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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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后,袁履謙躬著身子站在安祿山面前,誠惶誠恐地稟道:“回府君話,下官以為,若非下官盡心盡力,薛白豈止是占據了土門關……他該是占據了常山郡才對?!?/br> “哈哈哈?!卑驳撋脚醺棺谥魑簧?,兩側文武云集,大笑道:“袁卿認為自己有是功勞的?” 袁履謙聽著這稱呼,愣了一愣,低下頭,掩住眼中的異色,應道:“是?!?/br> “好!好!” 不知是肥胖還是其它原因,安祿山看起來比田承嗣要好說話得多,臉上時常浮起憨氣的笑容。 他抬起肥胖的手,招過李豬兒,道:“本王要賞賜袁卿,把東西拿來?!?/br> “喏?!?/br> 袁履謙等了一會兒,看著李豬兒的靴子到了面前,他目光上移,只見托盤里擺著的是一疊衣物。 “袁太守,袁太守,接著吧?!?/br> 李豬兒連喚了兩聲,袁履謙才反應過來,接過托盤。 “謝府君?!?/br> 抬頭看去,只見安祿山眼中帶著溫和的笑容,鼓勵道:“換上試試?!?/br> “喏?!?/br> 那是一身嶄新的官服,但并非大唐的官袍。 說是奉旨討賊,但才起兵,偽朝的野心就已經毫不遮掩了。 袁履謙遲疑片刻,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開腰帶,褪下了大唐官袍,接受了這份恩賞。 安祿山再次呵呵笑起來,像是個財神爺。他不是田承嗣,非要試探出這些地方官員是不是真心,他只要讓他們趟進臟水里就夠了。 “袁卿回真定城吧,治理好常山?!?/br> “喏?!痹闹t執禮告退。 安祿山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了起來。 他不想再克制心中的暴躁,迫切地想要發泄。 “我的小舅舅,他還不死,他就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在太行山里!你們全都是廢物!” “府君息怒,末將馬上拿下土門關……” *** 新任的常山太守袁履謙終于離開了叛軍營地。 他低頭一看,見到的是一身嶄新的偽朝官袍,心中登時泛起強烈的屈辱感。 往后便是平定了叛亂,他也是接受過偽朝官職的人了,非大功無以洗清。 好在,他是有機會立大功的。 袁履謙轉頭望向巍峨的太行山,告訴自己得忍辱負重,耐心等到消除屈辱的那一刻…… 第420章 恩人 石嶺關之戰后,王難得這位云中守捉使還帶著兵馬留在太原。 哪怕朝廷的公文頻繁下達,任命了新的節度使、勒令兵馬各回駐地,但在將領們看來,只覺得朝廷昏了頭了,安祿山rou眼可見地叛了,云中軍即使想聽朝廷的也回不去,于是開始各自為政,聽調不聽宣。 當然,這樣一支兵馬駐扎在石嶺關不走,糧草便是大問題。好在新任的河東節度副使李光弼到了之后,清查天兵軍的空額,調派了一部分錢糧給云中軍。 這不是長久之計,但王難得讓李光弼放心,這情形長久不了。 一直到五月,安祿山麾下大將蔡希德派來信使,說是邀王難得赴宴,希望能消除誤會,又說朝廷已任命了新的雁門關守將,保證他們可以安全返回駐地。 “狗屁?!?/br> 當李光弼把人招到太原商議,王難得只用了這短促有力的兩個字回應。 都是隴右的熟人,說話也沒甚忌憚。李晟道:“我看圣人是愈發老糊涂了?!?/br> “住口!”李光弼臉色一沉,“提醒過你莫再胡言亂語,愈發沒規矩了!” 李晟只好訕笑著執了軍禮賠罪。 李光弼這才放過他,又提醒道:“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讓我聽到不要緊,莫落到王節帥耳中了?!?/br> 等他走后,李晟當即道:“什么‘王節帥’,王承業也配吧?!?/br> “李副帥如今還是維護圣人的?!?/br> 王難得方才話不多,一直在都觀察著李光弼的反應,思考著能否把他拉進他們那個簽了血書的團體里來,此時看來,時機還未到。 “走吧,回營?!?/br> 他們如今還占據著安祿山攻石嶺營時的營地,回營的路上,王難得忽然聊起了當時李岫說過的那個計劃,李亨想借著煙花典禮宮變登基結果失敗了一事。 “上次見薛郎,看起來他已不再支持忠王了?” “是,他看起來更支持慶王?!崩铌蓱?,“畢竟慶王才是如今的太子?!?/br> “可這位殿下,威望與實力都太薄了啊?!蓖蹼y得莫名地感慨道。 李晟隱隱能感受到他說這句話的深意,可見石嶺關一戰之后,他對圣人的失望到了最大的程度。 還未到營地,前方迎一騎,是王難得麾下親兵。見禮之后,卻是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翻身下馬,上前耳語了一句。 王難得不愧是名將心態,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毫無變化。 直到回了營地,他才招過李晟,低聲道:“得到的消息是,安祿山反了,叛軍已至常山郡,薛郎已至土門關,你先領一支兵馬去支援他?!?/br> 李晟問道:“這般大動作,為何我們從未耳聞?” “或是北面封鎖了消息,雁門、飛狐口都在叛軍手里?!蓖蹼y得叮囑道:“但消息未必是真,小心是安祿山詐我們過去,你走井陘務必提防遇伏?!?/br> 這是作為將領面對消息的謹慎使然。 李晟道:“好,我先少帶些人,輕裝簡從,確定真假后再給你報信?!?/br> 王難得臉色愈發沉著,道:“不論消息是真是假,叛亂都已經來了?!?/br> 李晟當日便點了百余騎,星夜趕路,路上倒未曾遇到埋伏,但關城前卻是傳來了喊殺聲。 “快!” 李晟連忙一揮鞭,策馬趕到城下,高聲呼喝,讓關城守軍打開西面城門。 這種來不及確認情況的狀態下,貿然開城顯然存在著風險,但城門還是打開了。 李晟并沒有看到薛白,腦子里也設想過萬一是圈套,直接沖進城去就成了甕中之鱉。然而大敵當前,他有種義無反顧的堅決。 從另一匹戰馬背上搬下盔甲換上,他大步而奔,半點不見奔波之后的疲憊,顯得精力無比充沛。 “入城!隨我退敵!” 盔甲鏗鏘作響,拾階而上,李晟已持弓在手,搭上了箭支。這種兵器上的選擇,他是完全沒再考慮中伏的可能。 前方,城垛邊,一個全副武裝的將領正持陌刀把攀上云梯的敵兵劈下去,于飛濺的血花中轉過身來。 這人的盔甲樣式與一般將領有些不同,看不出是什么品階,倒是十分威風。他渾身都透著一股彪悍之氣,臉上帶著傷疤,咧嘴一笑,顯得分外野性。 “姜亥!” 李晟一見姜亥便知薛白到了,當即大喜。 他表示喜悅的方式很簡單,不是寒暄打招呼,而是持著弓沖了墻垛邊,銳利的目光一掃,盯準了一個自以為躲在安全之處的叛軍校尉。 “嗖!” 剛到土門關,李晟還有些手生,這一箭略偏了一些,沒能射中那叛軍校尉的脖頸,釘到了他的面門,他慘叫倒地,痛叫不已,顯得異常慘烈。 “他們的援兵到了!”叛軍有人大呼道,士氣大降。 又鏖戰了近半個時辰,叛軍見今日顯然攻不下土門關了,于是鳴金收兵,在日落前如潮水般退去。 李晟收了弓箭,便聽姜亥盛贊道:“不愧是萬人敵!” 說來,他們一個是無名小卒,一個是將門之后,同在隴右效力之時,分別處在兩種階層,不太可能平等地對話。但如今姜亥雖沒有品階,心態上卻并不怯于李晟,敢于在他面前哈哈大笑,甚至上前給了一個熊抱。 姜亥也說不出這種松弛感是從何而來的,但知道必然是因為追隨了薛白。 比起功名利祿,他如今死心踏地地效忠于薛白正是因為這種自我成就。 李晟也哈哈大笑,道:“快,帶我去見薛郎?!?/br> “將軍隨我來……那位在指揮的是土門縣尉賈深,一會再來與他相見?!?/br> “好?!?/br> 李晟感到姜亥今日有些不同,特別會安排,有種獨當一面的氣質。 他們進了城樓,拾階而上。 “太守,李晟將軍來了?!?/br> 門被打開,李晟先是見到了三個男裝打扮的女子,愣了愣,聽了介紹才知這是薛白的朋友季蘭子,以及一個女婢、一個女護衛。 這里的光線十分昏暗,陽光只能從細窄的箭窗中透進來。 李晟先是一瞥,見薛白倚坐在擔架上,透著箭窗看著關城外,頭上、身上纏著些包傷口用的裹簾。他瘦了很多,但身上那股堅韌挺拔的氣質沒變。 “薛郎受傷了?” 才問出口,李晟一愣,下意識地肩膀一聳,有個防備性的小動作。 他認出了眼前人根本不是薛白,只論身材就瘦小得多,長相聲音更是完全不提了。 “你是……李十七娘?” “是?!?/br> 李騰空其實并不是在假扮薛白,只是薛白讓她先行一步,以保證先把她安全地送走。 但她穿著男裝策馬在隊伍當中時,總有些并不認得薛白的人把她當作薛太守,她便下意識地纏上裹簾,輕易就擺出他平日的儀態,希望能為他分擔一些危險。 “見過李將軍,薛郎不日便可抵達。讓我們先轉告將軍,盡快出兵常山,以期在最快的時間內平定叛亂……” 李晟聽了,感到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