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小偷
100.小偷
到最后,謝譯也沒有真的做出什么惹她不快的事。 初衷不過是想抱抱她,也確是忍不住那份心癢癢才出此下策。 她睜著水汪汪的眼說不要,謝譯還能怎么辦。 他對她,從來不忍心。 祝福被他吻得神智不清,好不容易得了空隙喘口氣,下一秒他又壓下來了。 唔不 沒什么力道的手推著男人的胸膛,胸口那兩粒在掌心的磨蹭下很敏感地硬了。 謝譯也不好受,他覺得她一定是故意的,反正她前科累累。 不要?松開軟糯的唇,男人的額頭貼上她的,鼻尖曖昧磨蹭,那話問得好不纏綿。 祝福有一瞬缺氧,櫻唇微微張開,空氣卻稀薄的要命。 費勁晃了晃腦袋,只覺得更暈了,但意思到了。 他就知道。 謝譯敗下陣來,將臉埋在女孩香甜的頸窩,戀戀不舍許久才懨懨開口。 你就舍得看我難受。還見死不救。 那語調特別委屈還不敢發作。 祝福才委屈,特別委屈,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他。 敢情只有他不好受,哼。 腰間的束縛松了,祝福扭捏著將他推遠些,低著頭不敢看他,視線倏然落在奇怪的地方。 浴巾不是厚款,隨意圍了一圈,這會兒垮垮的掛在腰間,眼瞧著就要散的狀態。 她生怕掉了,然后腦子一抽伸了手,本意是想系緊點,手一碰,浴巾徹底散了。 這下子真傻眼了,瑟瑟發抖的小手拽住浴巾不敢松,兩人的站位更像是她在索求什么。 這要掉了你來弄 僵持了良久,她迫于無奈開口求助。 那你親我一下。 男人的眼睛緊鎖住眼前的冒失鬼,帶著不易察覺的愉悅,嘴角上揚開出條件。 謝譯! 祝福才不肯,唇上的酥麻觸感還在,被他又咬又啃這么久一定腫了。 轉念想到自己好心幫倒忙,現在如此尷尬的處境,慪得要死。 被點名的人漫不經心圈著她的腰,一派正經:嗯? 他耍無賴的樣子真討厭,祝福深呼了一口氣,閉眼,踮起腳,很快速地碰了碰男人的嘴角。 親過了。雖完全是完成指令的敷衍。 真小氣。他意猶未盡地取笑她。 謝譯只是想和她膩歪,也沒奢望她真的肯,現在沒理由磨蹭了,聽話地拉好浴巾。 祝福松開手,趁他手上忙活的時候一溜煙兒躥出去。 浴室門一關,她背靠著外間的墻,手上的灼熱觸感猶在。 剛剛抓著浴巾時,那粗碩的頭部就抵著手腕上,連帶著脈搏都加快了許多。 浴室里傳來意味深重的壓抑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了什么。 祝福一秒都不敢耽擱,拔腿跑回臥室里,并且關了門。 過了不知多久,臥室門外傳來了叩門聲。 祝福多了一層防范,站在門邊:有事么。 有事。那聲線低沉正經,不像開玩笑。 祝福半信半疑地開了門,只拉開半條縫隙。 謝譯見她這副被踩了尾巴的機警樣子,又忍不住逗她:我又不會吃了你,至于么。 誰說不會,祝福輕輕咬了咬唇,還覺得麻麻地漲:什么事啊。 過兩天要出個差,時間可能有些久。 他說得挺委婉,祝福聽到耳中不知為何多了些許不尋常的恍然,等反應過來,硬生生將那句去哪里和去多久咽下去,脫口而出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干什么和我說。她可巴不得呢。 太習慣她心口不一的矯情了,謝譯自動免疫,怕你惦記我啊。 他可真自戀,祝福輕呸了一聲。 許是氛圍緩和,少了先前浴室的緊繃感,她這才敢抬眸。 視線挪到男人臉上,見他裸露著濕漉漉的上半身,洗澡后的水珠還掛在臉上,沿著塊塊分明的肌理往下滑落,掉進腰間的浴巾里。 她小臉一肅,你是小孩子嗎,洗完澡不擦干就出來。 剛剛還嚷嚷著會著涼,真病了也是活該。 謝譯喪喪地求饒,我沒衣服換啊,你也知道剛剛 還敢說。生怕他說什么少兒不宜的話,連忙截斷。 祝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胡鬧,也不至于 轉身走到衣柜面前,翻箱倒柜找T恤,懷孕后她買了不少超大碼的衣服,說不定勉強能穿。 謝譯乖乖跟著,目光落在她翻找的手上,忽然捕捉到一個有趣的發現。 長臂一撈,將她忽略不計的壓箱底衣物摘出來:這不是 有點眼熟啊。 不是!祝福趕忙搶過來。 我還沒說是什么呢。男人的眸光亮了,看著她多了些玩味的篤定 你說什么都不是。 被當場抓包,祝福的兩頰緋紅一片,氣惱地將那件衣物重新塞回衣櫥里。 是當初在御景洗壞了的那件襯衫,為了毀尸滅跡才塞進了行李箱,沒想到陰差陽錯又帶到了這里。 祝福不承認她是沒舍得扔,謝譯卻深信她刻意留著只為了多個念想。 女士最大碼的T恤丈量著他的肩膀仍是小了。 當晚,謝譯穿著那件染臟了的襯衫,窩在沙發上睡得格外舒暢。 他心里的不安全感散了,再無慌張。 暑假到了,祝福還是沒機會將辭職信遞出去,當初沸沸揚揚的議論也走向不了了之。 謝譯離開后,將車和司機留在了陽城,任她差遣,缺什么要什么都吩咐司機去辦。 周茹是在謝譯走后幾天來的。 前段時間來過一次,兩個人照例窩在陽臺瞎聊,耐不住里屋那位頻頻走動刷存在感,沒聊幾句,周茹就識相地告辭了。 打那以后她就沒再來了,只保持著簡單的文字交流。 祝福又惋惜又不滿,然后合理又苛刻地將這一筆算在謝譯頭上。 不得不說,周茹在祝福的孕期擔當著不可或缺的角色,甚至對謝譯,對這段理不清的關系,也是在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說辭里找到了思路。 傍晚時分,依舊是同樣的小院,弄堂里吹拂過一陣涼爽的晚風。 周茹坐在秋千上,祝福躺在一旁的躺椅里,手邊是鮮榨的橙汁和牛油果沙拉。 你還別說,先前這房子真看不出個樣子,瞧現在,多好。 祝福挖了好大一口沙拉,爽口的味覺讓她瞇眼滿足:這得謝謝你友情贊助的花花草草。 周茹不推辭,俏皮地拿起橙汁與她碰碗:不客氣。 聊起近況,又多了些話題。 前兩天我去了一趟Z市。 哦?祝福沒料到,她嘴里嚷嚷著要去Z市,一直沒敢,怎么突然就有勇氣了。 見到面了? 周茹搖搖頭。 確實到了新陸傳媒,看到他和同事正采訪回來,是女同事,有說有笑的,進電梯時他伸手擋了門,讓那個女生先進去。 徐子默是什么表情沒看到,但那個女生的害羞欣喜卻落進了她眼里。 周茹仰頭看著黑夜,眼角起了濕意,被她眨著眨著逼退了。 來不及了,好像只能算了。她不難過,只是有些可惜。 她的悲傷太顯然,祝福不知道該安慰什么,這一刻說什么都很多余。 彼此沉默,然后接受并釋然。 不說我了,你呢。 周茹喝了一大口橙汁,將喉嚨的苦澀一氣沖進胃里。 我就老樣子啊。 祝福笑笑,她一直懶得去綢繆未知,得過且過也挺好。 祝福,其實你很容易令人羨慕。 明明也沒作出多大的努力,偏偏總能過上旁人期盼的理想生活。 好像是的。祝福不否認。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個盜取幸福的小偷,很霸道且自私,甚至不管那幸福是不是歸屬于我。 說這話時,女孩戚戚然的聲線讓人心疼。 周茹以為自己無意間戳中了她的痛處,剎那間不知該說什么緩解,一時沉默。 反倒是她,豁達地笑了笑。 你之前問過,我會不會想起孩子爸爸。那時候我的回答是,不會。 不算騙你。來陽城后,我很少想起他,這大概是我想留在這座城市的絕大一部分原因。 很偶爾會想起他的某一句話。 早餐,午餐,晚餐,夜里餓的時候,超市的熟食區,路過餐廳聞到好吃的食物,我就會想起他說:吃飯了嗎?餓嗎?又不按時吃飯?想吃點什么?要乖乖吃飯。 當一個人惦記著你是否溫飽時,由心而發的暖意足以抵御世上最凍人的夜。 祝福不容易被打動,又很容易被打動,謝譯就憑著這份吵鬧在她心里爭得一畝三分地,趕也不走。 我爸爸都不像他這么嘮叨,那時候真是煩他。 祝福對謝譯一直是不耐煩,不說真話,不肯服軟,她倔強,固執,不懂轉圜,壞毛病三天三夜都數不完。 甚至到現在,她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取之處讓他步步緊逼,死不放手。 周茹見她一臉甜蜜地追溯從前,實在閃眼。 想起前段時間她和謝譯的相處模式,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你就作吧,等他被別的小妖精撲倒,到時候你可別找我哭。 你什么時候見我哭過。她好笑地反問。 別的小妖精嗎? 祝福想不到這個畫面,直覺他不會的。 可是不對啊。 當初他不也是被自己算計勾引么,更何況那些招數,笨拙得很,和外頭的花花世界自然沒得比。 歸根結底是他定力不足。 這么一想,好像又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