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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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渂讓人送上拜帖,所謂論道內里的含義景晨最是清楚不過。 她的師父,司齡回來了。 司齡在外云游多年,現下歸來,景晨沒有不前往拜見的道理。 騎馬行至霧靈山山腳,景晨棄馬步行。她的右手拿著玄機劍,一步一步走得穩妥,步伐算不上輕快。雖幼時就被放養在霧靈山,可景晨見到司齡的時間并不長。原因無他,司齡其人實在是太過難以接近,若說景晨面容和氣質清冷,那司齡便是冰冷至極。哪怕是對唯一的弟子司渂,司齡也不假辭色,這些年來,她和司渂就根本沒見過司齡的笑模樣。 想到自己計劃中的離經叛道,盡量壓制住心底的焦躁與不安,景晨緊了緊手中的玄機劍。 剛下過雨,山間有些泥濘。有些許腳印印在上面,算不得深。景晨隨著腳印,足尖輕點。她的輕功實屬上乘,放眼全國,無人能出其左右。曾有人以為這是司馬一族的本領,可實際上,她的父兄輕功都算不得俏,唯有她。 調整呼吸,景晨不再耽擱,沿著泥濘的小路,來到了山巔處的大殿前。 幾近四月中,縱使山巔春色也甚是濃厚。她瞥了眼靜謐的四周,整理自己衣衫,緩步立于殿前,頓了頓,朗聲道:“問箏求見?!?/br> 話音剛落,厚重的大殿門緩緩打開。一襲赤色大袍的司渂緩步走了出來,她的額頭上有些許薄汗,身形也有些站立不穩。景晨下意識地上前,扶了下她的胳膊。卻沒想到,過往經常做的動作,眼下司渂竟躲閃了去。她躬身行禮,道:“見過大司馬,大司命已在內殿?!?/br> 怎么忽然如此生疏? 景晨心中不解,面上卻未有太多變化,只以為是司齡回來后訓斥了她,抬袖對著司渂回了一禮后便往殿中去。 過往司渂定會跟著她的腳步入殿,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竟規規矩矩地立在殿外。 陽光高照,她額間的冷汗,怎的還未褪去? 莫不是司齡這次不光訓斥了她,還罰了她什么? 凝著眉,景晨還未走遠,她又回首,看了眼神色異樣的司渂。 司渂在陽光下,臉上滿是金光,她同樣回過頭,看著景晨。 莫名的,她竟在司渂的目光中看到了,悲憫。 為何會是這種情緒? 景晨萬分不解,然而此刻不是能耽誤的時候。她疾步往殿內走去,不愿司齡再等。 殿內空曠,景晨遠遠看去,竟未在殿中找尋到司齡的身影。無奈,她只得往內里再走去,可這越走越覺得奇怪,她自不是第一次來此處,對殿中陳設雖不能說是多么了解,卻也不該是眼下這幅陌生?,F在的殿內陳設已經與過往全然不用。 殿中原為玄、赤二色,眼下殿中陳設卻變為了素白與淡青色,陳設更換地徹底,看起來倒不像是在霧靈山的殿上,倒像是南人的殿中一般。 抬手輕輕拂開面前的淡青色長簾,景晨步入殿內深處。 不曾想,這殿中竟然憑空又多出了一扇大門。這扇門關著,另外一側的窗戶卻是大大地敞開著。 明明進來時還是艷陽高照,現在卻已入夜。月光散落,夜風吹拂,她今日穿的衣衫有些厚,加之在外面走了許久,背后已然有了些薄汗,現在這縷風恰好帶來了絲絲涼意,令她舒適不少。 輕聲緩步走入殿內,燭火忽明忽暗,影影綽綽間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切。 驀的,景晨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下意識地,她知曉那不是司齡,但她還是往人影的方向走去。 殿內溫度不高,嚴格來講甚至有些冷,可這女子卻只穿了一件素色中衣。她背對著景晨,跪在地上,瘦削的后背中脊骨凸起,似是一只欲振翅而飛的鳥。再細細看去,只看到女子的后背在顫抖,纖細瘦弱的手臂也撐在地上,而她的另外一只手則是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胸口,手上的青筋皆已暴起。顯然,她在竭力忍耐自己的疼痛。 她在痛嗎? 轉頭瞥了眼外面,看到仿佛玉盤一般的明月。景晨眉頭蹙起,此人是誰?為何也在月圓之夜疼痛難忍? 走近女子,還不等景晨發問。 女子轉過了身。 她的發絲就那樣全無規矩、不成樣子地散落在肩頭,白皙的脖頸露出,隱約間還可以看到那脖頸上的青筋。這幅模樣,像極了青衣女子,景晨心震,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與女子面對面。女子長相朦朧,唯有那雙眼,似是帶著鉤子一般,勾著她,愈發靠近。 二人極近,近到景晨能夠聞到女人身上的松香。這味道,她有些熟悉,還未等想起是在哪里聞到的,女人緩緩開口。 “齊晨,本宮長安?!?/br> 長安?! 景晨猛地抬起頭,試圖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樣。面具遮擋了些許視線,景晨莫名有些焦躁,不管自己眼下身處何處,也不管長安看到自己的面容會有的反應,她一手探到自己的腦后,竟直接將面具摘了下來。 再度眨了眨眼睛,此刻,她終于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殿內幽深,燭火昏暗,她還是看清了面前女子的容貌。 是她認知中的貌美,然而卻又和她見到的不太一樣。她的眼神隱匿在燭火之中,與過往見面時的嬌俏生動全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波瀾不驚的沉靜。黝黑的眼眸中醞著的氣勢,饒是景晨都暗自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