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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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東方的道路上兵馬云集、火光通明,仿佛是一輪旭日升起。 *** 一輪旭日升起。 小船晃晃蕩蕩,停泊在了滹沱河西岸的蘆葦蕩中。 鄧四娘咬著牙把纜繩系在了一棵枯樹上,踩著水,把船上的年輕男子從船上拖了下來,擺在岸邊,用力按壓著他的腹部,試圖把水排出來。 “咳咳?!?/br> 那男子吐著水醒了過來,擺手道:“痛……別再按了?!?/br> “你溺死過去,我得救你?!?/br> “中箭了……我會泅水,不是溺過去?!?/br> 鄧四娘把他的身子翻過來一看,只見他背后還真是有一個傷口,卻沒見到箭支。 再仔細一看,那桿卻是斷了,箭鏃埋在了血rou模糊的皮rou當中,有血從中溢出。 “你受傷了?” “是,多謝大姐的救命之恩?!蹦悄贻p男子說話十分客氣,雖傷口被按得疼痛,臉上竟還帶著些禮貌的笑容。 鄧四娘見了,頓時覺得他是個好人,也因此愿意多說幾句,道:“小兄弟,伱是太守府的人吧?” 她口音很重,那年輕男子聽了一會才懂,正要答話,河對岸忽然又是一陣大動靜傳來。 鄧四娘如今已很習慣于這樣的人喧馬嘶了,很淡定地抬起頭,只是不僅是岸邊有騎兵奔來,上游還有兵士坐著竹筏斜斜往這邊劃了過來。 “那邊有船只!” “追,別走了薛白!” 那受傷的年輕男子聽了這動靜,用虛弱的聲音低聲道:“大姐且自己逃命吧?!?/br> “那你呢?” “我躲一躲,你逃吧?!?/br> 鄧四娘又不怕死,倒是沒甚好躲的,扛起他便走,嘴里道:“你被那些賊兵追殺,是好人,我不能丟下你?!?/br> 這般走得不快,反而在地上留下更多的痕跡,年輕男子苦笑不已,轉頭看去,只見追兵已經快劃到岸邊了。 “嗖嗖嗖……” 幾支弓箭落在了他們身后的蘆葦蕩里。 年輕男子幾番推搡鄧四娘,想讓她放自己下來尋生路,偏鄧四娘如莽牛般不管不顧,兩人語言亦不順暢。 他干脆閉上眼,想著倘若被捉了如何保命逃生。遠處忽然傳來了鳴金聲。 那些登岸的追兵停下了腳步,朝東岸大聲問道:“怎么回事?!” “將軍傳令收兵了!” “為什么?我們都找到船了!” “吳將軍從土門關來信了……” 鄧四娘使出耕田的力氣,咬著牙,硬生生把肩上高大的男子扛了兩里地。 她終于是累了,聽著身后沒有追兵,停了下來,坐在泥地里喘著氣。 “小兄弟,暈過去了嗎?” “快了?!蹦贻p男子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他狀態很差,該是在強撐著維持意志。 鄧四娘又向后看了一眼,道:“放心,賊兵沒追上來。你說,我沒救錯人吧,你是太守府的人吧?” “我是常山太守薛白,將我送到內丘縣,必有重報?!?/br> “小兄弟,你哄我呢?!编囁哪锏溃骸拔铱芍滥悴皇茄μ??!?/br> “我不是嗎?”年輕男子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應道。 “你當然不是,我見過薛太守,他比你俊俏得多?!?/br> “比我俊俏?” “可不是嗎?在我面前,你可扮不成薛太守?!?/br> 鄧四娘此時才仔細端詳了眼前的男子,才發現他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其實也非常英俊。 可她又回想了一下,昨日上午在官道上見到的薛太守確實是比眼前的男子更白凈、更俊俏些。 她這村婦不傻,知道這是個假太守,用來吸引追兵的。 “我剛才可是聽到那些賊兵說什么了。真的薛太守已經到土門了?!?/br> “是嗎?” 那年輕男子喃喃了一句,終于閉上眼暈了過去。 *** “將軍,我們……” “啖狗腸!” 田承嗣不等麾下部將一句話稟報出來,已經揮鞭重重抽在他臉上。 他方才得到消息,薛白已經與土門縣尉賈深抵達了土門關。 此事確鑿無疑,薛白已經憑常山太守的信符命令土門士卒據關而守,并保證河北兵馬很快會支援。 那是太行山井陘中的險要關隘,與一馬平川的真定城毫無可比性,便是田承嗣也不敢保證能在半個月內攻下土門關。如此,便相當于在身后留下一顆有可能擊他腹背的釘子。 “將軍,是否強攻土門關?” 田承嗣并不是死腦筋的人,一瞬間的怒氣過去之后,搖了搖頭,道:“先回營?!?/br> 他隨安祿山造反,為的是榮華富貴而不是證明自己的能力,攻洛陽才是重中之重,沒必要咬一根硬骨頭。 千騎很快襲卷而去,奔回了真定城外的大營。 “袁履謙還在營中嗎?!” “回將軍,在?!?/br> “帶來!” 田承嗣似有著無盡的精力,雖然整夜未睡,依舊精神奕奕,待袁履謙進了大帳,他便打量著他,目光似箭。 袁履謙腿上有傷,艱難地走上前,問道:“田將軍,不知發生了何事?” “你與薛白共謀,害我大將、戲耍于我?” “什么?”一瞬間的錯愕之后,袁履謙道:“將軍何以這般認為?” 田承嗣不答,眼中殺意逐漸醞釀。 袁履謙感到不安,道:“下官若與薛白有這等交情,便不會拿下他交給將軍了?!?/br> “我沒看到他!” “府君奉旨平叛,將軍卻在此糾結于一個豎子,可是……下官有何處得罪了將軍?” 袁履謙放低姿態,心中已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眼下,他唯一的倚仗就是有他在,能保證常山郡的穩定、能供應大軍的后勤糧草??扇籼锍兴貌辉诤踹@些了,是有可能一怒之下殺了他的。 田承嗣確實在考慮是否殺人。 他雖殺伐決斷,但一郡長史實在是很重要的官,這種時候一旦殺了,后續會有很大的亂攤子。 還未考慮好,已有信馬抵達,稟道:“高邈將軍到了?!?/br> *** 田承嗣確實是在常山待得太久了,這讓后續抵達的高邈十分詫異,問了詳情之后,聽田承嗣說打算殺袁履謙,高邈連忙大搖其頭。 “田將軍為何如此?” “我疑袁履謙與薛白串聯?!碧锍兴煤V定道:“你根本不是真心歸附府君?!?/br> “如何說呢?”高邈道:“自府君起事已來,河北諸地望風而降,但豈是所有人都真心歸附?這次行軍之前,府君還特地說過,速取洛陽、長安方為重之中重,何必再意這些枝節?!?/br> 田承嗣道:“薛白先守太原,又赴常山,再據土門,威脅我大軍腹背之意圖明顯,此子是根刺,如鯁在喉?!?/br> “薛白難對付,府君一向知曉,不會怪田將軍??扇舨荒芩偃÷尻?,府君的態度可就不同了?!备咤愕溃骸安徽撊绾?,袁履謙沒有提前放走薛白,人就是在盧子期手中丟的?!?/br> 田承嗣眼中微微顯出了慍色。 高邈只好賠笑了兩聲,提醒道:“府君很快就要到了,袁履謙便交由府君處置,如何?” “好吧?!?/br> 這次在常山,田承嗣終究是吃了虧的,折了兩員大將,卻連薛白的影子都沒看到,最后連殺袁履謙瀉憤都做不到。 但以大局為重,他只能揮散這些瑣事。 次日,五更天,田承嗣終于要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他沉著臉,出了大帳,拔刀喝道:“傳令下去!立即拔營!” “喏!” 很快,一個個將領們翻身上馬,大喊著激勵士氣。 “兄弟們,攻下東都,美酒美人任你們享受!” 軍中士氣大振。 …… 高邈目送著先鋒大軍離去,回馬西望,視線盡頭,太行山巍巍而立。 “娘的,真是個廢物?!?/br> 他罵了一聲,決心在安祿山面前告田承嗣一狀。 “田承嗣無能,讓薛白到了土門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