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更久。

    她咽下鼻腔里的澀意，說：“謝謝?！?/br>
    “戴上就行?！彼Z調隨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但懷念知道，他余光始終注視著她，期望著她戴上手表。

    懷念僵住的手指，還是從盒子里取出手表，動作很慢，也很細致地將表戴上。

    他轉頭過來看了一眼，就那樣笑了出來：“很適合你，寶寶?！?/br>
    話一出口，彼此都噤聲了，空氣里流淌著滯悶的尷尬，有種絕望的悲傷無聲蔓延。

    有的話，就像是身體的肌rou記憶。

    不受控地脫口而出。

    段淮岸喉結滾動，喑啞道：“抱歉?！?/br>
    懷念的心跳又從失控中回歸，她說：“沒關系?！?/br>
    如同他叫習慣了。

    懷念也聽習慣了。

    這聲“寶寶”。

    很難忘記。

    刻骨銘心般的存在。

    ……

    記憶抽絲剝繭，纏繞著她。

    電梯到達她要去的樓層。

    懷念從記憶里抽出身來，她調整好情緒，提步往外走去。

    -

    懷念離開之后，遲徑庭顧不上大拇指處傳來的陣陣痛感，他眼神直白，又陰惻惻地打量著段淮岸。

    段淮岸神容淡漠，任遲徑庭怎么看，都無動于衷。

    遲徑庭忽地冷笑了一聲：“我他媽看著你這幅模樣就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和她和好？段淮岸，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就不能換個女的喜歡？非得喜歡她？”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懷念有什么好的？除了長得漂亮點兒，成績好點兒，工作吧也還行，畢竟能在南城最好的醫院上班，我也不能硬說她工作不行?！边t徑庭還是很客觀的。

    “南城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是全國最好的醫院之一?！倍位窗独洳欢≌f了這么一句話。

    “……”遲徑庭哽了下，“這個事你還要和我較真？”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br>
    遲徑庭無語，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一通總結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這么一說，懷念確實還挺優秀的？”

    段淮岸坐在沙發上，他掏出手機，查看外賣進度，沒有搭理遲徑庭。

    “但你身邊優秀的女的那么多，還差她一個嗎？”

    “你當初被甩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br>
    “你就這么喜歡她？就這么非她不可？”

    “一個你，一個陳疆冊，你倆他媽都被下蠱了是吧？眼里就一個女人了嗎？”遲徑庭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話，然而段淮岸始終沒有回應。

    遲徑庭說累了，他躺在病床上，面朝著天花板。

    他眼神渙散，放空了會兒，無奈至極的妥協：“你要是真喜歡她，我也攔不住你。就這樣吧，正好我手受傷了，你每天來看我，就能和她見面了?！?/br>
    “至于我這手什么時候好，就得看你什么時候能追上她?！?/br>
    “我這手可以一天好，也可以一個禮拜好。如果你那么沒出息，我的手可以斷指一年，我在醫院住一年也是沒問題的?！?/br>
    說到這里，遲徑庭長嘆一口氣，一副犧牲小我成全哥們的兩肋插刀架勢。

    最后還是忍不住，賤兮兮地吹自己一句：“誰讓我有錢呢，vip病房隨便住?！?/br>
    第50章 50

    50.

    遲徑庭都快把自己感動哭了。

    這世界上除了他, 哪兒還有這么為兄弟著想的人??？

    倘若換一下，段淮岸為了給他提供追女友的空間和機會，遲徑庭一定會涕淚俱下。

    但段淮岸對遲徑庭所說的話, 做出的回應是, 起身, 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遲徑庭：“？”

    遲徑庭嚷嚷：“你他媽的有沒有人性??？我都二次骨折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聞言，段淮岸回頭抬了抬眼，裝模作樣地敷衍了句：“別疼?！?/br>
    “……”

    撂下毫無溫度的兩個字, 段淮岸走出病房。

    很快，他折身回來。

    此時遲徑庭麻木地躺在病床上, “你還回來干什么？”

    “生煎包?！倍位窗栋咽掷锏耐赓u袋放在病床旁，他撩了撩眼皮, 語調里摻雜了些許不耐煩, “不是你剛說要吃？”

    遲徑庭眼前一亮，“我去, 你還算有人性?！?/br>
    段淮岸逡巡四周，看茶幾處擺了礦泉水，他撿了瓶礦泉水喝。

    他坐在沙發上, 拿著手機處理公務。

    遲徑庭的嘴即便吃著早餐，也沒閑著：“你倆怎么一塊兒進的病房？”

    段淮岸：“在外面遇到了?！?/br>
    遲徑庭：“那你倆在外面說什么了？”

    段淮岸瀏覽文件的指腹一頓，他壓了壓眼皮，保持一貫的沉默。

    “不過你倆都多少年沒見了？大學畢業到現在，都快五年了?！边t徑庭自顧自地說，“五年過去,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有男朋友了？”

    “那這怎么追？段淮岸, 我可警告你，要點臉，別去當小三！”

    “……”段淮岸嘴角扯起嘲諷的弧度，“你能閉嘴？”

    恰在這時，護士推門而入。

    “遲先生，這邊帶您去ct室做個檢查，您看您現在有時間嗎？”

    “有時間?！边t徑庭下床，走了沒幾步，他扭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段淮岸，老神在在地像是來度假，“你別閑著，這個病房不養閑人，過來陪我去做檢查?！?/br>
    “……”段淮岸看向護士，“ct室在幾樓？”

    護士被他看的有些臉紅，說話都磕磕絆絆：“一、一樓?！?/br>
    段淮岸：“我正好回去?！?/br>
    “你這就走了？”遲徑庭難以置信地看著段淮岸，“我住院，你不陪我？”

    “上班?！倍位窗堆劢揶抢?，神態漠然。

    他們一同到電梯間，遲徑庭瞧見他這幅對任何事都持輕慢態度的模樣，不甚滿意。他眉梢輕掃，掠過身邊的護士，忽地和護士說起話來：“你和懷念是一個科室的嗎？”

    護士：“對?！?/br>
    遲徑庭：“懷念有男朋友嗎？”

    護士意味深長地看向遲徑庭：“你要追她嗎？”

    余光里，段淮岸不為所動地等電梯。

    遲徑庭模棱兩可地，又問了一遍：“她有男朋友嗎？”

    電梯到達八樓，三人走進空闊無人的電梯里。

    護士按下一樓按鈕，干脆利落地回：“懷念醫生沒有男朋友，但是追她的人特別多，兒科的許醫生都追了她好多年了，兩人還是青梅竹馬，結果到現在都沒追上?！?/br>
    “許醫生？”遲徑庭抬起胳膊肘，碰了碰段淮岸的腰，“許如清？”

    “哎？你認得許醫生？”護士詫異。

    遲徑庭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久仰大名?！?/br>
    護士沒聽出他話里的譏諷，很好心地叮囑遲徑庭：“而且懷念醫生說了，追她得講究先來后到。遲先生，你現在追懷念醫生，有點晚?！?/br>
    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遲徑庭笑出聲，“懷念這些年經歷了什么啊，談個戀愛還講究先來后到的？這不明擺著告訴大家，她和她那位青梅竹馬看對眼了？”

    護士歪了歪頭：“可是他倆一直都沒在一起?！?/br>
    話音落下。

    電梯到達一樓。

    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護士在前面領路。

    遲徑庭落后幾步，和段淮岸并行。

    他奚落道：“你完蛋了，你這一回國，排隊領號都領到幾百號去了?！?/br>
    緊接著，遲徑庭就看到段淮岸用看傻逼的眼神在看自己。

    遲徑庭皺眉：“你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這是在同情你！”

    “……”

    “要不我替你問問懷念，老同學能不能插個隊？”

    “別煩?！倍位窗端剖侨滩蛔×?，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不咸不淡道，“我走了，你做檢查去吧?！?/br>
    尤為少見地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