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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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頭人聚居區總共有四個出入口,我原本的規劃是從西北口出去,那里離養殖區最近。但戰場本來不該這么快擴大到鼠頭人的居民區,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我們運氣不好,吸血鬼的增援剛好也選中了這個口……”烏鴉一點也不管小姑娘能不能跟上,飛快地估量著此時的情況,用力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現在要改道,沒準還得長征,九死一生,好玩吧?” 草莓原地裂開了。 “一會兒人們都跑過來,茉莉一個人不夠,加上警果先生也照顧不過來,我需要你和五月來幫忙?!?/br> 草莓囁嚅著:“什么人?那些人不肯跟……” “別著急,很快?!睘貘f神秘地朝她豎起一根手指,“這是火種的能力——你餅干呢,還有嗎?” 草莓騰不出手來,往身上的小挎包上看了一眼,就見烏鴉不客氣地把那袋花生曲奇拿走了,自己嘗了一顆,他瘋瘋癲癲的臉上露出了堪稱正常的嫌棄。 然后他回手往呆呆的草莓嘴里塞了一顆。 “聽著,雖然我也是火種,但跟茉莉不一樣,我是打輔助的,”烏鴉把餅干還給她,眼皮也不眨地胡說八道,“意思是,雖然我沒什么攻擊力,但能幫身邊的人增加力量,你感覺到了嗎?” 草莓是個有問必答、有當必上的好孩子,咽下餅干,她認真感受了一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真的!有一點感覺?!?/br> 可不得有感覺么,烏鴉心說:就這致死的含糖量,吃一口血糖至少往上蹦仨字。 “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彼麌烂C地用沒受傷的手捏了個復雜的手勢,隔空往草莓額頭上一點,指著漿果圈,“你現在跑進去,至少有力氣破壞一扇破木門,試試?!?/br> 草莓一臉難以置信,猶豫著抱著陌生的武器往前走。 “跑!”烏鴉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注意你的腿,一步可以跨一米,沒發現你能隨心所欲地控制速度嗎?” 草莓撒開了腿,她驚奇地感覺到了腿蹬地的力度,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自己能跑這么快,遂對“輔助”的火種深信不疑。她可以去幫茉莉,她有劈開木門的力氣了! “餅干作……施過法了,沒力氣嗑一塊,還可以分給別人?!?/br> 烏鴉三言兩語給傻孩子忽悠得站起來了,這才緩緩抽了口涼氣。捏住血流不停的傷口,他腦子里鼠人城的地圖一寸一寸展開,將索菲亞小姐那順來的口琴湊到嘴邊。 歡快的田園牧歌在烈火與爆炸中響起。 隨著戰事逼近,原本怎么也不肯出門的“漿果”們終于不得不跑了。人在慌不擇路的時候,腦子里能想的事不多,而烏鴉給他們的“往右,一直走”指令,剛好足夠清晰簡單。 人們循著本能狂奔,去追隨那規訓他們的牧歌,像絕望的羊群。 烏鴉憑火箭彈發射的方向和密度判斷戰況,估算著血族和秘族的位置。 他打開了籠門,給了人們選擇,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顯然是沒的選了。 鼠人城已經快炸成一片廢墟,烏鴉一回頭就能看見,已經有漿果圈的屋頂被掀飛了。在這種情況下,能跑的人都會往外跑,而且都會湊到他們這邊。 本來秘族也好、血族也好,都不會過多關注四散奔逃的“家畜”,趁亂逃了也就逃了。但現在這么多人聚在一起,瞎子也能看出有問題,血族顯然是知道人類里有“火種”存在的。 就在這時,最后一個漿果圈里奔出了一幫小肥雛,緊接著是茉莉。 “這里有一個正常人!”茉莉欣喜若狂地躥出來,大聲對烏鴉說,“那個管鑰匙的,她幫我們開了好多門……” 話音剛落,伯爵架著個月份很大的孕婦出來,一抬頭看到了烏鴉。 那一刻,伯爵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 最開始是錯愕,隨后是欣喜若狂,仿佛她早知道傻兒子有異常。 然而,驚和喜都只有一瞬,她像《一千零一夜》里那在瓶中囚困了四百年的魔鬼,等太久、太苦了,以至于連期待都老死了。 “你來晚了,”她直起腰,像是要微笑,眼淚卻掉了下來,“也太晚了吧……” 烏鴉這會兒腦子里一萬個問題,一股腦往外涌,一時阻塞了,因此他罕見地卡頓了一下,居然讓別人的話掉在了地上。 伯爵反應比他快,她抬手把和塵土一起和了泥的眼淚擦掉,將孕婦塞給茉莉,跑到烏鴉面前回歸當務之急:“告訴我你的打算,往什么方向走?!?/br> “西南,八百米,我可以繞開那邊交戰的血族和鳥,但這么多人在地上走太顯眼,還很可能會遇上追過來的秘族?!睘貘f也擱置問題,言簡意賅,“以及我沒找到取芯片的地方?!?/br> 鼠人會不停購入出售“種公種母”,所以人們身上的芯片一定是可以輕松取出來的,不然買家也不能答應。烏鴉原本猜測,植入和取出芯片的地方應該就像屠宰場,屬于養殖區公共服務的一部分,肯定就在幾座漿果圈中間,可是至今他沒找到在哪。 開著豬頭人的車到處亂竄的時候,地面地形他就基本有數了,烏鴉對自己的記憶里還算有點信心,所以—— 他提出猜測:“是不是在地下?” “對,”伯爵是迄今為止,烏鴉遇到的最容易溝通的人,“地下有路,也有哈波克拉特斯人,遇到怎么辦?” “只有鼠人沒關系?!睘貘f沖茉莉打了個手勢,茉莉立刻會意,把剩下的幾瓶黑色信息素分給同伴。 伯爵看了他們一眼,一個字也不多問,轉身就走:“跟著我!” 她走路一快,跛腳就明顯了起來,穿過漿果圈破破爛爛的圍墻,烏鴉注意到她不動聲色地深吸口氣。 然而她只是簡單地辨認了一下方向,就毫不猶豫地領著他們穿過一條滿目瘡痍的路,推開了路邊一道極不起眼的門,正對上一只驚恐的鼠人。 鼠人怪瞎的,大概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進來了一幫什么東西,就被茉莉一記審判放倒,露出后面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這里的路很復雜,”伯爵忽然喃喃地說,“十七年了,我怕忘了,每天睡前都回憶一遍?!?/br> 烏鴉還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突然一聲凄厲的鳥鳴,惡龍似的鳥人飛過,兩枚追著它的火箭彈剛好彈在了附近。 “轟”一聲,街道被炸出了一個大洞,他們的來路變成一片火海。因為猶豫而動作稍慢的人們瞬間被垮塌的建筑埋了進去,逃亡者們頃刻減員了七成! 第27章 美麗新世界(二十六) “別看!” “快走!” 烏鴉和伯爵幾乎異口同聲。 可是爆炸聲震得人們一時失聰,誰也沒聽見。 當死亡很遙遠的時候,它是個有點神秘的哲學話題,甚至挺酷。偏執的青少年尤其會被其干脆利落的毀滅性吸引,所以茉莉總是在判死刑。其實除了年幼時在墻壁小洞里瞥見的愛麗,她沒有見過很多死亡,她也從來沒有真正殺過什么。很輕易地,她把殺意和憤怒混為一談了。 有時守在臨終者身邊,會讓人對自己的“存在”產生巨大的疑慮。告別軀殼的死者會無情戳破生者誕妄的自尊與膨脹的想象,讓人突然虛弱,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什么東西——當然,僅限于和平的死亡,而不是血rou橫飛的場面。 烏鴉沒打算跟火箭彈比嗓門,他推開擋路的人,大步走到茉莉跟前,一把按住茉莉的腦袋,彎下腰跟她對視。 茉莉慢半拍地回過神來,有些發木的目光挪到他身上,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聽見了他的聲音:“……茉莉,茉莉,聽得見嗎?” “聽得見……” 這一出聲,她出竅的靈魂倏地歸位,茉莉狠狠打了個寒戰。 “地下會遭遇鼠頭人,你得跟我去開路,”烏鴉的聲音那么近,又那么遠,他不由分說地把她又往尸體堆里飄的視線扭過來,帶了幾分嚴厲,“在死更多人之前,走?!?/br> 說完他直起腰,舉起口琴在呆若木雞的迅猛龍脖子上抽了一下:“警果先生,你的職責是什么?” 迅猛龍一雙視網膜都被炮火浸透了,舌頭循著肌rou記憶脫口說:“聽從命令,保護民眾……” “命令是墊后,你要趕著還活著的人跟上,沿途釋放信息素把靠近的鼠頭人驅散,小心身后的秘族偷襲?!?/br> 命令好像迅猛龍的救命稻草:“是……是!” 烏鴉又遠遠看了草莓一眼,一指她包里的小餅干。 原本已經無力思考的草莓突然想起來,她還有一包“靈丹妙藥”,忙往自己和五月嘴里各塞一塊,倆孩子分享了一個洗腦包,互相支撐著活了過來。 烏鴉已經先一步跳進了洞口。 茉莉跟上,同時后知后覺地想:“他左眼珠里是不是有個會轉的東西?” 地下城的地下管道,聽著像個套娃的冷笑話。 管道里更逼仄、更恐怖,成年人幾乎都抬不起頭來,一點細小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臭氣熏天?;璋档墓饩€把踉蹌的人影照得東倒西歪,也不知影子里有幾個是人、幾個是鬼。 一只巨大的蟑螂囂張地從茉莉腿上爬過去,她強忍著才沒跳起來,一時間感覺膝蓋以下都麻了。 “正常人走一段路要嚇瘋了吧?!避岳蛐南?,看了身后跟著的人們一眼,慶幸這些人都不正常:這些圈養的人們有種特異功能,不管多大的沖擊、多恐怖的環境,哪怕是剛和死亡貼面,只要牧歌還在響,他們隊伍就能不散。 因為嘴占著不能說話,烏鴉看著都有點像正經人了。茉莉快走幾步越過他……然后又被烏鴉拽著辮子拉回來。 幾次三番,茉莉煩了,心說不是讓她開路嗎?她目光掃過他因略弓背凸起的骨骼,正要說“你個糟木頭桿子擋在前面有什么用”,忽然,汗毛無端豎了起來。 茉莉本能打出“審判”,慌亂中白光卻在管道壁上彈飛了,她眼前閃過碩大的黑影,沒來得及看清,就聽“嘰”一聲慘叫。 一只膀大腰圓的鼠人被弩箭射穿了眼睛! 來不及多想,茉莉一步沖上去,在掙動的鼠人身上狠狠補了一巴掌,這才發現,這是一只武裝鼠。 他們一路走,一路噴能引發恐慌的信息素。這種信息素只對普通鼠人效果好,兇悍的武裝鼠雖然也能在短時間內背控制住幾秒,一般很快能克制本能。 她扭頭看了一眼鼠人躥出來的方向:“地下崗哨?” 烏鴉氣定神閑地甩了甩口琴,好像剛才那一箭不是他射的。 茉莉:“你怎么好像早知道它在這?” 還知道它會從什么角度襲擊? “有人以前在這死過,”烏鴉沖她一笑,“前車之鑒?!?/br> 茉莉一頭霧水,這前車的轱轆印到底在哪? “等等,你眼睛里確實有個會轉的東西吧?” 烏鴉:“是啊,你眼珠不會?” 茉莉:“……” 然而已經不能再聊了,他歇氣的這片刻,身后人群就sao動起來了,走在前頭的直面大耗子,直接癱了,恐懼比鼠人的信息素傳播還快,在警果先生徒勞的叫喊里,尖叫仿佛擊鼓傳花,光速在人群中打了個來回。 眼看他們要四散奔逃,口琴聲響起,人們又“好”了。 唯有伯爵不受影響,好像沒看見那橫在地上的障礙物,她扶著墻,勻速地往前走。 茉莉:“小心!” 伯爵一腳踩在老鼠尾巴上,滑了一下,被茉莉眼疾手快地扶住。女孩這才發現,她是閉著眼的,嘴里輕聲數著什么:“兩百零七,兩百零八……” 茉莉:“什么?” 倏地,伯爵睜開眼睛:“是這里?!?/br> 她有些夜盲,地下管道里什么也看不清,關節變形的手摸過周遭墻壁:“注射芯片的地方在這附近,我記得這個步數……” 當年的鼠頭人就是把她拉到這里,注射了神經毒素和芯片。她被蒙著眼、束著手,在神經毒素的cao控下如提線木偶,只會機械地擺動雙腿被鼠頭人牽著走,心里只有一線清明。 她死死地維系著那一點神智,數著步數,哪怕是永墮地獄,也要記住深淵的臺階數。 “就是這,左手邊的管道壁上有個隱形門,我不可能記錯?!?/br> 可是沒有。 “怎么會沒有?明明……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