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遺落在一九九八年的愛情碎片、林伊娜( H 1v1 校園H )、新婚予你、直播寫玄學文的我在全網封神、變成血族是什么體驗、新婚老公不孕不育,我卻懷孕了、難藏暗夏、都市極品醫仙、社畜每天都在艱難求生、戀愛演繹法
“敬山道人說你魂魄虛弱,你今日如何可以超脫紙人?” 沈今鸞心中知曉答案。 之前,她的魂魄在京都吃不到香火,日益虛弱,到了北疆,有一位十年如一日供奉她的恩人,她的殘魂才得到滋養。 她的魂魄有了香火,正在漸漸復蘇,有朝一日不僅可以從紙人脫身,召喚天地間的鬼魂亦非難事。 想到如此,她不由洋洋得意起來,瞥他一眼,道: “關你什么事?” 顧昔潮面無表情地道: “此去云州,找到你父兄尸骨,你便速速去投胎,以免魂飛魄散?!?/br> “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尸骨,我就算魂飛魄散,都會交出解藥救你的?!鄙蚪覃[沒好氣地道,他這么在意她的魂魄做什么。 她在他身后看過去,他面上月色斑駁,鬢邊銀絲散著微弱的光,眼下的陰翳微微發青。 定是為了她手中的解藥了。顧昔潮如此惜命,正好為她所用,多提幾個條件想必也不過分。 能拿捏顧昔潮,她心頭又愉悅了幾分,在馬上微微昂首挺胸。 他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像是不放心她會信守約定,再確認道: “你執念未了,不得往生,只為你父兄遺骨一事?” 沈今鸞挑了挑眉,狡黠地道: “還有一事?!?/br> 顧昔潮心中早有所料,回首望向身后的她,皺起了眉,等著她又要對他提什么無理的條件。 可這一回,他卻沒有聽到她大放厥詞。 那慘淡的魂魄先是低頭笑了笑,烏黑的鬢發在風中飛揚,如漫揚的春日柳絮一般輕柔地拂過他的肩頭。 她稍稍湊近他,低語道: “顧大將軍,你再幫我找個人罷?!?/br> 顧昔潮松了松手中的韁繩,聲音低沉: “什么人?” 她蒼白的面上浮現出一絲少見的鮮活,輕聲道: “我要找的,是一位供奉了我十年香火的恩人?!?/br> “恩人?”顧昔潮目光空茫,遲緩地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著這兩個生澀的字眼,薄唇微微抿著,有如嘲弄。 沈今鸞有幾分莫名,點頭應道: “對啊,我死后一直為我供奉香火的,不是恩人是什么?” “十年了,這世上只有他一人,從未忘記我。我回到北疆后,正是因為受了他的香火,今日才能從暫時從紙人脫身,維持魂魄不散?!?/br> 她的眸光柔和下來,且喜且怯,像是記憶中那個嬌蠻可憐的沈十一娘: “趙羨說過,唯有至親至愛的香火,才能供奉我這樣的孤魂,我在京都已經沒有這樣的親人愛人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br> “我往生前,定要見他一面?!?/br> 第23章 纏綿 北疆千里冰封。隆冬將過, 草原上勁草積雪,在南面潮濕的春風吹拂下已開始消融,化為汩汩春水, 流經莽莽四野。 暮色之下,顧昔潮的面色卻比冰霜更冷。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怔住了,又像是冷漠聽她一番言語, 不予贊同, 不予反對。良久, 終是嘲諷一般地,低聲道了一句: “天下之大, 你找不到他的?!?/br> 沈今鸞不解,望著他的眸光晶瑩清亮,志得意滿地道: “趙羨幫我算過了, 那個人就在北疆?!?/br> “再說了, 顧大將軍威名赫赫,顧氏家臣遍布天下,遠至極北之地都有人馬駐守, 不過動動手指替我找一個人, 并非難事吧?” “你我之約, 并無這一條?!?/br> 沒想到顧昔潮竟一口回絕, 態度冷硬, 毫無余地。 “哼——”沈今鸞不甘地撇了撇嘴。 連尋找十年前的尸骨那么難的事他都答應了。只不過再加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他卻沉下臉閉口不談。真是個小氣鬼,一點都不肯吃虧。 顧昔潮策馬不語, 眼里流淌的光只稍縱即逝,面色冷峻得近乎漠然。 至親至愛?他算她什么至親至愛, 早就在十五年前就失之交臂了。 若是再被她發現什么恩人,他便連為她焚香的資格都沒有了。 …… 日頭漸漸隱去,顧昔潮帶人駕輕就熟地進入一片密林。他似乎對云州此處的路線十分熟悉,左拐右繞,一連避開了好幾個草葉掩埋的坑洞陷阱。 野地傳來幾聲狼嚎,回蕩在沉寂的山嶺之中,顯得更為幽靜。 行至一處密林,顧昔潮掃視四周,似是確定了方位,下令原地休整。 眾將士得令下馬,從行囊中取出糧秣喂馬,在不遠處的溪流處補水。 顧昔潮命人從四周找來馬糞,就地燃起了火堆。 沈今鸞朝遠處望去。 已近云州城了,甚至可以望見關城上星點般的火杖,遙遙聽到部落里遠遠傳來的呼聲。 他一路行軍極為謹慎,不點火把,怎么反倒了云州,危機四伏,竟點起了火堆?萬一引來人怎么辦?并不像是顧昔潮一貫行事慎之又慎的作風。 沈今鸞正生疑,篝火里的火焰一晃,倏然湮滅下去。 顧昔潮已踩滅余下跳動的火星,氅衣一揚,蓋住了馬背上的紙人和她身旁一個獸皮袋子。 俄而,四野闃寂,大地忽然響起一陣震動。 夜色濃得伸手不見五指,北面的林中深處突然隱隱亮起了幾點星光。 那不是星光,是火光。 緊接著,火光密集起來,匯集起來,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在黑夜中降臨,正朝著他們緩緩靠近。 正是方才用馬糞點燃的篝火,引來了這一幫人。 她還沒看清人影,一陣流矢倏然從暗處“嗖嗖”破空射來。 顧昔潮身后一眾親衛訓練有素,分散開來,一面勒緊韁繩護住馬匹,以免馬嘶再引來人,一面熟練地躲避密密麻麻的箭矢,游刃有余。 只消片刻,流矢便停了下來。這箭矢看起來勢頭剛猛,其實意不在殺人,只在震懾。 林子那頭暗影重重,當中一道人影慢條斯理地放下弓箭,用羌語朝他們喝道: “來的是什么人?” 顧昔潮上前一步,同樣以羌語高聲回道: “顧九?!?/br> 聽到這個稱呼,沈今鸞下意識地眉頭一皺。 那頭又傳來一聲高喊: “顧九,你來是有什么事?” 顧昔潮回道: “有要事見你們首領?!?/br> 那頭先是傳來窸窸窣窣交頭接耳的聲響,而后,幾道人馬的影子從前面的密林中走出,飛快地將篝火旁的一行人團團包圍起來。 為首之人,馬背上的身軀高大魁梧,眉眼生得粗獷濃密,居高臨下,目帶審視??梢灰娏祟櫸舫?,他眼里涌起笑意,縱身一躍下馬走向他,揚聲道: “顧九,還真是你?!?/br> 這個羌人年紀與顧昔潮相仿,白色頭巾,身上一條碩大青灰皮毛從左肩裹至右腰。他與顧昔潮相識,兩人關系看起來十分密切。 沈今鸞眉頭皺得更緊。 顧昔潮以流利的羌語對他道: “邑都,帶我去見你們首領?!?/br> 那名喚作邑都的羌人轉身四望,看到了他馬背上被氅衣蓋住的東西,鼓囊囊的一團,正要上前探看,顧昔潮一橫身,阻攔了他的窺視。 邑都濃眉一豎,掌心輕輕貼過腰刀,他身后一眾羌人戰士便如得令一般猛地拔出了腰刀,一片白花花的寒芒照亮四野暗處。 見狀,顧昔潮周圍的親衛也將手按在刀柄之上,蓄勢待發。 劍拔弩張之際,顧昔潮分毫不動,沒有退讓,只看著邑都,目光沉靜,帶著壓迫之氣。 邑都手指摩挲了下唇須,笑道: “顧九,我和你可是換過刀的兄弟,這是什么好東西,連我都要藏著?” 顧昔潮回道: “見了你首領便知?!?/br> 邑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擺了擺手,身后的戰士立刻收了刀。 顧昔潮牽著馬步行,紙人被他的氅衣蓋得嚴嚴實實。沈今鸞在里頭閉目養神,耳聽八方。 邑都領著一行人入林,與顧昔潮并肩走著,一面攀談: “顧九,你膽子真大,北狄人近日四處掃蕩,你竟只帶這么一些人來。這是不是你們漢人說的‘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顧昔潮言簡意賅地道: “人越多,越易暴露?!?/br> 邑都細細一想,覺得甚是有理,不由面露欽佩之色,湊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