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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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嗣目光卻落在魏二娘的身上,瞇了瞇眼,抬手一指,道:“還有她?!?/br> 那小宦官大為驚詫,道:“這般丑也能排戲?” 王忠嗣淡淡道:“她身板結實,是個好苗子?!?/br> 魏二娘愣了愣之后,大喜,情不自禁罵了一聲“尻”,拜倒在王忠嗣面前。 “謝這位阿兄救我!” 當即有個極為貌美的女子跪著出來,向薛白磕頭道:“奴家范女,可歌可舞,懇請薛郎一賞?!?/br> 薛郎聽這范女聲音婉轉,生得姿容嫵媚,確是個絕色,且再看她指尖彈琴留下的傷,赤足的腳趾上有繭,顯然是歌舞技藝上極為勤奮,不由問道:“你這般人物,竟在左教坊出不了頭?” 范女一聽這話,眼中已落下淚來,泣道:“奴家自詡才色雙絕,只是……” 她俯低身子,以無地自容的姿態繼續道:“只是奴家腋下稍有狐臭,無緣為圣人表演。若尋不到良人迎娶,恐一生耽于教坊?!?/br> “我沒聞到你有狐臭,還有些香?” “奴家……稍稍有,薛郎讓奴家近前……聞聞嗎?”范女咬唇問道。 “不必?!毖Π椎溃骸爸皇呛闷娼谭灰幘剡@般嚴?” “是,奴家佩了香囊根本聞不到,但內教坊規矩嚴苛,排不了曲目?!?/br> 這規定其實已經過時了,以前圣人會臨幸一些樂伎,而宮中不能讓有狐臭的女子侍奉君王。如今卻使得真正有才藝的女伎耽誤下來。 當然,范女便是排上了曲目,也未必能通過點選。 戰場上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教坊又何嘗不是? 薛白道:“那你參加我的選拔吧?!?/br> “選拔?”范女一愣。 黃晦好不容易送走了王準返回,見薛白還不去與王道歉,猶留在教坊挑女伎,不由氣得跺腳。 “薛郎啊,老奴與你說,死一個蘇五奴不打緊,但你可知王大夫權柄有多大?排戲不急在一時,快去與他道歉吧?!?/br> “無妨,王大夫為圣人立下功勞,又非王準勞心勞力?!?/br> 薛郎此時才知王已經升任御史大夫了,顯然也就是這一兩日內的事。 他依舊從容,笑道:“選角一事,還請黃內官幫忙?!?/br> “好吧?!秉S晦道:“老奴這就去安排?!?/br> 他匆匆讓人處理了蘇五奴的尸體,轉身離開,方才長嘆了一口氣,趕去召集樂伎。 教坊之地,有最耀目的光華,也有最深沉的黑暗。因此,這里的人最是勢利,捧高踩低為長安一絕。 黃晦這一路趕過,身后的侍兒們見了身材發胖的老歌女便呼為“屈突干阿姑”,見了相貌一般的則呼為“康太賓阿妹”,隨類名之,百般羞辱。 但當到內人聚集之地,他們當即又換了一嘴臉,因誰也不知這些色藝雙絕的內人中哪個會飛上枝頭。 “錢都收了嗎?” “收了,黃公請過目。一份賬冊便遞到了黃晦手里?!?/br> 能在圣人面前表演的機會一年比一年少,想參加,自然是要收錢的。前幾日,他便特意讓這些出色的內人見了家中母親一面,讓她們向家人討要錢財。 “就按這名單安排?!?/br> “喏?!?/br> 這邊好不容易安排一個個才色雙絕的內人抱著樂器去選拔,待黃晦回到前院,卻聽得管樂之聲響起,竟是薛白已經在挑人了。 “薛郎這是做甚?如何讓這些庸手污了薛郎的耳?!?/br> “無妨?!毖Π走€是那與人為善的樣子,道:“讓黃內官挑的是角,我順便再挑些樂師,哦,在你們這叫‘搗彈家’是吧?” 這會工夫,他了解得還挺多。 “這些人能有甚技藝?搗彈家老奴也已安排好了?!秉S晦搖了搖頭,心想沒給錢怎么能上,道:“我們先挑角,再挑樂工……” 咚! 咚! 忽然有鼓聲傳來,打斷了這位教坊判官的說話聲。 眾人轉頭看去,魏二娘正引著一個敲羯鼓的老嫗前來。 那老嫗滿頭銀發,看似有七旬年歲,但實際年齡一定比李隆基小,因她的鼓聲竟比李隆基還要有力。 她手藝已有些生疏,遠沒有圣人嫻熟,但卻敲出了一種……對這匆匆而過的人生的無盡盼望。 鼓聲中有強烈的生命力。 “咚咚咚!” 聽著這鼓,教坊中人俱感到了驚訝;王忠嗣轉過頭,覺得自己像是在長安城聽到了戰鼓;魏二娘愈發興奮地揮手,嘴里罵罵咧咧。 薛白不由在想,這場戲,李隆基最拿手的一環竟是在最開始就被比下去了? 第165章 念奴嬌 病館中忙亂了一陣,有人大呼起來。 “碎了,我五臟六腑碎了!” 王準聽老大夫說他傷得不算太重,忍著劇痛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給了對方一個耳光。 “庸醫,我都痛死了?!?/br> “郎君恕罪,可你終究只挨了一拳啊?!?/br> “老東西一腳把蘇五奴踹死了,而我挨了一拳,快救我命!” 病館里另有一名錦袍中年倏然起身,驚呼道:“蘇五奴死了?張四娘如何了?” 能接觸到教坊女樂伎者非富即貴,王準見這競也有個想弄張四娘的,忍痛轉身看向對方,喝道:“你誰?” “韋會?!卞\袍中年人高聲道:“京兆韋氏,圣人之堂甥、中宗皇帝之外孫、定安公主之子、正議大夫、茂王府司馬?!?/br> “尻?!?/br> “我問你,我的四娘呢?!” “尻你個啖狗腸,莫煩我?!?/br> 王準根本不將韋會放在眼里,了一口到對方腳下,這一動肚子又是劇痛,哼哼唧唧讓人將他抬回家中。 他要去找王告狀,即使不能弄死薛白,也得弄死那打人的老東西。 王已身兼二十余職,大部分時候就在王宅旁的議院務公,聽聞兒子被打得半死,披著一身紫袍轉回家中。 “又在外囂張,終于惹到了你惹不起的人物?!” 私下相處,王準竟連在王面前都不嘴軟,捂著肚子叫嚷道:“我憑陪圣人斗雞的本事囂張,阿爺有甚好不高興?” 王鐵皺眉,先讓家中名醫查看了兒子的傷勢,方罵道:“你要囂張,出了事莫找你阿爺?!?/br> “薛白動我,我念這小子在圣人面前獻了幾次寶,才來提醒阿爺,否則我已弄死他!” “你與他關系本不錯,如何回事?” “不知?!蓖鯗侍崞饋砭蛺阑?,道:“我在教坊招呼鮮于二郎,倒沒想真讓他撬了張四娘,只想讓蘇五奴灌醉他,教這土鱉出個丑。娘的,忽然一老東西竄進來見人就打,將我的人全撂倒了,還打死了蘇五奴,我根本不知如何回事?!?/br> “黃晦如何說?” “說讓我治傷要緊,又說薛白圣眷正濃,讓我先走,交給他來處置?!?/br> “打人者是何相貌?” “比牛都壯,身高有六尺好幾,一張黑臉真他娘糙,撂著兩道疤在上面,兩鬢花白,皺著個苦大仇深的臭眉?!?/br> 王鈇問道:“方臉,劍眉?” “是?!?/br> “王忠嗣與薛白混在一塊了?”王鐵沉吟道:“唾壺還敢與我說楊黨沒拉攏王忠嗣?!?/br> “唾壺嘴里能有一個字是實話?阿爺能信他?” 王準說話時也皺著眉,總覺肚子難受,在榻上打滾,痛呼不已。 “我臟腑壞了!阿爺給我作主……我有犯什么錯了?我只想灌醉鮮于二郎,王忠嗣打碎了我的臟腑!” 王看著兒子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心頭火起。思來想去,沒有御前告狀,而是吩咐備駕往右相府走一趟。 急著對付王忠嗣的是右相,稟明此事,一則是利用右相府出頭,二則也是與右相修好。 剛剛穿了紫袍,暫時需要穩一穩這官位,他眼下還是不能與右相府決裂了。 這一路過去,王錨還想到了一樁小事。 當時盧杞被貶,真不是他命御史臺安排的,他查來查去,最可疑的是盧杞之父盧奕,說白了就是盧家不愿在右相門下效力。 但此事雖說過了,右相似乎還是懷疑他。 當然,目前這事還是隱在心里的,王鐵依舊待李林甫十分恭敬。 “右相,你看此事……下官是否借機給王忠嗣上點眼藥?” “這又想起自污了,潦草,粗魯?!?/br> 李林甫沉吟著踱了幾步,作了判斷,道:“也知會胡兒一聲?!?/br> 這事可大可小,有理大可告狀,告贏了給圣人一個罷王忠嗣的由頭,告不贏,他自有辦法讓圣人覺得王忠嗣有心機。 教坊。 薛白有些后悔沒把李季蘭、李騰空帶來選角。 他帶來的人,王忠嗣對音律不感興趣,打完人就在檐下坐著閉目養神;杜五郎只對兇案感興趣,瞪著大門等人來捉王忠嗣,準備挺身而出。 好在,顏家兄弟能幫些忙。 顏泉明低聲道:“我打聽過,教坊使孔緯不通音律,鬧出過聽不懂《浣溪紗》的大笑話。果然,教坊中有才藝者未必能出頭,你當仔細挑選?!?/br> “是??闯鰜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