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708節
書迷正在閱讀:古代小夫婦在八零、穿越后紅娘系統逼我營業、滿級炮灰修真穿回來了、獨悅你[帶球跑]、沙雕美人揣崽連夜跑路、直男綁定cp系統后、我用嬌妻系統稱霸星際、敢向皇帝騙個娃、穿成渣攻后我沉迷寵夫、甜美人
“快要達到平衡了吧?!毖Π茁詭е┱{侃之意。 王忠嗣聽得憂心忡忡,嘆道:“圣人提防太子,以楊國忠、安祿山制衡,可東宮被打壓過甚,而楊國忠不堪重任,局面看似平衡,恐要失衡了啊?!?/br> 薛白道:“安思順已兼任了朔方節度使,王節帥對此人有何看法?” “安思順曾在我麾下?!?/br> 王忠嗣太虛弱了,許多事已記不太清楚,目光中泛著回憶之色,緩緩道:“他比我大十歲,在隴右軍中的時間也比我久得多。記得,我阿爺跟隨薛訥擊吐蕃時,安思順就在軍中了。后來,我節制河隴,見他頗有功績、資歷,遂任他為大斗軍使?!?/br> 薛白問道:“若我說安祿山早晚必定造反,節帥認為,安思順可會是他的同謀?” “我很難相信,在河隴并肩與吐蕃作戰的部將、袍澤會造反?!蓖踔宜玫溃骸拔以诜蛾?,親眼見到了安祿山筑城屯兵,但安思順給人的觀感,與安祿山大不相同?!?/br> 薛白道:“這個問題,我也問了我老師。他剛從隴右回來,說哥舒翰已認定了安思順有謀逆之心?!?/br> “他們二人一向不對付,安思順任大斗軍使時,哥舒翰便是副使。當時,我命大斗軍去新城征討吐蕃。安思順派了一個心腹副將與哥舒翰一起迎擊蕃軍,那副將屢次以言語羞辱哥舒翰,哥舒翰遂將其活活打死以樹威信,之后在尕海連續擊敗了三支吐蕃軍,是為其成名一戰,但與安思順之間的仇怨也就種下了?!?/br> “王節帥之意,哥舒翰是因私怨而對安思順有偏見?” 王忠嗣搖搖頭,道:“此事可作為判斷依據之一。另外,李林甫也知他們有私怨,方才讓哥舒翰節度隴右、安思順節度河西,以為互相制衡?!?/br> 說著,他歇息了一會,想了想,道:“軍國大事,不容馬虎。安思順兼領河西、朔方兩鎮終是不妥……可勸朝廷免除他河西節度使一職,以高仙芝兼任?!?/br> 薛白深以為然。 不管安思順為人如何,朝廷都不應該讓兩兄弟兼任四鎮節度。給一個朔方,拿回安順思經營已久的河西,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王韞秀在一邊看著,只見王忠嗣越來越虛弱,像是說話多了,體內的元氣往外泄一般,連忙勸道:“阿爺,莫cao心這些了,你歇一會吧?” 但其實今夜會面的正事還未談。 管崇嗣道:“在梁州時薛郎走得早,只怕還不知,我已審了那個想害節帥的大夫,他招認是安祿山的人安排他這般做的?!?/br> “供狀有嗎?給我看看?!?/br> “有?!?/br> 一封供狀便被遞在了薛白的手里,述說了那大夫是如何被安排到益州謀害王忠嗣,涉及到安祿山幕府的幾個人物。 “王節帥有何打算?” “直呈于圣人?!蓖踔宜玫溃骸拔乙巡〕蛇@般模樣,想看看圣人是否能信我這一回?!?/br> 薛白認為李隆基不太可能為了王忠嗣而處置安祿山,但聽了這句話,再看向王忠嗣那副病容,點了點頭,道:“也好?!?/br> 他想到了前些天公孫大娘因偶有小恙,未能入宮表演之事。 其實,自李林甫死后,圣人珍惜元氣,已不見患病的臣下了。 *** 次日,隊伍回了長安,王忠嗣的第一件事便是往興慶宮遞了奏折,請求覲見。 李隆基正在準備移駕驪山,聽得稟報,搖了搖頭,私下與高力士抱怨道:“這個薛白,一點也不知朕的心意?!?/br> 他讓薛白出城迎接,雖未明說,但不愿見王忠嗣的態度卻很明顯。怕萬一被那病重之人吸取了太多的元氣,或是將南詔帶來的病氣過到他身上。 這想法很荒唐,可事關他的長壽康健,如何謹慎都不過份。 這次,卻是連高力士都意識到不妥了。李林甫臨終前圣人不見,那是因為有道士神神叨叨的,讓人感覺見了李林甫不吉利??扇糸L此以往,一個生病的臣子都不再接見,難免要耽誤軍國重事。 “圣人,王忠嗣畢竟是圣人養子?!备吡κ克剂吭偃?,開口道:“何況他還是征南詔,立下大功歸來。圣人若是不見……” “朕是體恤他?!崩盥』坏雀吡κ空f完,已嘆息了一聲,道:“他那性情你還不了解嗎?像一頭只顧往前拉犁的牛。朕若見了他,他必情緒激動,cao心許多,不利于他養病?!?/br> 高力士聽了,唏噓道:“圣人所言極是?!?/br> 李隆基這一番話,確實是把王忠嗣的性情說對了,像是知曉王忠嗣那份忠耿與倔強。雖然這一番話對于李隆基來說,只不過是敷衍和借口。 或許是,他能夠看穿一切,但這些對于他而言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自己。 “傳旨,厚賞王忠嗣,勉勵他安心養病,待轉好了,讓他到驪山來,朕再賜浴他溫泉?!?/br> “遵旨?!?/br> “盡快出發吧?!?/br> …… 到了六月十五,天子再次擺駕驪山,出城的隊伍蔚為壯觀。 這是薛白第二次隨駕華清宮,他把家眷也帶上了,準備讓顏嫣到楊玉瑤的別業里洗洗溫泉,盼著泉水中含有的礦物質對顏嫣也有好處。 李騰空也是帶著的,她遭逢大難,與薛白之間的感情與往日大不相同,愈喜歡與薛白待在一起,但其實更多時候都是顏嫣與李季蘭陪著她,今日出行,她們就聚在馬車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掀簾往外看去,偶爾能看到薛白跨坐在馬背上,分別與幾個重臣們聊了幾句。 “他近來很忙吧?”李騰空終于忍不住問道:“在忙什么?” “夫君嗎?他出城了一趟回來就神神秘秘的?!鳖佹烫筋^往外看了一眼,俯到李騰空耳邊,小聲道:“肯定是又在謀劃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們不要聲張就好?!?/br> “好?!?/br> 顏嫣有話想說,看著李騰空的側臉,猶豫了一會還是不知如何說。干脆把臉貼過去,然后以一個很是依賴的動作抱住李騰空。 “嗯?怎么了?”李騰空有些不好意思。 “還沒出發,我就累了?!鳖佹痰?,“我賴你賴一會兒唄?!?/br> 她其實是想到了那些薛白要納李騰空的傳聞,雖然沒就此說什么,卻用動作讓李騰空明白了她的態度。 而就在這一輛馬車后面,跟著的是薛白的扈從。 沒有人留意到,李岫也在扈從的隊伍里,他打扮成了帳房模樣,臉上用姜汁刷得臘黃,貼了滿臉的長須,幞頭壓到了眉毛上方,低著頭,掩藏著行跡。 李岫猶在被朝廷監管,過些時日將發往隴右充軍,這次被偷偷接過來,他竟發現薛白在市井中隱藏著一股偌大的力量。 街上一個不起眼的走夫貶卒,只要與豐味樓、豐匯行,或者竹紙的生意有些相關,便有可能是在替薛白做事的。就是這些人,雖地位卑賤,卻能把他悄悄送到了這里。 “出發!” 隨著一聲高喊,前方旌旗搖擺,隊伍出發前往驪山。 這條路,圣人每年都要走上一兩趟,隨駕的人們都已經非常熟悉了。清晨出發,傍晚時便抵達了驪山。 當西繡嶺的輪廓出現在晚霞中,漸漸的,望仙橋在望。 有人走到了李岫身邊,低聲問道:“那些文書藏在哪里?” “那邊的逍遙殿?!崩钺稇?,回頭一看,覺得對方有些面熟。 他想了想,低聲問道:“你是達奚盈盈身邊的管事?我聽人喊你施管事?!?/br> “施仲?!?/br> 李岫略略思量,猜想施仲在薛白身邊的時間久,地位不低,不由問道:“拿幾份文書罷了,還勞施公親自來?” “走吧,我們過去?!笔┲僖恢碧ь^看著前方,見薛白與虢國夫人已經往逍遙殿過去了,連忙招李岫跟上。 逍遙殿雖名為“殿”,其實是在華清宮外面的一個道觀,且是李林甫主持修建的,故而,李林甫臨終時面圣之后曾在此小憩。 李岫記得很清楚,李林甫說薛白身世有異,要調閱文書,文書到時他正在逍遙殿后方的廂房,但還未看就暈了過去,眾人匆匆送他往別業,那些文書便落在一旁的箱子里。 那廂房是李林甫常住的,屋內的物件并無旁人敢動,本是不虞會丟任何東西的。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李岫目光看去,見廂房中格局并無變化,松了一口氣。他還擔心被問罪之后,留在這里的物件也被查抄了,好在沒有。 “太好了,他們沒動這里,文書就在那里面?!?/br> 施仲快步上前,打開榻邊的紅木箱子,只見里面是一些衣袍、被褥、藥物,原來是李林甫到驪山來的行李。 但翻遍了整個箱子,卻并未看到什么文書。 “沒有,你想想在哪?!?/br> 李岫訝然,上前一看,旁的東西都在。也有些懷疑是否自己記錯了,邊回憶邊喃喃道:“沒錯啊,當時阿爺就躺在榻上,一共有十三個卷軸,由一方黃色的布裹著,我還沒來得及解開,便丟在這箱子里……” “沒記錯?” “沒記錯?!?/br> 施仲面帶狐疑,問道:“也許,你與你阿爺患了一樣的???” “不可能?!崩钺兜溃骸拔矣浀们迩宄??!?/br> 他俯身便要去翻找。 施仲連忙止住他的動作,瞇著眼看著那箱子上的灰塵,之后,環顧屋中。 “你懷疑被人拿走了?”李岫十分吃驚。 倘若有人只拿走了那些文書,是為何?如阿爺一般,懷疑薛白的身世嗎? *** 薛白在逍遙殿上了香,目光看去,見施仲已經出來了,往這邊搖了搖頭,比劃了一個手勢,表示沒能找到那文書,被人拿走了。 雖然疑惑那文書是被誰拿走了,薛白卻并不擔心,畢竟他是想冒充皇孫,既還沒開始冒充,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來。 更可能的情況是,有人在關注著李林甫臨死前的一舉一動。 高力士、袁思藝這些內侍省的大監是最方便監視李林甫的。除此之外,楊國忠也很可疑。 據說,李林甫去世的那日,楊國忠恰好就趕到了,并當面立誓要保李家的平安富貴,換得了李林甫許諾舉薦他繼任相位。那么,楊國忠很可能確定一下,李林甫臨死前還處理了哪些事情,是否有舉薦旁人。 帶著這個懷疑,薛白入住驪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楊國忠。 楊國忠正在見鮮于昊。 鮮于昊是鮮于仲通的長子,因鮮于仲通平定南詔之功,蔭了一個左金吾衛郎將之職,這次也是隨駕護衛。 “右相,出事了?!?/br> “說?!?/br> “閣羅鳳的頭骨被盜了?!滨r于昊低聲道,“此事還未傳出去,乃是執守的金吾衛發現了。因我與右相關系好,托我來向右相求情?!?/br> 楊國忠一愣,問道:“誰能盜閣羅鳳的頭骨?用來做甚?” 為威懾敢于背叛大唐之人,閣羅鳳被斬首后,頭顱就一直懸在明德門的城樓上,如今都已經被風干了,只剩頭骨了,與旁人的頭骨無異。楊國忠實在想不通,盜這東西有何用。 鮮于昊則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又道:“右相,金吾衛中有不少人說,是有南詔的死士到了長安?!?/br> “胡說八道?!?/br> 楊國忠當即叱道:“旁人不知,你能不知嗎?南詔到長安有多遠,我們有向導、有輿圖可過去。那些南詔蠻人,要如何通過重重關卡抵達長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