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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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昔潮頷首,一雙長指猶沾骨灰,慘淡的白痕隨著指腹摩挲金刀。 “我和秦昭賀毅在韜廣寺找到尸骨之時,她一個北狄公主拒不歸還大魏主將的尸首,還率眾兵圍堵,想要劫下尸骨,如今思來疑點重重?!?/br> “她不想讓人找到尸骨,更不想讓人發現尸骨有異?!?/br> 沈今鸞望向崤山北面的重巒疊嶂,道: “當年云州破城的北狄軍由她掌兵,我父兄之事,她必知內情。如此,我必要去會一會這位明河公主了?!?/br> 她還在思忖如何去牙帳見到這位深藏不露的明河公主,卻見幽暗之中,紅線垂落,他覆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既是安撫,又是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怎敢牢娘娘親自動手?!?/br> “欲會明河公主,我出兵即可,戰場相見?!?/br> 沈今鸞不語。 若要出兵,他便不再能是顧九了。 他只能是大將軍顧昔潮。 …… 安葬完父兄之后,沈今鸞和顧昔潮一道探望部落暫居的北疆軍眾人,散落的軍士圍著篝火而睡,鼾聲窸窸窣窣。 賀蕓娘見她雖有懼意,但目含感激。還有幾個牙帳里逃出來的昔日姐妹,都在部落里安定下來。 沈今鸞心頭稍舒展,魂魄由紅線牽著,渾渾噩噩地飄過,不知不覺跟著男人去到了部落外的桃花林。 地上積雪已化,魂魄飄過雪地無蹤無跡。 一人一鬼走在雪地落花里。 桃花瓣在半空旋舞,落滿男人沉黑的肩頭。也不知走了多久,落花已凝成一朵一朵薄薄的霜花。 顧昔潮沒有回頭,聽到身后的她的聲音。 “大哥說,顧辭山砍了他的頭顱?!彼龘u了搖頭,輕聲道,“我不相信?!?/br> “我的大哥,你的大哥,曾經那么要好?!?/br> 有多要好呢,沈今鸞猶記得,自小不茍言笑的的大哥沈霆川,軍隊里的武癡悍將,一向品茶如牛飲,卻會在顧大郎來時,有說有笑,還會興致勃勃一道弄一回香,點一回茶。 大哥的坐騎是顧大郎從西域帶回來的汗血寶馬。顧大郎每逢春三月,都會受到北疆深山里獵來的名貴麝香和桃山釀。 這樣兩個人,一個怎么親手砍下另一個人的頭顱? 沈今鸞不會相信。 零落的花瓣在風中打了個旋兒,微茫而又灼人。 “我亦不信?!鳖櫸舫蓖蝗婚_口,陰影下的輪廓深如刀刻。 “我還記得,你入京后,我每月都會收到大哥從隴山衛來信,要我在京中照顧好你。從前他一入軍中,一年都不會給我送一封家書。就因為,你是沈霆川的幺妹?!?/br> 沈今鸞抬起了頭,溶溶的月色落滿目中,澄凈剔透。她點點頭,道: “十五年前,我或會相信你大哥為世家利益,朝堂謀權,而對戰中的北疆軍作壁上觀?!?/br> 畢竟,北疆軍在前線消耗得越多,他世家的各衛便越有利,此消彼長,這是一場天然的制衡游戲。 “但我,卻從未想過,他會親手殺了我大哥。這全然不合道理?!?/br> 她說完,仿佛看到顧昔潮繃直的肩頭微微沉了下來。 他終是側過身,望向她,微微頷首,暗無天日的眸中流淌過一絲光河。 往事支離破碎的殘骸里,兩個茫然無措的魂魄在又一陣絕望的浪頭打來之時,迸發出一陣微弱的共鳴。 顧昔潮閉了閉眼。 十年前,金刀案后,他離京的前夜。大將軍府上的長史還再勸說他留下: “為了顧家那幾個逃去北疆的叛徒,將軍又是何苦?將軍無妻無子,難道顧家就要自此斷了香火了?” 顧昔潮扶刀北望。 “一月前,有人說在云州看到過大哥的蹤跡?!?/br> 他抬起黑眸,望著茫茫白雪,沉著不移地道: “他也許沒有死。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他的骸骨帶回來?!?/br> 當時的他,幾度出入云州,尋遍各處,卻一無所獲。 今日的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漏了一個地方。 “沈十一,我有一種預感?!?/br> 顧昔潮睜開了眼,星眸灼灼,如火燒過: “我大哥沒死?!?/br> “他還在云州?!?/br> 第52章 誘殺 北狄牙帳。 熊熊火光沖破無邊夜色, 重重甲兵包圍了華麗透明的大帳。 可汗御座之前,大王子鐵勒固跌倒在地,怒目掃視帳中親衛執刀而立, 簇擁著一道高挑的人影。 “鐵勒鳶,你竟然叛我!” 一柄刀尖漫不經心地撥著火盆里燃燒的炭,不時有劈裂的爆裂聲。 “這可汗座,不過讓阿兄替阿妹我坐暫幾日?!?/br> 女子一笑, 細長的眼尾勾成刀尖一般。 “我想要的東西, 自然是要向阿兄討要回來的?!?/br> 一襲瀲滟的明黃胡裙隨著她踱著步子而擺動, 宛若星河流淌,拂過地上斑斑血跡。 “父汗膝下, 你雖是長子,但無論身手還是用兵,皆是最弱的那一個。阿兄資質平庸, 卻疑心太重, 嫉賢妒能,生怕被其他人比下去,連你身邊最忠心的近衛, 跟了你十八年的烏屠將軍都不愿晉升?!?/br> “烏屠……是你!”鐵勒固目眥欲裂, 指著她立在身旁的那個鐵甲男人, 他反水的親衛。 “是你帶頭謀反, 你這個叛徒, 被女色所迷惑!” 烏屠面不改色,冷笑道: “公主待我好。我便跟了公主?!?/br> 鐵勒固牙齒咬得咯咯響,想要奮起, 又被曾經的一眾親衛攔倒在地,摔了個大馬趴。 鐵勒鳶惋惜地搖了搖頭, 撥動纖長的指甲,淡聲道: “烏屠將軍如此良材,自是要入我麾下,為我所用?!?/br> “不說烏屠,牙帳其他人,可用把你當作下一任可汗?” 鐵勒固瞪大了眼,從大帳眾人毫無表情的面上一個一個望過去,終是頹然坐地。 他看著平日里乖巧的meimei,忽笑了一聲: “你在軍中任用羌人大魏人,北狄都要被異族包圍了。北狄必將亡于你這婦人之手!” 鐵勒鳶揚了揚眉,手腕一提,在火盆上烤了許久的刀尖抬起,拍了拍兄長的面靨。 guntang的刀尖登時在皮rou上炸開火星,一股燒焦的氣味彌漫開去。 鐵勒固痛得雙目血紅,想要掙扎卻被身后甲兵制住,被強壓著向女子叩拜。 “阿兄,我舍不得殺你,小時候,你還帶我騎馬呢?!彼龂@息道。 鐵勒固猩紅的面頰冒著輕煙,死死盯著她道: “你不殺我,不過是為了我那支騎兵罷。你殺了父汗,二弟三弟就算不為了汗位,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胡說,父汗才不是我殺的!是你!……”鐵勒鳶眉頭皺起,面色一變,揮了揮手: “押下去,好好伺候我阿兄?!?/br> 親衛得了令上前處置,鐵勒固的咒罵聲中,她鳴鑼收兵,雙手覆在身后,一蹦一跳地走出了大帳,身后烏泱泱的一群人,回到自己所掌的飛鴟軍的軍營。 來到中軍帳面前,聽到杳杳琴聲,她面露喜色,無聲地飛快擺擺手。帶刀侍衛全部退下,幾名紅袍侍女心領神會,為她梳理發辮,輕抹脂粉,擦去袖口血跡,整理儀容。 鐵勒鳶撣了撣胡裙,撩開了帳簾。 帳中的博山爐徐徐吐出一縷煙氣,沉馥而又清明的香息繚繞帷幄之間。 撥開一重又一重低垂的帳簾,一道修長的人影在帳子深處背身而坐。赤著半身,只著里衣,卻有一種高貴靜謐的美,凜然不可侵犯。 她跳過去,一把環住他的脖頸,撒嬌道: “厄郎,今日怎么有閑情彈琴?” 男人聲音清朗,如玉石敲冰: “自是賀公主得勝歸來?!?/br> 這一語,她的笑容便如水漾開來,面靨摩挲著男人的寬闊的肩道: “要不是駙馬連環妙計,我這位阿兄可不能那么容易倒下?!?/br> 男人極為緩慢地撐起身子,露出光潔的胸膛,悠然去了榻上半倚,斜斜撐著頭,一手挽著一串鮮紅的朱砂佛珠。 天意風流,任是草原上皎潔的月,都不及他半分。 鐵勒鳶一時移不開眼,見他的眸光掃過來,既是溫柔,又帶著居高臨下的冰涼: “公主該如何賞我?” 自是要賞的。 入帳前就凈過的手,窸窸窣窣探入衣襟,一撩就開。 另一只手勾住他纏繞在腕上的佛珠,將人引至身前。只一貼近,唇上新涂的口脂便被他碾磨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