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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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低而沉,帶著些許醉意,現下短短兩字,宛若幽深密林中傳出的囈語,加之其如雪般白皙的肌膚,更給人一種蒼白清冷之感。 “碧棋來報,齊王府開府在即?!?/br> 聞言,長安睜開眼,靜靜地望著二人。平靜的目光,不帶有絲毫的情緒。外頭的夕陽透過車窗,在她黝黑的眼眸周遭撒上了細碎的橘色光芒,令二人能夠清晰地看到此刻她的波瀾不驚。即便如此,二人還是感覺到難以抑制的壓力,當下跪伏在地。 長安神色平靜,她抬手理了理袖子,道:“知道了?!?/br> 公主如此反應倒讓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然而公主行事哪里有她們置喙的道理。二人起身,候在一旁。 齊王府開府,那便意味著齊晨除喪襲爵在即。同齊濟和齊晟不同,這齊晨是個嗜血不講理的性子,回鶻尚在襁褓中的稚子都被他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言論殺戮殆盡,燕楚邊境方才平息三年,現下,又要刀兵相見了嗎? 長安身形端正,垂首,從一旁拿過還未批完的折子,一言不發看著,待看清上書的內容,良久,雙手驟然緊握。 清風習習,月色瀟瀟,夜幕已下,外面車馬眾多。往來眾人看到她的車駕,無不避讓。長安微微推開車窗,看著一路跪伏的百姓,她的唇角微抿,幾成一條線。 他們跪得虔誠,可心里呢? 心底是否同那些個人一樣,認為她理政便是禍亂朝綱?認為她以親王制出行便是僭越?認為…… 她該死? 行至公主府,長安抬眸看了眼匾額,上書:敕造長安公主府。 這公主府,是先王在長安尚未及笄時便命人打造的。建成多年,長安甚少有時間回府居住,只因政務著實多了些。新政方才施行一年,朝野上下議論頗多??v使她竭力去推,然而從中央下達到地方仍有不少阻力,陽奉陰違之臣甚眾。 明明是利國利民的舉措,卻被朝中那些個書呆子處處掣肘。 思及至此,長安直道可恨。 原先朝中也算得上是平衡,文臣與武將互相制衡,不曾發生某家獨大的局面。然永皓二年,朝中得力武將多折損于和北燕的征戰,后敵國齊濟、齊晟、齊晏父子戰死,朝中那些個鼠目寸光的,竟以為齊晨不堪大用,在崔謝二家的攛掇下,漸起重文輕武之態。她雖有心力挽狂瀾,但到底是能力有限、處處收人掣肘,時至今日,先機頓失。 文臣誤國! 這幫子讀書人除了盯著王上的功課,說他今天飲了幾盞酒、放了多久風箏、和宦官親近,便是長安的婚嫁。 長安并非未許人,先王在時,便已將她許給了當世大儒許繼之子——許疏恭。許家不入仕亦非勛貴,先王此舉就是為了讓長安能夠留在宮中。既已許人,那就算不得待嫁閨閣的公主,先王有意拖著,臣工也只能悻悻作罷。眼下長安已及笄五年,掌握朝政也已有五年,催促她早日成婚的奏折如雪花般往宣政殿送。 若非朝中無將,竑弟年幼,她何苦受這勞什子氣。 長安蹙了蹙眉,屏退左右,從一旁拿過披風,走到書架邊,按下機關。書架翻轉,墻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副畫像。 畫中人身著白色勁裝,身騎白馬,肩挎長弓,瘦削挺直,薄唇微抿,好一副意氣風聲的少年將軍模樣。只可惜他的面上戴著一副白玉面具,掩蓋了大半的面容。除去面上的白玉,就連發冠也是玉冠玉簪,倒顯得畫中人有些許的羸弱。 “就這么喜歡白玉嗎?”長安低聲輕語,似與畫中人說道。 言罷,她繼續抬眸看這人,與在馬車上不怒自威的姿態不同,現在的長安目光十分柔和,甚至面上還帶了一抹笑意。 “齊晨啊,齊晨??扇f要顧念著自己的身子,莫要死在旁人手中?!彼难赞o溫和,纖細瘦長的手指更是堪堪落在畫中人的唇角。若非言語間帶著殺意,旁人或許會以為她是在對自己的情郎低語,“莫要死在旁人手中,你的命是我的,切記?!?/br> 第005章 誤國 誤國 \ 窗開著,一陣夜風吹來,驚醒長安,她的思緒漸明。 為何北燕沒有文臣誤國,臣子干預王室子女婚配的事情? 因為北燕的權臣乃是司馬一族,司馬家不參與黨爭亦不沾惹奪嫡,素來執中。不參與黨爭還能手握權柄多年屹立不倒,除了司馬家本就是開國勛貴無法撼動外,皆是因為齊濟父子四人的雷霆手腕。 朝中凡以非軍政事務攀咬波及司馬一族的,盡數都被齊濟上奏,絲毫不顧及同朝之誼。燕王寵信齊濟,自是大怒,貶謫多人。后朋黨之爭再生,有人直言司馬一族掌兵多年,欲削藩以防司馬一族生了謀反之心。此言若是在楚國便會是好長時日的聒噪,然而齊晨年少無狀,為人更是恣意乖張,以御賜寶劍在殿外砍了數十位朋黨的腦袋,腦袋直往殿外候著的臣工腳下咕嚕咕嚕滾,嚇得那些個人褲子都尿了,朋黨之事登時消失,而如此乖張行徑,齊晨不過是被世子抽了四十皮鞭。 此事后,北燕再無朋黨之爭,更無人敢提削藩一事。 如此,回府時一直沒有厘清頭緒的問題,剎那間有了答案。 此舉甚險,莫說朝中景象與北燕不同,便是一致,一朝踏錯也將陷入絕境。 可若非如此,她還有退路? 治大國,如烹小鮮。此言說之簡單,可治國之道哪有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