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4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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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還是好斗的,斗倒了王鉷,只怕還要斗楊國忠。但確實與以前有一點差別,銳氣不如以往了。 “這次,右相用的是以靜制動,坐看兩虎相爭的策略?!辟Z季鄰道:“右相讓我配合楊國忠,但……我看這朝堂,往后真會由楊國忠宰執啊?!?/br> “不看好王鉷?” 賈季鄰搖了搖頭,道:“清臣猜猜,我為何拋棄王鉷?他是御史大夫、京兆尹,是我的官長,這些年我一向是聽他的號令行事?!?/br> “你方才說了,他十惡不赦?!?/br> “是啊,他連戰死士卒的家屬都要盤剝,惡貫滿盈。但,可笑的是,他對他那個傻弟弟、蠢兒子卻無比的心軟?!辟Z季鄰道:“韋會一事,我便看透了他,他讓我嚇一嚇韋會,讓韋會閉嘴。當時我便勸過他,只要舍掉王焊,他便沒有任何破綻?!?/br> 顏真卿雖鄙夷,還是道:“不錯,以王鉷的圣眷,王焊、王準是他唯一的弱點?!?/br> “名聲敗壞到那地步了,卻在這種事上心軟,我當時便知,他一定斗不過右相與楊國忠?!辟Z季鄰道:“于是,我故意讓魏昶殺死韋會,故意讓人報信,使王繇到宮中告狀,故意不壓住王繇鬧事,為的就是讓王焊犯的事再不能隱藏?!?/br> “他犯了何事?” “他讓任海川給他卜了一卦,算他有沒有皇帝之氣;他蓄養死士,圖謀不軌;驪山刺駕,那些妖賊進入華清宮,確與他有關;他還要引任海川入宮,毒死圣人?!?/br> 顏真卿不解,問道:“為何如此?何人蠱惑他所為?” “沒有人,楊國忠也很驚訝?!?/br> “必然有人蠱惑他?!?/br> “無論如何,此案不是栽贓,我們所做的只是把案子鬧大,讓王鉷這個京兆尹無法再包庇他?!?/br> 顏真卿皺眉苦思著,再問道:“薛白呢?” “薛白得罪了安祿山,幾至不死不休了,安祿山留在長安的人與楊國忠合作了,會栽贓薛白與王鉷勾結,一起除掉?!?/br> “這人是誰?” “該是叫……劉駱谷,此人雖無官職,卻與長安達官貴胄往來,出入公卿府邸無禁?!?/br> 說罷,賈季鄰疲倦地揉了揉頭,道:“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了,附郭縣令不好當啊。我信清臣的人品,今日所言,萬不可說是我告訴你的?!?/br> “放心?!?/br> 顏真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站起身,之后又問道:“你們何時對王鉷出手?” “清臣回來的雖及時,但做不了什么了?!辟Z季鄰道:“就在今日,楊國忠已經入宮了?!?/br> *** “楊國忠已經進宮了?!睆埲ヒ菘粗Π?,緩緩道:“王鉷臨死前卻還把你拉上船,合力對付安祿山。你的處境很危險,而你現在正在老夫府上,什么都做不了?!?/br> 他頓了頓,又道:“但你在老夫府上,恰恰是能救命的?!?/br> 薛白道:“但我對圣人說的是實話,安祿山真的要反?!?/br> 張去逸看得很透徹,嘆道:“但,也都是黨同伐異的理由而已,誰還真能造反不成?” “是啊?!?/br> 薛白心想,這幾年從韋堅、皇甫惟明、楊慎矜,一直到王焊,謀反大罪定了一次又一次,朝中重臣們卻還沒民間的妖賊有種,每次都是光說不練,氣氛太沉悶了…… 第278章 隱藏 興慶宮外,邢縡站在王準的車駕邊等候著,目光看著楊國忠走進了宮門。 過了一會兒,王準出來,說說笑笑地與賈昌告了別之后,走到了邢縡面前,訝道:“有事找我?” “喝酒?” “不,累了,陪圣人宴飲了一夜?!?/br> 邢縡這才將目光從楊國忠的車駕上移開,道:“唾壺方才進去,你遇到他了嗎?” “擦肩而過,聞到了一股臭痰味?!蓖鯗饰ばδ樀?。 “不知唾壺此時入宮做甚?”邢縡問道。 “無非是告刁狀,他想對付我阿爺,但他沒這個能耐?!蓖鯗实?,“可知圣人為何信任我與阿爺?” “為何?” “因為我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啊?!蓖鯗使笮?,十分得意。 邢縡笑著點了點頭。 王鉷父子就是十足混蛋,沒有半點cao守,恰是如此,圣人對他們也沒別的要求,斂財、玩樂足矣,所以駙馬王繇的小伎倆傷害不了王準。 但如果是謀反之罪呢? 邢縡分明知道一些事,但沒有與王準說,兩人只是如平常一樣約定好明日一起去南曲喝酒。 “那就明日再喝,今日我先去找你阿叔?!?/br> “好,明日一定赴約,讓你見識我新學的興陽功法?!蓖鯗蕮]手而去,身影十分瀟灑。 邢縡臉上還掛著狐朋狗友的笑容,目送他遠去。 …… 王焊的宅院離京兆府不算遠,邢縡進了光德坊,拐入了一條小巷,卻見前方有個高大的漢子正抱著手臂、倚墻而站,頗慵懶的樣子,正是劉駱谷。 邢縡的第一反應是轉頭四下看了看,看有無旁人過來。 “不用看了,唾壺派來盯王焊的人都被我收拾了?!?/br> 劉駱谷是河北涿州人,以前是范陽軍中的小校將,如今多年不沾鞍馬,發福得厲害,他骨架大,整個人看起來像只大駱駝。 尤其是他的下巴是歪的,說話時往左右擺動,仿佛隨時要朝人吐口水一般。 邢縡道:“唾壺入宮了,今日就會拿下王焊?!?/br> “拿下就拿下吧?!眲Ⅰ樄鹊溃骸安怀敉蹉p,他就要把造反的逆罪推到府君身上?!?/br> “我們呢?離開長安?” “不?!眲Ⅰ樄妊壑虚W動精光,道:“既然是兩虎相爭,順帶把唾壺除了?!?/br> 當年王鉷、楊國忠聯手搶了安祿山的御史大夫之位,如今劉駱谷便打算把這兩人都除了,往后朝中唯有李林甫一手遮天,自會支持安祿山,以期武力阻止李亨繼位。 “除掉唾壺?” “殺,讓王焊舉事,順帶把陳希烈、薛白一起殺了?!?/br> 邢縡問道:“來真的?” “唾壺此時只怕還以為他智計百出,當給他嘗嘗狗急跳墻的滋味?!眲Ⅰ樄冗艘豢跐馓翟诘厣?,獰笑道:“伱去,給王焊出謀劃策?!?/br> 邢縡不太愿意,但沒辦法。 開元二十五年他阿爺邢璹出使新羅,回程時殺死百余海商,掠奪貨物,實則是與安祿山一起做的。那時安祿山只是一個偏將、張守珪的義子,到炭山迎接邢璹,兩人用血淋淋的頭顱成就了情誼,卻也使邢璹如今不得不受安祿山的裹挾。 “好,但你們得保證我的安全?!?/br> “放心?!眲Ⅰ樄鹊溃骸暗韧賶貛藖碜侥猛鹾?,除掉他,再殺入尚書省除掉陳希烈。哦,還有個薛白,在頒政坊張宅,我去辦……” *** 邢縡離開小巷,走向王焊的宅院。 說到王焊,長安城很多人都認為王鉷這個弟弟是個蠢貨,但邢縡以為不然,他認為王焊只是不太融入世俗而已,實則有著非常聰明、執著的一面。 這些話,是他以前拿來哄王焊的,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信了。 在這個只在乎名與利的長安城里活得太久了,終日被當成一事無成的敗家子,邢縡有時候覺得,與王焊這個瘋子在一起,更能感受到振奮。 他穿過一重重院門,走過長廊,隱隱地聽到了有人在唱歌。 “圣母煌煌,撫臨四方;圣母神皇,肅肅在上;圣母臨人,永昌帝業……” 沒有人攔著邢縡,任由他走進正房。 推開門,王焊正坐在地上,上身只披著件金色的綢緞,下面卻沒有穿袴褲,光著兩條腿,仰著頭,以一種欲仙欲死的姿態在唱著歌。 “王公?” “你來了,我夢到則天大圣皇帝媾我了,她狠狠地媾了我?!?/br> 邢縡停下腳步,看著地毯上的漬痕陷入了沉思。 王焊大笑著站起身來,揮舞著雙手,問道:“你沒看到嗎?你看不到,因為只有我才是真命天子,我不需要興陽蜈蚣袋!” “哈?!?/br> 這些話以前還是邢縡告訴王焊的,倒沒想到王焊如今形成了其獨有的法統。 “李三郎是不孝子孫,所以則天大圣皇帝選中了我!” 王焊的手掌打開,也不知在空中撫摸著什么,臉上帶著癲狂的表情。 “知道嗎?”邢縡道:“唾壺發現了你的身份,很快就要來捉拿你?!?/br> “我干翻他,正好,我受夠了這虛假的盛世?!蓖鹾赣昧σ粨]手,喊道:“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那我們就……召集人手,準備動手?” “動手?!蓖鹾负芄^,甚至還擺出了一副堅毅的神色,“欲謀大事,何惜此身?!?/br> *** 興慶宮,李隆基聽了楊國忠的稟報,不由笑了起來。 “這是朕今年聽到的最有趣的笑話?!?/br> “陛下,臣絕無虛言?!?/br> 楊國忠難得很鄭重,道:“驪山大案,陛下命臣暗中查訪。臣不敢懈怠,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最后發現那些妖賊之所以能進入華清宮,與王焊脫不了干系,甚至劉化就是王準舉薦的?!?/br> “夠了,當朕不知你揣的是何心思嗎?” “請陛下容臣呈上證據?!睏顕业?,“臣雖有無賴之名,卻不敢在這等大事上說謊?!?/br> 很快,一份圖讖便被呈了上來。 “崇真觀的道士任海川曾被王焊請入府中,談的卻不是道學,王焊讓任海川看他是否有王者之氣,這是當時的圖讖,上面王焊親筆寫下的生辰,以及一個‘煌’,他說,他這‘焊’只差一撇一橫便可以火德為皇……” 李隆基原本是漫不經心的姿態,見了這圖讖,眼睛一瞇,一股殺氣溢起,似包含了雷霆萬鈞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