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4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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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壁s來報信的人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連忙答道:“是他手底下的幕僚杜譽,帶著一大隊車馬出城了,在碼頭登船,說要往洛陽?!?/br> 薛白?你親眼見到他了? “沒……沒有,是小人覺得薛白一定藏在隊伍中?!?/br> 高尚臉色嚴肅,叱道:“往后盯梢,別再讓我聽到你臆測之事?!?/br> “小人是覺得……” “夠了,我要的不是你的猜想!” 話雖如此,若讓高尚來推測,他也認為薛白有可能去了洛陽,要證實也簡單。 “阿浩,你去洛陽一趟,見了令狐少尹,問問薛白是否從朝中尋求支援?!?/br> 受高尚的賞識,不久前剛被推舉為隊正,因感激高尚,主動請纓陪他來走這一趟。 被喚作“阿浩”的人其實名叫田乾真,還不到二十歲,因聰明勇武,很“喏?!碧锴鎽?,卻又問道:“是否我找機會弄死他罷了?早些報仇,早些回去?!?/br> 高尚擺擺手道:“打探清楚就好?!?/br> 除此之外,他并未做太多的布置,從頭到尾,只是給地方世紳提了個醒、打探些消息。他做事完全不像高崇一言不合就動武,他三言兩語就能四兩撥千金,利用大勢壓人。 纖夫們拉著船只逆洛河而上,前方漸漸顯出繁華的洛陽城。 杜五郎回看了一眼身后的洛河水,垂頭喪氣道:“感覺像是落荒而逃了啊?!?/br> 他雖然懶,但也理解薛白在做什么,把田畝、戶籍清算了,百姓多少地就交多少租稅。若做成了,就能讓農戶減輕一半的負擔,對世紳而言雖有損失,但每年還是能從田地里獲得大量的糧食。 說白了,就這么簡單一件事,他忙著忙著,一度覺得快要做成了。結果倒好,原來世紳不能接受此事,反應過來了。 杜五郎很失望,倒不是像薛白那樣有大志向,一心改變這些,而是他對幾個農戶吹了牛,這么灰溜溜地被趕出偃師,過意不去。 偏偏薛白交代的事還要去辦。 平時他雖嫌薛白太過自重,可若真要讓他幫忙送個信,他還是發了牢sao,自語道:“都什么關頭了,只顧著兒女情長。 到了洛陽的次日,杜五郎便去了思恭坊,一路打聽,尋找著李林甫在洛陽的宅院。 這一帶有很多唐元功臣。 唐元功臣指的是唐隆政變時的功臣,因避諱李隆基的名字而稱唐元,總之多是在武周朝時猶忠心李唐之人。他們年輕時多在洛陽度過,老了也隱居于此。 杜五郎問了幾間宅子,主人都是他根本沒聽過但據說很厲害的老功臣,高德、劉玄豹、張德、李獻…… 終于,他找到了一間占地小到讓他詫異的宅院,在一眾唐元功臣的宅院中顯得很不起眼。 “???這里是右相在洛陽的宅???” “不然能是你的宅???!” 眼看門房鼻孔朝天,杜五郎便確認了此事,想來李林甫任相以后就沒再來過洛陽了。 “那什么……你們家十七娘若到了,能否派人到道德坊杜家與我說一聲,我有封信…… “你算什么東西?” 因杜五郎的氣質實在不像權貴,說話又吞吞吐吐,那門房已經不耐煩起來。 杜五郎只好撓了撓頭,應道:“我不算什么,總之你與十七娘說,薛白的信在我這里。 說罷,他也不理會這趾高氣昂的相府門房,轉身走掉了。 小巷那邊,正有人在遠遠盯著杜五郎,之后將他的所有行程遞給了河南府少尹令狐滔。 令狐滔聽罷,轉頭吩咐道:“持我名帖,到思恭坊問一問是否右相要來,府署該準備迎接?!?/br> “喏?!?/br> 做出安排之后,令狐滔繼續處置公文,直到半個時辰之后,心腹回來稟道:“阿郎,小人去問過了,右相沒有要來洛陽的安排,是相府千金要來……另外,因之前的掠賣良人一案,右相安排了右金吾衛兵曹參軍楊齊宣巡查此案,隨道護送。 “相府干金?” 令狐滔倒想起了此前聽過的一些傳聞,搖頭苦笑。 先前是假的張三娘,這次是真的李十七娘,薛白不愧是攀附裙帶起家的,但高家兄弟豈可能被同一種手段擊??? 他招過田乾真,道:“告訴高尚,薛白又請了一位紅顏知已……” 說到一半,他微微一愣,發現高尚與薛白經歷倒有些相像之處。 很多年以前,高尚還是個如同乞丐的賤民,偏勾引得令狐滔的一個堂侄女委身與他。 旁人只知是懷州刺史舉薦高尚,使賤民也能得以任官,卻不知最初把高尚從泥潭里拉出來的是令狐家。 從洛陽送回偃師縣的消息是順流而下,當天夜里就遞給了高尚。 “還真去求援了?” 高尚竟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彼此都明白,棋盤上的棋子就這么多,大勢在高尚,薛白若不肯認輸,必須借來更多的棋子。這次薛白不可能再利用偃師縣的農戶、漕工,因為高尚不像高崇,能給他這種機會。 那么,薛白很可能要倚仗相府千金。 也許是障眼法? 屋中燈火通明,高尚抬頭看向外面的天空,心想相府千金能到洛陽,虢國夫人也能派人來,務必小心提防著。 官道上一片漆黑,薛白正舉著火把夜行,低頭看著滿是泥濘的道路,腦子里想的還是那個問題——如果一切計劃順利,高尚沒來,那他能否解決偃師縣的弊政? 想肯定是想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的,他在這個過程中卻有了更多思考,關于變革與破壞,關于誰會是他的支持者。 他確實打算去找些幫手來。 第258章 借刀 晨光照在野地上,薛白醒來,發現沾了一身的露水。 只有露水,沒有情緣。 馬匹也從地上站起,打了個響鼻,老涼、姜亥從背包里拿出了饃,三人席地而坐,沉默地啃食了,繼續順著河行進。 傍晚時,前方屋舍漸多,到了郾城境內,后面的路便不能再沿河而行,老涼擅于尋路,邊走邊打聽“北街遠香塘公孫劍莊”,終于到一座宅邸前敲了門。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探頭出來的是李十二娘,手里還拿著一柄木劍,額頭上微微有些細汗。 ‘咦?薛縣尉怎來了?” 薛白便問道:“你被師父罰練劍了?” “喊,才不是,我自己勤奮?!崩钍飺]了揮劍,問道:“你們縣官不能擅自離境吧?” “自然是有事要辦?!?/br> 若無事,也許薛白此時已去洛陽見見李十七娘了。 “我帶你們去見師父,但我們劍莊里都是女弟子,不方便給你們借住,你們今夜就住在外面的農戶家吧?” “好?!?/br> 公孫大娘一副農婦打扮,正在地里種菜。數月不見,她精神反而好了很多,見得薛白,不由萬分詫異,道:“雖說故友相見,讓人欣喜,可薛縣尉怎來了郾城? “聽聞舞陽二郎山上有一股盜賊,我想要招安他們,為此走一趟?!毖Π讻]有完全說實話,但態度很坦誠。 公孫大娘不解,問道:“跑這么遠來招安盜賊?” “縣中有壞人與他們隱有勾結?!毖Π淄嫘Φ溃骸芭滤麄冊诙凡贿^我之后,雇傭盜賊下殺手,干脆搶先一步?!?/br> 他用“壞人”一詞,就更容易讓公孫大娘、李十二娘聽懂些,雖然她們還是一知半解。 公孫大娘不再多問,道:“但你孤身前往二郎山,太危險了?!?/br> 老涼、姜亥都挺了挺腰,示意薛白不是孤身去。 “不會?!毖Π椎溃骸叭ツ甓烷_始了解他們,頗為仗義,彼此間也多少有些情誼。只是人生地不熟,還請公孫大娘找個當地信得過的人引我們過去?!?/br> “我呀?!崩钍锏溃骸拔胰ミ^二郎山?!?/br> “你不行,不方便?!?/br> “有甚不方便的?我武藝可比縣尉還高些?!?/br> 老涼也覺得不妥,小聲與姜亥道:“我們帶著她,怕像是掠賣良人的販子?!?/br> 薛白自是不會帶個小丫頭,在郾城歇了一夜,次日公孫大娘安排了一名向導領他往二郎山。 二郎山稱不上險峻,但它臨著一片湖,名為石漫湖。 這日,男人們都已經到鐵山去采礦了,有婦人正在湖邊捕魚。 見遠遠有人過來,看著就像是兩個惡漢綁架了一個富家公子。但等走近了一看,婦人們卻認不出這兩個惡漢是誰家的漢子,總之長得都還挺結實的。 “樊牢在嗎?” “你們是誰?” “還請告訴他一聲,就說冬天讓他考慮的事,該有答復了?!?/br> 直到傍晚,樊牢才領著漢子們從鐵山回來,聽了此事,臉上泛起了為難之色。 他有些無奈地吁了一口氣,道:“我去迎他上山吧?!?/br> 薛白由樊牢引著登上了二郎山,山間有片瀑布,還算壯觀,可惜后面沒有水簾洞。走過吊橋便見到一塊巨石,相傳劉秀曾在此栓馬。 樊牢不太有心思說話,走了好一會,悶聲悶氣道:“這里景色還好?!?/br> 薛白答道:“不如首陽山陸渾山莊?!?/br> 樊牢雖然給宋家運過銅料,卻未曾去過陸渾山莊,也就沒吭聲。 前方是一排房屋,喬二娃才從鐵山下來,正在砍木頭,見了薛白大為驚訝,直接竄上前納頭便拜,但也只喊了聲“縣尉”,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薛白扶起他,問道:“你阿娘和劉翠還好嗎?” 喬二娃的阿娘在山里其實住不慣,他張嘴卻是大聲應道:“好!” 薛白隨樊牢繼續往前走,問道:“樊大當家就不擔心喬二娃是我派來的眼線?!?/br> “都是苦哈哈,我分得出來?!?/br> 說到這個話題,樊牢難得話多了些,又道:“刁庚把人帶回來,就挖鐵掙個活命罷了。重活,我不虧待他的,他也不欠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