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權謀:荒謬逼婚,謎箭救美
新春伊始,廣陵王在王府接受屬臣賀歲。繡衣樓雀部密探蔡琰獻上一壇來自西域的蒲桃酒,酒香馥郁,她與之對酌,舉杯一飲,不勝酒力。 那酒后的記憶,仿若撥亂的水紋,只殘余一片金樽搖曳、耳語繾綣,與天旋地轉的眩暈。 再睜眼時,香煙裊裊,紅燭高燒,她被人壓著頭,拜堂成親。 成親的對象,是北方欒提部族的左賢王──劉豹。 這位名號赫赫的北地王子,實則與廣陵王一樣,是女兒身。傳聞她戎裝策馬、沙場來去如風,與蔡琰、女將王異三人自幼為伴,習詩讀策,論兵談政。 蔡琰野心勃勃,不甘嫁人生子,草草一生。她向劉豹獻計,與廣陵王結親,結合欒提與繡衣樓勢力,圖謀北方大業。 「殿下從未想過稱帝嗎?」蔡琰曾半笑問她。 廣陵王答得云淡風輕:「稱不稱帝很重要嗎?」 于她而言,百姓安居樂業、身邊有摯愛知己相隨,才是至要之事。若稱帝能實現這一切,她并不排斥;但若只是為了虛名浮權,她并不動心。 然而眼下,她被挾至北地,形勢所逼,只得暫時與劉豹拜堂,靜觀其變。 禮成不久,即有斥候來報:北方稽留斯部突襲在即,劉豹披甲率軍出擊,留下蔡琰與廣陵王留守后方。 袁氏三兄弟正爭權內斗,老二袁紹盤踞并州,畏懼欒提勢力坐大,早命羌胡諸部南擾試探。廣陵王無意插手北地事務,但蔡琰的一番話卻說進她心坎。 「與我們聯手,未必無利于殿下?!共嚏従徴f道,「難道你樂見北方安定,讓袁氏坐擁半壁江山?」 她言道,若能撼動并、冀交界,奪下太原與上黨,袁紹勢必招安。兩郡便可名正言順,歸于廣陵王手中。 「北方之事,由妾等奔走,殿下只需稍作首肯,便可坐享其成……這樣的局,殿下不心動嗎?」 蔡琰話說得好聽,廣陵王卻不是傻子。繡衣樓在并州根基微薄,就算袁紹最后將這兩郡給了她,假以時日也會被欒提這樣的本地勢力并吞。 但若能借此拖慢袁紹腳步,使他無暇南顧,保徐州安穩,也非壞事。 遂待劉豹回營,她提出一計: 根據稽留斯一名戰俘的消息,五日后其首領將赴西水山與袁紹交易白鹽與戰馬。她建議放回戰俘,命其當日在水中下毒,再由劉豹帶欒提武士假扮袁軍,突襲稽留斯營帳,破壞他們之間的盟約。 一切按計劃進行。 不料事剛成,劉豹剛射殺那名戰俘,便舉刀向她劈來。 電光石火,她早有防備,拔劍迎敵。交鋒激烈,殺意四溢。 「早有防備?」劉豹笑了,眼神竟帶一絲欣賞。 她本就男女通吃,除蔡琰外,少有人讓她這般動念。 「你們的圖謀,太明顯了?!箯V陵王冷聲。 若非人單勢孤,哪輪得到她們在她頭上張牙舞爪。忍辱拜堂,不過是待機一搏。 兩人僵持之際,一支白羽箭破空而至,鏃聲如雷,重重釘入劉豹馬前石地,金石震鳴,馬驚長嘶。 趁著劉豹勒馬的瞬間,廣陵王策馬飛馳而出。 身后欒提鐵騎緊追不舍,馬蹄聲震天動地。她的坐騎被套馬索勾中后蹄,幾欲翻倒。正當危急,又有數發箭矢破空襲來,一連滅了幾名帶頭的坐騎,馬匹氣絕倒地,阻礙了后方的追兵。 她終于逃脫,奔至上黨郡。 在當地官員協助下,廣陵王傳信稽留斯,揭穿劉豹、蔡琰之計,教其反其道而行──假扮欒提族人,分頭襲擊袁紹與黑山軍,擾亂北地局勢。 官員初時遲疑,廣陵王冷聲道:「若不讓羌胡自亂,欒提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上黨?!?/br> 此言一出,眾人方始動搖,開始行動。 她留于謁舍休整,等待繡衣樓冀州據點的人前來會合。尚未等到自己人,卻先等來了──袁基。 她心中還在疑惑當日在西水山是誰出手相救,見到袁基,心下便已了然。 袁基文質彬彬,昔日卻以一手力透千鈞的好箭法,聞名于朝員之中。 客舍里,袁基親手沏好了茶,命人邀請廣陵王前來相談。 茶煙氤氳,兩人對坐。茶盞微熱,話語卻清冷,繞來繞去,點不破半句真情。 因為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便會打破彼此間脆弱的平衡。 她清楚他愛慕之情,卻不敢應承;他知道她別有盤算,卻不愿拆穿。 這正是廣陵王從未將袁基視作愛人的原因──一個無法坦誠相待,生死相交的男人,走不進她的心。 他愛慕她,但身負袁氏榮光,不敢奢求所有;她敬畏他,但將廣陵百姓看做第一要務,從未真的動情。 他們只能在這沉默里,維持一種近似知心、卻永遠不會更進一步的距離。 他們之間,不曾開始,也注定沒有未來。唯有沉默能安放那近似親密的溫存── 如江上映月,美得寂靜,卻無法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