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騙個娃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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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煜沉著眼,闊步昂首朝醫館外走去。 屋內。 老郎中還在諄諄囑咐著。 “……今后成了親吶,還需點到為止,他若鬧得厲害了,娘子大棒子打他便是!” ?! 這個結果,完完全全超出了徐溫云的意料。 畢竟在榮國公府,她聽到最多的,就是“陽*痿不*舉,藥石難醫”八個大字。 至于老郎中口中這些話,是她此生都聞所未聞的,可以說說預期有多低,驚喜就有多大。 她有些迫不及待,將自己的腕子輕置在柔墊上, “我理應也不是個孱弱的,煩請大夫也再給我診診看……” 老郎中又是依著流程,望聞問切,搭脈仔細探診一番,面上神情卻逐漸凝重。 約莫過了半柱香,他先是道了幾句徐溫云慣常聽到的身子康健,甚好生養之類的話語。 緊而話鋒一轉。 “娘子近來莫不是吃錯了什么東西? 體內怎會有醉春碎魂丹的毒性?” “這醉春碎魂丹,是秦樓楚館的妓子們,專門挽留恩客用的媚*藥。 服用者自中毒之日起的第七日,第十日,第三十日發作,藥效會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必得與人媾*合,發作三次后方能消解,否則必會碎魂命殆,傷及性命,羅吉街的那些娼*妓,便經常利用此藥來做長久生意?!?/br> 猶如巨雷當空劈下。 徐溫云知自己體內有媚*藥,也確抱了幾分此毒能否有其他解的妄想,卻沒想到真相如此殘忍。 她原以為鄭明存會多少顧念些舊情,不會將事情做絕了,可未曾想那媚*藥竟有致命的風險?她面色霎時蒼白,嘴唇顫抖,雙眼圓瞪,只覺置身在冰天雪地的極寒之地,渾身僵直動彈不得。 老郎君瞧她神色不對,愈發覺得她是無意間中的毒,捏著胡子撫慰道, “娘子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此毒雖陰險些,對身子倒也無礙,消解之后便無事了,且你身側不是還有那郎君做解嘛,毒發之前,提前做好準備,記得要尋個四下無人之處……” …… 徐溫云只覺腦子都是木的,她也聽不清老郎中還說了些什么,待看完了診,只支起身子渾渾噩噩朝外頭走,渾然就是副失魂落魄,不知死生的模樣…… 落在陸煜眼中,倒不由生出些許詫異。 這寡婦向來胡攪蠻纏,呱噪吵鬧,忽一下安靜下來,倒屬實讓人有些不習慣。 她甚至壓根都未抬眼瞧他,只無知無覺般僵著身子往前走,撞上人了也不躲,甚至前方飛馳來輛車架,她也渾然當作瞧不見。 若非陸煜及時將她拉住,說不定當真就要撞上。 。 原也是朝氣蓬勃的一個人,怎看了個診,就成了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必是方才那老郎中,給她確診出什么難以治愈的疑難雜癥,否則何至于此? 陸煜原也不想理會,可由此女方才重金贖人的行徑看,她這也算的上是個難得的良善之人,終歸相識一場,若當真遇上什么難處,也不是不能幫扶一把。 于是在攙著她躲開又一波人群后,他蹙著眉頭,一臉凝重道。 “你若身上當真有些病痛,就合該尋名醫好好診治,最好一氣多拜訪幾個,免得被一家之言誤診,沒病也被嚇出病來。 我倒是認識幾個能使枯骨生rou的名醫,你若有需要,我可幫你寫幾封拜貼?!?/br> 這番話好似倒讓寡婦回過神來了。 周圍熙熙攘攘,行人來往如梭,萬物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個背過身來女子的面容,顯得格外清晰,四周有風吹起,將她的身上的薄氅吹的鼓脹,她抬起烏羽般纖長的眼睫朝他望來,一雙眸子無悲無喜,空洞失彩。 “身病可醫,心疾無解。 陸煜,你嘗過被至親背刺,推入絕境,命懸一線的滋味么?” 男人聽到了心中細微的碎裂聲。 陸煜只眉眼緊驟,默然不語。 這種感覺,他又豈會不懂呢? 天家無父子,皇室無親情。 因著屢戰屢勝,蕩平答剌,就被父皇疑心擁兵自重,被太子忌憚謀權篡位,那無邊無際的猜疑與忌憚,就如同空中亂飛的雞毛,抓不住,也掃不凈。 他早已不記得在朝堂上躲過多少太子黨的明槍暗箭,就連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也曾遇上過死士搏命偷襲……這寡婦道遭至親背刺,推入絕境,陸煜又何償不是如此呢? 徐溫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忽然同陸煜說這些。 其實對于鄭明存那等禽獸不如的行徑,她早已消化的差不多了,許是又乍然聽聞了那醉春銷魂丹的毒性,有些被唬住了,所以一時間才會如此懵然。 掐指一算,離頭次毒發,只有最有四天。 她必須要在四天之內,攻克眼前這個剛強似鐵的男人。 那些突如其來的無措與憋悶,很快煙消云散。 為了達到目的,徐溫云又恢復成原來似火熱情的癡纏模樣。 “你方才又是引薦名醫,又是親寫拜帖的,這般為我著想,我委實感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我今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想來陸煜你必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哪怕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以身解毒啦……你都會試上一試的吧?” 就很離譜。 果然此等做派,才是她的常態。 可嘆他方才竟還有幾分走心? 陸煜忽覺氣血有些翻涌,沉沉嘆出心口的濁氣,絲毫不搭理她的,只負手闊步,徑直朝百福堂走去…… “嘖,你怎么又不說話了? 莫非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誒,你等等我!” 熱鬧非凡的街道上,二人前后走在路上。 那個冷面沉眉,端方持重的英武郎君,雖說并不太理會身側那個活潑靈動,笑容滿面的小公子,可每每這小公子要磕碰到時,都會凝眉出手護住。 此番景象極為相協溫馨,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笑鬧之間,百福館很快就到了。 在外焦急等待的裘棟,先是一眼望見了陸煜,而后才將徐溫云給認了出來。 這二人怎得又在一起? 裘棟壓下心中的疑惑,迎上前去。 “這日頭都快下山,娘子可終于回來了,您可是簽了鏢單的,今后出門還須得說一聲,如此我們也好派人時時護在您身側,否則若是出了什么差錯,委實是擔當不起?!?/br> 徐溫云道下次一定,又解釋道, “出門時我瞧大家都在忙,便沒有驚動你們。 不過你瞧,我特意換了男裝,將眉描黑畫濃了,粘了胡子,鞋底也加高加厚了,走了這么久,都無人察覺出我是個女娘哩?!?/br> 這些喬裝改扮的手法,都是跟著榮國公府那些暗衛學的,未曾想現在倒派上了用場。 裘棟苦笑一聲。 “再忙也得顧著娘子的安危吶,幸而你平安無事,否則我和馬鏢頭可交不了差…… 不過你們回來的正好,回去休整一番,小半個時辰后,就是鏢隊特意給主顧們準備的晚上宴飲,備了些潭州的特色菜,還有些風味小食,大伙兒吃飽喝足了,明日也好接著趕路?!?/br> 才說完這番話,裘棟就被其他鏢師喚走,去處理其他事物了,此時徐溫云扭頭望向身側的男人,“待會兒你必得到場的吧?” 其實這樣的場合,無非是讓那些新加入鏢隊的主顧,將鏢隊中的人認個臉熟,彼此更加熟稔,使得鏢隊上下更有凝聚力。 陸煜實則是個不愛應酬之人,可他在戰場上,也擔任過馬鏢頭那樣縱觀全局的指揮者角色,深知在團隊中,人心合一是何等重要之事,所以就算懶得應對,也愿意配合。 所以他點了點頭。 然后,就見這小寡婦揚著臉,元氣滿滿道了句。 “你既要去,那我也不能缺席。 你我二人,同道而行,同舟共濟,同休共戚,共同進退!” 不是? 這幾個詞,是可以這樣用的么? 第十五章 百福館,后山用以待客會友的寬闊廳舍中,熙熙攘攘已來了許多人,端得是片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景象。 此等能夠接觸到核心雇主的聚會,并非鏢隊中人人都有資格參與,首先就要排除地位低微的小廝,其次要排除入鏢局者不滿五年的年輕鏢師…… 能到場者,皆是鏢隊中能獨當一面的的骨干,攏共也不過四五十人。 而能舍得花費重金聘請揚威鏢局的雇主,大多非富即貴,但凡心思能活絡些的,都想要趁著良機,多結交些人脈。 就算結交不成雇主,能識得幾個揚威鏢局的鏢師也總是好的,畢竟他們黑白通吃,今后若碰上什么難事了,報上名號指不定也能化解一二。 為了方便交流,雇主們與鏢師的座位,都相互錯落開,馬鏢頭出于私心,特將陸煜與徐溫云的位置排在了一起,長條形的桌子由廳頭擺到廳尾,百福館的侍者們也開始上菜…… 人幾乎到得差不多已然落座,裘棟發現徐溫云還未到場,正想打發人去催…… 門口出現了抹倩麗的身影,人到了。 只見在侍者的呵腰攤手下,軟身輕步踏入廳中個女娘。 出現的瞬間,就吸引了在場者幾乎所有人的眸光。 那張臉清艷絕俗,令人見之難忘,著藕絲浮云繡花上衫,百褶暗紋如玉月裙,發髻上綴了根鑲翠繞絲金盞花步搖,耳旁墜了對碎翠金線耳墜。 身姿娥娜翩躚,行走間配飾微動,折射出的微光,使得那張臉愈發光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