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83節
書迷正在閱讀:古代小夫婦在八零、穿越后紅娘系統逼我營業、滿級炮灰修真穿回來了、獨悅你[帶球跑]、沙雕美人揣崽連夜跑路、直男綁定cp系統后、我用嬌妻系統稱霸星際、敢向皇帝騙個娃、穿成渣攻后我沉迷寵夫、甜美人
之所以要讓楊釗坐上御史中丞之位,就是要給楊黨爭取幾個進士名額,想必是有結果了。 楊暄也不在乎高適這個外人在場,大大咧咧笑道:“阿爺已打點好了,首先保我們三人都能中榜?!?/br> 若只管自己中榜,薛白根本不需要楊釗。薛白不應,靜待下文。 “至于我們要的名額,右相也答應給阿爺了?!睏铌训溃骸暗靡粤硪环N辦法,過幾日,禮部會把題目先給我們,要想點關東士子,文章得讓人服氣……” 薛白微微皺眉,看向高適。 有一瞬間,他察覺到對方沒那么興奮了。 說來,高適所求的若是一個公平應試的機會,只怕緣木求魚了。 在這世道下,他們能做的就是謀出前途,再圖改變。 天寶七載的春闈定在二月初九。 而在二月初五,薛白便從楊釗手中得到了進士科的試題。 “去歲禮部侍郎李巖被你們鬧得罷免了,今科由禮部尚書崔翹親自主考,另外是吏部侍郎達奚珣,還有我,以御史中丞之名覆核,但說到底,最后還是右相在把持。圣人要點你為狀頭,你莫寫得太差了……” 交代了好一會兒之后,楊釗遞過了試題,倒是頗為詳細。 帖經他們不需要;策問題有五道,問的錢糧財賦相當;最重要的是詩賦,詩題是《龍池春草詩》和《鑒止水賦》。 薛白雖然得了圣人承諾,倒也不敢托大,準備起來。 他從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擇手段也要謀到這個狀元。 轉眼到了春闈日。 這一整夜,顏嫣未曾合眼,腦子里想的都是自己給薛白寫的詩賦,迷迷糊糊中都在記著要以“澄虛納照,遇象分形”為韻。 先是擔心萬一被人發現了狀頭的詩賦是自己寫的,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之后她再一想,也許首先該考慮的是那詩賦到底能不能及第。 她如今身體雖好了許多,沒能休息好總覺得心慌。 最后,她干脆爬起來,獨自走到窗前, 抬頭看著那個有點點星光的天空,合掌低語道:“齊天大圣保佑,我阿兄文場得捷,金榜題名。還有,阿爺最好還是不要去河隴?!?/br> 同一片夜空下,薛白已經爬起來了,把香軟的青嵐推回到被窩里,獨自出了門。 他身上裹著杜家姐妹送的衣袍,帶的是兩位女冠送的文房四寶,腰間掛著楊玉瑤給的護身符。 走到前院,發現杜五郎今夜又是住在薛宅客房,此時已在門邊打著哈欠,柳氏帶著薛家的幾個孩子也已經起來了,備了早食,想送他們去貢院。 “哎,也不是甚大事,你們都回去睡吧?!倍盼謇蓳]手將他們趕回去,“我們都是坐過好幾次牢的人了,去一次考場有何妨?!?/br> 薛白卻是道:“想陪就陪著去也好?!?/br> 眾人便一起往外走去。 如同去年一樣,各個坊門已經提前開了。朱雀大街上麻衣如雪,全是舉子。 到了皇城前,與高適、劉長卿匯合,遠遠便看到元載正在激勵一群寒門士子,那都是楊黨收攏來的人才,也是往后的政治聲望。 薛白不急著去與這些人才混熟,竹紙是他造的,這就夠彼此之間有所關聯了,重要的是他得有更高的地位。 “薛郎?!?/br> 忽有人喊了一聲。 薛白回過頭看去,見是李嘉祐,遂含笑示意。 李嘉祐為人熱情,卻是擠上前來,將他拉到一邊,道:“我近來聽到一件事,恐于薛郎不利……有人說你阿爺已逝,你瞞著此事來參加春闈,若是真的,可是要影響前途?!?/br> “李兄何處聽來的?” “不少人都在傳,青門、國子監、鄉貢聚集的驛舍,可見薛郎果然名滿長安?!?/br> 薛白道:“謠言罷了,不必理會?!?/br> “如此便好?!?/br> 薛白神態平靜,心中卻有些疑慮。 他昨日又見了杜始一面,得知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查不到這種傳言的來由,因為凡是聽說過薛靈之事的人都可以造謠。 若僅是如此當然也無妨,輕易便可破解。只怕背后有人cao控,比如上次設計冤鄭虔私撰國史之人,他還沒能確定是誰。 當然,眼下還未有異狀。 別過李嘉祐,薛白才回過頭,杜五郎已拉了他一下,小聲道:“我方才又聽到有人說,我準丈人過世了?!?/br> 說來,杜五郎因為薛三娘的關系,對薛靈的觀感可能還更好些。 薛白只好附耳道:“過世與否,你我還能不知嗎?” “那是有人在亂說,你記得嗎,崔尚書曾經想要嫁女給你,還讓我阿娘牽線?!倍盼謇傻溃骸澳憔芙^了?!?/br> “我拒絕得很委婉,不至于因此得罪他,且他與你阿爺交情還不錯?!?/br> 此時沉重的安上門緩緩打開,三千舉子先步入皇城,一路過了諸多衙署,直到禮部院。 薛白與杜五郎在此分開,考明經與旁的科目的往禮部正北處,薛白考進士科,則在禮部南院。 參考進士的士子有七百余個,分排站定,待小吏喚到名字便手持文牒依次上前,搜身入場。 薛白等了許久,正好又見到了李嘉祐被喚上前。 “摸我?!” 李嘉祐不愧是世家子弟,反過來喝罵了那些小吏。 “自入皇城,查我家狀、物件便罷,爾等胥吏動輒呵斥侮慢,竟還摸我身軀?將我六尺男兒當作貢品一般,簡直有辱斯文!” “那你別考??!” “我考?!?/br> 李嘉祐還是進去了,因為他家境雖好,兄弟卻多,沒有門蔭。 如今這世道,有門蔭的還是看不起科舉的,認為這些人四處行卷獻媚于人,不作經世文章,專雕微末詞章,沒有君子之風。 薛白等了許久,終于輪到了他。 入了門,前方是座豁然開朗的庭院,兩間廡房相對,他在吏員的吆喝指引下,走進了一間廡房在位置上坐下。 簾子還未放下來,周圍的士子們都在忙著把一應物件擺放好。 望向庭院當中,能看到禮部尚書崔翹在香案后正襟危坐,臉色十分凝重。前幾次的科舉都是禮部侍郎李巖主考,也就是去年的野無遺賢案,使得崔翹連著親自主考了兩次。 薛白正在放簾子,隱隱聽見不遠處有舉子對他議論了起來。 “那便是薛打牌了?!?/br> “聽聞他阿爺已經死了,竟是不守孝,前來參考?!?/br> 薛白也不理會,忙著自己的事,將文房四寶擺上,毯子鋪好。 漸漸地,眾舉子都坐下,禮部南院安靜下來。 隨后,知考策官高聲喊道:“開考!” 與此同時,柳湘君正帶著薛家幾個孩子等在禮部南院外,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大娘子,你先回家歇著吧?!毖Ω溃骸袄吓诖说戎涂梢??!?/br> “無妨,我想多等一會兒,心安?!绷婢溃骸傲勺钍窍氘敼俚??!?/br> 人群中有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擠過,因踩到了旁人,而引起了喝罵。 “借過,借過,我兒在里面考進士……” 薛庚伯聽得這熟悉的聲音,回過頭一看,愣了愣,驚呼起來。 “阿郎!” “阿郎,你可算回來了!” 隨著他這一聲喊,薛家幾個孩子紛紛回過頭來,表情各異。 薛三娘還沉浸在與杜五郎訂婚的羞澀當中,忽然一見到許久未見的阿爺,先是震驚,再是恐懼、退縮,之后感到了慚愧、痛苦,忍不住哭了出來。 “別過來!” 薛嶄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一把拉住薛庚伯,幾乎將這老奴拉倒在地。 他發了瘋一般去推自己的兩個兄弟,喊道:“你們也別過去!” 柳湘君已經呆住了,正不知所措之際,卻見薛靈被人拉了一把,轉身要走。 “阿郎?” “薛靈!你欠我的賭債!” 場面因此有些混亂起來。 不遠處,老涼臉上粘著花白的胡子,彎著腰,作老年文士打扮,目光則迅速掃視著。 忽然,他眼神一凝,盯住了一個鬼鬼崇祟的瘦削身影。 第173章 科舉試 貢院外,孩子的哭聲一直在響。 “阿爺!” “哭尿,他不是我們阿爺,不是!” 薛嶄忙得不行,捂了弟弟的嘴,又要捂同時,還真有好幾個債主指揮著仆役向薛靈追了過去,能來科舉的確有一些好賭的權貴。 “看到那人了嗎?褐色麻衣,小眼尖嘴?!崩蠜隹炫芰藥撞?,低聲向打扮成貨郎的姜亥道,“我送人離開,你綴著他,看是何人派來的?!?/br> “好?!?/br> 老涼抬手比劃了一個動作,散落在附近的一些他們的人便迅速去隔開那些債主。這些人說起來都是“伙計”,其實都是杜始、達奚盈盈手底下的探子與打手。 姜亥則不聲不響地落在后面。 出了皇城,安上門邊,田神功、田神玉兄弟正與金吾衛的兩個巡街使在嘻嘻哈哈,使金吾衛無人理會被人拉著匆匆而逃的薛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