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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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針對賀蘭進明,而是口無遮攔地問了這種問題,薛白若是答了,后果還會有更多,倒不如一開始就頂回去,尷尬也好、劍拔弩張也罷,要讓旁人意識到盟主說話,就不能被打斷、質疑。 賀蘭至嘉見薛白不理會自己,愣了一愣,還要鬧事,“咣”地一聲,王難得已拔出佩劍,吐出兩個干脆有力的字。 “議事?!?/br> 薛白遂無視了這點小沖突,繼續道:“官兵既已與叛軍對峙于河洛,當此時節,我等斷叛軍糧道以及歸途,則叛軍必然軍心大亂,而安祿山若敢遣兵前來攻打我等,則兵力不足,必為官兵所敗?!?/br> 說著,他在地圖上從常山郡到平原郡劃了一條線。 “我們只需集中兵力,守住常山郡、趙郡、平原郡諸地,足可斷叛軍糧道,集中兵力,堅守不出。靜候叛軍大敗即可?!?/br> 薛白大概知道自己觸發了哪些改變。他促使太原出兵,保護了井陘這條要道,而且讓河北諸郡縣歸附大唐的時間提前到了安祿山攻下洛陽之前。 這對叛軍的軍心士氣必然是有所影響的。 對于洛陽之戰,他已做了能力之內所能夠做到的全部了,至于朝廷能否取勝卻不在于他。要派誰出戰、派多少兵馬,用怎么樣的戰略,只有皇帝一人能決定。 就算是太子,也要等登基之后,才能左右這樣的大事。 而薛白連太子都還不是。 總之,他給這些人畫了餅,話語中有很多欺騙的部分,用以激勵人心,但也不全是假的。 他們堅守河北諸城,確實是能為洛陽之戰創造非常大的有利條件。 在這樣的情況下,官兵取勝的可能性應該是大增的。 *** 這場軍議,楊齊宣也在帳中,雖是被擠在一個角落里,卻也聽得信心倍增。 他摸著自己被打掉的門牙,意識到自己以前真是太傻了,竟選擇與薛白爭風吃醋。如今一場大亂蓋下來,方才顯出薛白的身世與能力,這哪是情敵?該是值得投效之人。 好不容易捱到后半夜,軍中各種雜事結束,楊齊宣馬上就去求見了薛白。 “郎君!” “起來?!毖Π椎浆F在還沒有卸甲,揉著困得快睜不開的眼,瞥見楊齊宣跪倒在地了,道:“有話直說,莫說無用的?!?/br> “是,我今日發現賀蘭進明對郎君不服氣,特意來提醒郎君?!?/br> “他不服能奈何?” 楊齊宣并無主張,主要是來表現他一心為薛白考慮的態度的。 于是,他小步地上前兩步,低聲道:“賀蘭進明那是有眼無珠之輩,嫉妒郎君被推為盟主。卻不知他根本沒有嫉妒的資格?!?/br> 薛白閉著眼假寐,似聽非聽的。 楊齊宣道:“依我看,目前為止,不論河北諸郡守不守得住,郎君的目的已經達成了?!?/br> “嗯?你為何說‘守不守得住’?” “郎君可莫責我擾亂軍心,我是私下與郎君謀劃?!?/br> “好?!?/br> 楊齊宣小聲道:“旁人不知道,我從長安出來的如何不知?朝廷倉促之間連調出兵馬守住洛陽都難,暫不可能出兵河北。安祿山那人脾性火爆,一定會馬上遣大將殺回來,我們這幾座無險可守的小城、幾萬各方拼湊的兵馬,不說定然守不住,但郎君只怕難守?!?/br> 薛白不答,手指輕輕點著膝蓋,腦子里又浮現起在偃師縣的情形。 楊齊宣今夜來,真正想談論的卻不是戰局,而是他更擅長的爭權奪勢。 “郎君不必憂愁,方才說,郎君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首倡大義,被河北諸郡推為盟主,如此聲望,足矣?!?/br> “我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保大唐社稷!” 薛白竟沒有反駁。 楊齊宣見自己說準了,又道:“如今叛軍兵臨洛陽城下,與長安只隔一道潼關。社稷岌岌可危,依我所見,郎君不需在河北堅守太久,而該以圣人安危為重,招募燕趙之士,率數萬人經河東,回京勤王!” 他自詡提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說到后來興奮了起來,唾沫橫飛。 “郎君你想啊,叛亂至今,唯有你一肩擔起重責,得兩鎮大將信服。更是東宮之支柱,此時若回到長安,圣人必然要嘉獎于伱,太子必然更加倚重。以你的能耐,以及這數萬兵馬,設法讓太子掛帥不難,再請太子平反當年冤案,你便可憑郡王之身份統兵平叛……” 果然,薛白睜開眼,看了楊齊宣一眼。 這一刻,楊齊宣與往昔有些不同,竟隱隱有些像是當年那個造反的王焊,不,更像是李十一娘。 只要敢想,他的野心就會被點燃,由此變得瘋狂。 楊齊宣被薛白的眼神一對視,有些害怕,干脆再次跪倒在地,用發顫的聲音道:“我出言不遜,但都是為了郎君考慮啊,河北必然是最受安祿山兵勢襲卷之地,可提升郎君聲望,然要保社稷,終究得看長安啊?!?/br> “我問你?!毖Π椎溃骸斑@些,是你自己想的,還是獨孤問俗、李史魚他們說的?!?/br> “是……是……”楊齊宣猶豫了一會,道:“是我與他們交談,深受啟發?!?/br> “那他們為何不與我說?” “他們對郎君不如我赤誠?!睏铨R宣道:“我是只為郎君考慮,他們的雜念太多?!?/br> 薛白搖了搖頭,心知獨孤問俗、李史魚是有忠義在的,不會這么快就勸他做出棄河北而逃的事,畢竟現在守在這里還有意義。 但他并沒有給楊齊宣潑冷水,竟是真愿意與之交談幾句。 “你知道我為何讓袁履謙詐降嗎?” “因為,當時常山郡就是抵擋不住叛軍?!睏铨R宣道:“放叛軍過境,方可從中切斷,使之首尾不能相顧?!?/br> “是啊,眼下這局面也是我一手促成的,豈能輕易就罷手?” “可即便如此,”楊齊宣小聲嘀咕道:“朝廷哪有三十萬大軍守洛陽?” 薛白當然也知這一點,他想到安祿山應該快到偃師了,難得嘆息一聲,道:“有些事你說的不錯,但不夠極致。我若要回長安,也得在聲望大到無以復加之時……” 第427章 背后的陰謀 偃師縣以東四十余里,鞏縣。 安祿山行軍至此,命先鋒兵馬先攻洛陽,他則停了下來,暫居于鞏縣休整。 他占據著鞏縣衙署來安置他那肥胖的身體,任由肚子上的肥rou垂在榻上,脾氣便如山洪一般爆發了出來。 “啪!” 一聲響,鞭子帶著破風聲,狠狠抽在李豬兒的背上,將他的衣裳抽裂,顯出一條血痕。 “你知道我最近睡都睡不著嗎?!” 安祿山哇哇大罵,眼睛通紅,透著狂暴之態。 李豬兒俯在地上瑟瑟發抖,他知道安祿山為何睡不安穩,是因為恐懼、因為后悔,可他不敢回答,這答案會要了他的命。 一股sao味從他胯下彌漫了出來,自從被閹掉之后,李豬兒便控制不住尿,在這種鞭撻之下情況更加嚴重,很快他的褲襠便被浸濕了,在“啪啪”的鞭響聲中,那極為細微的“滴答”聲,對他而言更為辱恥。他低著頭,像是等被打死了都不會出聲。 終于,嚴莊、張通儒來了,安祿山停下了鞭子,轉身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插皮,聽了你們的鳥聲,我要死了,死了!到時官兵剖了我的肚皮,拿我的膏油點燈,照你阿娘的**” 越罵,越是些不堪入耳的詞匯,安祿山猶不解氣,干脆換作粟特語狠狠地罵。 張通儒被罵得面露羞愧,行禮道:“府君勿慮……” “嘭”的一聲,安祿山把那鞏縣縣令最愛的一件玉雕砸在了張通儒身上,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也就此把怒火xiele,軟趴趴地癱在那,悲呼道:“完了!打不贏的,我好好的東平郡王,成了叛逆?!?/br> “局面大好,府君何出此言?!”嚴莊擲地有聲道,“若是因薛白占據了河北幾座小城……” “小城?”安祿山罵道:“二十四郡現在已有十九郡反了,你說幾座小城。就憑這兩片嘴皮,你要把我吹上天?” “薛白聲勢雖大,空有名望而已,河北精兵早被府君抽調一空,他那寥寥數支兵馬只是烏合之眾,何況諸郡各有心思。不必等士卒們知曉消息、動搖軍心,史將軍一定已收復河北、擒殺薛白,府君難道不相信他嗎?” 安祿山摸著光溜溜的肚皮,在榻上左右滾動,煩惱不已,嚷道:“你們說得好聽,現在圣人派高仙芝到洛陽城堅守,他是滅了小勃律國的名將,短短幾日便招募了八萬兵馬,洛陽肯定不好打,他與薛白一樣,只要閉城不出,堅守一個月,我們糧草用盡,我就要被點油燈了!” “府君且聽我說,東都的市井小民,幾個打過仗?只怕連血都未見過,這般八萬烏合之眾……” 安祿山腿痛得厲害,大叫著打斷了他們的廢話,說一旦攻不下洛陽,他干脆掠奪一番,殺回范陽,裂土封王、割據一方。 愈近洛陽,他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前方潛藏著危險。這是出于一直以來對圣人的敬畏與恐懼,就好像小動物聞到了猛獸留下的氣味,并不敢輕易進入猛獸的地盤。 他雖肥胖,卻是極敏銳的,這種直覺曾經無數次地救過他的命。 但嚴莊、張通儒絕不支持返回范陽,他們造反是出于“治國平天下”的野心,苦勸不已。 “十天,只要十天,府君只要耐心等十天,東都必屬府君?!?/br> “你慣會耍嘴皮,十天又十天?!?/br> 嚴莊跪倒在地,道:“長安、洛陽已經在昏君的醉生夢死里泡爛了,府君提二十萬邊軍殺來,攻下長安、奪下帝位,輕而易舉。十天之內,若不能破東都,請府君殺我!” “真的?”安祿山狐疑起來,他不太有信心。 張通儒道:“到時昏君的一切都是府君的,請府君想想那嬌艷的楊貴妃?!?/br> “哈?” 安祿山樂了一聲,答應再等十天??傻人麄兺肆顺鋈?,他依舊覺得不安。 過了一會,安慶緒也到了。見到兒子,安祿山的臉色反而陰沉了下來,命人將一封書信遞給安慶緒。 那是獨孤問俗寫給張獻誠的信。 張獻誠是張守珪的兒子,張守珪則是安祿山的老上司、義父,可見張獻誠在叛軍中的地位,其人如今任檀州刺史,留在范陽的后方。 信上的內容,則是獨孤問俗勸張獻誠歸降朝廷,大部分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術。但其中有一句,稱安祿山身邊有極親密之人已答應殺安祿山以平息叛亂。 看到這里,安慶緒驚得瞳孔一震,嚇得抬起頭,道:“阿爺,我……” 安祿山瞇著一雙小眼睛,緊緊盯著兒子的表情。 他每到長安都會在圣人面前跳著胡旋舞,消除圣人的戒心,這反而讓他也變得多疑起來。他是擅于掩藏心跡的高手,也是最疑神疑鬼的猜忌者。 “伱覺得會是誰?”他問道。 安慶緒恐懼不已,道:“阿爺身邊……都是可信賴之人,這只怕是他們的反間之計??!” 此時,安祿山臉上竟透出了圣人的威嚴。 “想必是薛白的詭計,他就是這般策反了獨孤問俗、李史魚?!卑矐c緒咽了口水,補充道:“阿爺若是信他,才是真的中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