孫壽定了定神,“他身邊有一個奴婢,原本是龍宸的人。眼下已經被他解開禁制,留在身邊伺候?!?/br>
    胡夫人道:“讓他小心些。那個老賊只怕盯住了他?!?/br>
    孫壽又嚇了一跳,“那個老賊也來了?怎么會盯上他的?”

    “唐季臣讓胡巫占卜,發現老賊有兩次在他的宅院附近出現,誤以為他與那老賊有勾結,才有今日之事?!焙蛉祟D了一下,“唐季臣雖然忠心,但知道了這些不該知道的事,我已經讓他自裁了?!?/br>
    “???讓他自裁了?萬一太后知道了……”

    胡夫人淡淡道:“無妨?!?/br>
    胡夫人自小服侍太后,是太后心腹的心腹,她既然說無妨,孫壽雖然擔心,也不再多說什么。

    胡夫人道:“他倒有些手段,招惹了龍宸和那個老賊,竟然還搭上了徐璜的線——大姊此舉,不知有什么圖謀?”

    程宗揚在籌謀什么,孫壽也不知其詳,更不敢開口詢問,只笑道:“過不了多久,蘇姨就該回來了?!?/br>
    胡夫人眼中露出一絲悵然,幽幽道:“我與大姊可有些年未曾見面了……”

    …………………………………………………………………………………

    天色微亮,馬車剛馳出洛都大獄,程宗揚便聽到一個壞到極點的消息。他眼角狠狠跳了幾下,“你沒看錯?”

    驚理道:“奴婢看得清楚,那個人肯定是巫宗的黑鴉使者。只不知他在宅中藏了多久,直到地下涌水才飛走?!?/br>
    程宗揚只覺得頭大如斗,哈大爺這一震,居然震出來一個黑魔海的臥底。那人不知在地下潛藏了多久,一直到半夜地下的水涌上來才飛走。當時天還未亮,圍觀的閑人還不少,眾口一辭,都說是地下飛出一只黑鵝。后來不知誰家的墻倒了,跑來一只白鵝把池塘當家,結果市井間以訛傳訛,都說是地下震出兩只鵝,黑鵝飛天,白鵝在地,各種牽強附會的謠言更是層出不窮。

    相比于那些謠言,自己宅院下面竟然藏著黑魔海的黑鴉使者,這件事讓程宗揚震驚之余更是后怕無比。有這么個臥底一直躲在院中,自己所有的策劃只怕都已經被黑魔海等人摸得一清二楚,要不然怎么會那么巧的在山中出現?偏偏她們一直隱忍不發,讓自己根本沒往這上面想。

    程宗揚忍下這口氣,問道:“衙內的下落找到了嗎?”

    “只找到一行血跡,到巷口就消失了?!?/br>
    程宗揚想了半天也沒轍,最后苦笑道:“請盧五哥幫忙吧?!?/br>
    “盧五爺已經去了?!斌@理停了一會兒,“徐常侍留下話,主人一旦出來,就請過去見他?!?/br>
    洛都的大獄可不好待,程宗揚雖然沒有受刑,這一夜也熬得辛苦。他狠狠揉了把臉,然后道:“不急,我先去看看哈爺?!?/br>
    哈迷蚩渾身纏滿繃帶,在充滿藥香的房間里沉沉睡去。宅院被毀,眾人無處容身,只好把他送到金市附近那處租屋中安置。昨晚一戰,反而是哈迷蚩受傷最重,渾身上下多處骨折,重傷十余處,最嚴重的是腰椎在偷襲中被打折,很可能難以恢復。這樣的傷勢換作平常人早已死了數次,也幸虧他是獸蠻人,才能撐得住。

    驚理低聲道:“哈老爺子原本有機會突圍的,為了讓高衙內主仆逃走,才受了這么重的傷……”

    哈迷蚩一直昏迷不醒,程宗揚沒有驚動他,小心退到屋外,才道:“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br>
    驚理有些為難地說道:“那些大夫看到哈爺是獸蠻人,都不肯醫治?!?/br>
    程宗揚斥道:“花錢你都不會嗎?”

    “是?!?/br>
    程宗揚呼了口氣,“我心情不好,你別往心里去?!?/br>
    “奴婢知道。只是那些大夫即便肯治,醫治獸蠻人也未必拿手?!?/br>
    程宗揚沉默多時,最后道:“真不行,等找到高智商那小子,讓他到太泉古陣找赤陽圣果去?!?/br>
    從租屋出來,程宗揚驅車趕往西邸。

    剛到門前,徐璜尖細的聲音便從閣中傳來,“進來!進來!”

    程宗揚調整好心情,然后推門而入,施禮道:“在下見過徐常侍?!?/br>
    徐璜低聲道:“是呂氏的人?”

    “果然瞞不過公公?!?/br>
    徐璜重重一拍幾案,“你的侍女過來一說,咱家就知道是呂家的人!韓將軍剛死,他們可又對著你下手。天子昨天惱得連玉瓶都摔了?!?/br>
    程宗揚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在下可從來沒有得罪過襄邑侯啊,侯爺為何要取在下的性命呢?”

    “你啊……”徐璜用手指點著他道:“又揣著明白裝糊涂!”

    程宗揚正容道:“我一個大行令,實在不值得襄邑侯出手。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穎陽侯的大執事回去就自殺了。便是有什么誤會,誰能說得清?”徐璜滿腹牢sao地說道:“總不能當面去問呂家那兩位侯爺吧?”

    程宗揚道:“若不是公公讓人送了個‘和’字進來,這回我非要和襄邑侯那位管家分說清楚?!?/br>
    徐璜拍了拍他的手,“且忍一時之氣?!?/br>
    得知程宗揚和唐季臣一同被執入獄,徐璜讓人過來探視,又吩咐那人在掌心寫了‘和’字,示意給他看。程宗揚家里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忍下這口氣,與唐季臣把臂言歡,徐璜倒有些過意不去,話里話外好生安撫了一番。

    程宗揚卻有另一番感受,自從孫壽向胡夫人說明自己“狐族”的真實身份,來自呂氏的壓力仿佛一瞬間就消失了。無論是呂冀還是呂不疑,都對自己避而不談。這種立桿見影的效果,讓程宗揚忍不住有種錯覺,那位一言九鼎的胡夫人好像才是真正的太后。

    此時程宗揚一番旁敲側擊,可以確定呂氏一方的知情者都對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連徐璜都沒能打聽出來絲毫消息。

    程宗揚笑道:“幸好公公拿來了天子的手詔,要不然我這會兒還在獄里待著呢?!?/br>
    “是你運氣好。圣上昨夜在長秋宮睡得極晚,本來剛剛就寢,皇后娘娘聽說是老奴求見,特意喚醒天子?!?/br>
    徐璜口氣中頗有幾分得意,畢竟此事在天子和皇后面前大有面子。程宗揚卻心頭微動,想起了深宮里的趙飛燕,不知道這究竟是徐璜的面子還是自己面子?

    徐璜話鋒一轉,“那些官職的事……”

    程宗揚道:“在下已經讓人盡快籌錢了?!?/br>
    徐璜猶豫了一下,“初二能不能到?”

    程宗揚一怔,原本說的八天時間,將款項籌集完畢。若是提前到初二,那就只有四天時間了。

    程宗揚小心道:“下次朝會可是有變?”

    徐璜點了點頭,說出原委。呂冀的大司馬終究拖不下去,前日已經加封,但天子還是留了一筆,詔書中沒有加上“領尚書事”。無法控制尚書臺,大司馬一職就成了一個毫無實權的榮銜。

    天子原本準備再拖延幾日,但呂氏藉著韓定國遇刺的事大作文章,不僅以私下宴飲的借口貶斥了陳升,還暗指天子攬權,以至于群臣無首,朝廷亂象叢生。眼看朝議洶洶,天子只好退讓,最多下次朝會,就要將尚書臺拱手相讓。朝會在初二,也就是說,徐璜必須在初二之前,把所有賣出去的官職安排停當。

    程宗揚遲疑道:“時間……只怕太緊?!?/br>
    四天時間籌集八萬金銖,云氏固然有這樣的實力,但把錢款運到洛都,又另外一回事了。按照云蒼峰的計算,在洛都最多只能籌集三萬金銖,另外五萬金銖都要從舞都運來。眼下已經是二十九日,除非云家的護衛此時已經將金銖從舞都出庫,快馬加鞭運往洛都才趕得上。

    “越快越好?!毙扈溃骸叭f萬不可耽誤了?!?/br>
    程宗揚道:“徐公公,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徐璜也知道剛才的是求是強人所難,大度地說道:“盡管開口?!?/br>
    “八萬金銖確實不是小數,我那幾位朋友雖然有錢,籌款總是要些時日,但不知天子為何這般急切?”

    徐璜嘆道:“還不是因為要借尚書臺辦幾件事,實在拖延不得——咱家也不必瞞你,你可知道如今的司隸校尉是誰?”

    “董臥虎啊?!?/br>
    “那你知不知道以前司隸校尉屬下的隸徒?”

    “……這倒沒聽說?!?/br>
    徐璜點了點頭,“眼下是沒有的,但以前司隸校尉掌管京畿治安,屬下有隸徒捕盜求賊……”

    程宗揚心頭一動,這不是警察嗎?

    徐璜道:“那些隸徒主管盜賊,與唐國的刑部來往極多。太后垂簾之后,便撤銷了司隸校尉掌管的隸徒,改由執金吾守衛京城。這些年,京中日漸不寧,天子有意重設隸徒,仍由司隸校尉掌管?!?/br>
    程宗揚終于明白過來,天子一直想削奪呂氏的兵權,誰知剛一出手,就遭到強硬反擊,不僅韓定國殞命,連陳升也被革職,射聲校尉換成了呂巨君。這些隸徒雖然掛著司隸校尉的名號,其實是一支不屬于漢國軍方,而是由天子直接掌控的兵力。對于劉驁來說,在呂氏掌管了洛都大半兵力的情形下,司隸校尉屬下的隸徒就顯得格外重要。

    呂氏死死把兵權握在手中,天子另辟蹊徑,徹底繞開軍方,趕在呂冀執掌尚書臺之前,把錢交給董宣這個能靠得住的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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