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70節
書迷正在閱讀:古代小夫婦在八零、穿越后紅娘系統逼我營業、滿級炮灰修真穿回來了、獨悅你[帶球跑]、沙雕美人揣崽連夜跑路、直男綁定cp系統后、我用嬌妻系統稱霸星際、敢向皇帝騙個娃、穿成渣攻后我沉迷寵夫、甜美人
王忠嗣滿是威嚴的表情滯愣了一下,方才悶聲悶氣應道:“知道了?!?/br> 第164章 教坊 教坊,有宦官領著一名嬌麗的小女子走過。 在庭院中調琴的兩名普通女樂伎不由抬起頭看去,低聲交談起來。 魏二娘譏笑道:“又是個絕美的,不知今年她能否入得內教坊?” 她長得丑,歌技也一般,是教坊以賤價買來湊數的宮人,衣服上沒有紋繡。 “莫說絕美,即使色藝俱佳又如何?若得罪了教坊頭兒,讓她見都見不到圣人?!?/br> 應話的呂元真則是個老嫗,頭發花白,看似有七旬年歲了,正在給古箏上弦。 魏二娘問道:“呂嫗還想見圣人?” 呂元真瞇著眼找著琴弦,面露苦笑,喃喃道:“老嫗當年差點就見到圣人了,說來你也不信?!?/br> “快,說給我聽聽?!?/br> “老年輕時擅鼓,略有薄名,當時圣人猶在潛邸,派人召我獻技,可教坊使卻回復說‘須得皇帝詔敕’,不讓我前去,從此我便被冷落一生,不得嫁人,連鼓棰也未再摸過了……當時的青絲美人,如今成了這模樣?!?/br> 魏二娘確實不信,問道:“真的?” “當時我長得可美,不騙你?!?/br> 呂元真說過,嘆惜道:“教坊即天下,天下唯有一人至高無上,圣人雨露恩澤不至,我們這些人便活在暗無天日之中?!?/br> “教坊是他娘的地獄?!蔽憾锏?。 外教坊每年會有幾次給圣人演出的機會,教坊使先將曲目進呈,圣人用墨筆圈點出演者,此為“進點”。演出得圣人看中者,可飛上枝頭,而絕大部分人只能在這高墻深院里熬到年老色衰嫁人。 為了爭這一點點搏上位的機會,教坊的傾軋極為殘酷,無所不用其極。且教坊等級森嚴,一般樂伎翻來覆去只能演《伊州》與《五天》,其余的只能讓給高等的內人出演。 悠悠清歌,翩翩蝶舞之下,掩蓋著的是無數人的血淚。 說話間,有宦官跑來,譏笑道:“魏左轉,喊你去唱歌了?!?/br> 呂元真有些羨慕,抬頭看向魏二娘,問道:“你擅歌?” “鳥個會唱歌?!?/br> 魏二娘罵罵咧咧地走了,庭中只留下老嫗獨自修著古箏。 “哈哈哈,教坊美人極多,但你我先看看這魏左轉?!?/br> 王準正招呼著一群狐朋狗友在飲酒,他有時是真敢把教坊當南曲,說話也肆無忌憚。 “魏左轉名魏二,姿色粗鄙,歌舞拙劣,有次她唱歌,難聽得鸚鵡都避過自土暄喝鸚鵡‘左轉’,魏二以為是嘲諷她,罷歌與楊暄對罵。哈哈,此女不怕死,人,有趣,有趣?!?/br> 鮮于二郎聽得愣愣的,他是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之子。 “我阿爺曾與我說過開元年間到長安的見聞,說教坊還有堂皇莊嚴之氣象?!?/br> “哈哈?!蓖鯗蚀笮Φ溃骸澳鞘情_元年間,那時才多少人,如今又多少人?管不過來了。邢絳你說呢?” 邢絳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心想,表面是歌舞升平,但從這些細節就能看出圣人老了。 昏君,年輕時拼命擴充教坊,老了連內教坊的歌舞都看不完。故而,外教坊多得是魏二娘這種濫竽充數的,老樂伎也不得外嫁。 “與你們說個有趣的?!蓖鯗逝牧伺孽r于二郎的肩,嬉笑道:“教坊中女妓和男妓是分開管理的,可人總有七情六欲,你可知她們是如何解決的?” “不,不知?!?/br> “嘿嘿,女伎們結拜成‘香火弟兄’,以男子自命。你若娶了一教坊女,再到此處,女伎們便會喊你‘阿嫂’?!?/br> “為何?” “她們是弟兄,你是新婦嘛,她們還要學突厥法,稱她們之間兄弟憐愛‘欲得嘗其婦’,哈哈,神雞童便常常被他婆娘帶來與女伎們共享,因教坊女伎缺少男子?!?/br> “啊,那我們還成善人了?” “正是如此!”王準大笑。 不一會兒,一眾樂伎便被帶過來給他們取樂,其中卻還混了個男人。 魏二娘先開口唱歌,果然是十分難聽。 鮮于二郎目光看去,發現除了這魏二娘,別的女伎果然是個個美艷。他目光便落在其中最有風情的一人身上。 “那是張四娘?!蓖鯗蕼惖剿?,笑道:“你若想睡她,簡單,看到她旁邊那個男人了嗎?蘇五奴,你灌醉他就行?!?/br> “好?!?/br> 鮮于二郎只覺這里真是處處與妓館不同,透著股新鮮感,當即端起酒杯走向蘇五奴,道:“來陪我喝幾杯?!?/br> 蘇五奴愕然,愣愣看向他,問道:“你想干嗎?” 見此情形,王準不知為何覺得好笑,拍膝狂笑,叱罵道:“喝!” 除了川蜀來的鮮于二郎,眾人都覺好笑。 “我不喝?!碧K五奴道:“你想睡我婆娘,不喝酒……” “我讓你喝!”王準大吼。 “嘭” 隨著這一聲,屋門忽然被人踹開。 “哪個啖狗腸?” 王準大罵,回過頭來,只見是薛白帶著一個老東西,不由喝道:“薛白,你我也算有交情,踹錯門了賠個不是,忙你的吧?!?/br> “好你個王準!強搶旁人妻室!” “放屁,你搞錯了懂嗎?莫多管閑事?!?/br> “揍他?!?/br> 王準還未及反應,猛地便見那頭發花白的壯漢撲上前來。 他從未受過如此重擊,竟是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撞得木墻咣咣晃動,膽汁都從口中嘔出,痛得根本起不來,話都說不出。 “別打了……快別打了!” 此時大喊勸架的竟是那蘇五奴,他妻子張四娘美貌,常出入嬉游宴樂之所,他每次都跟去,總有人想灌醉他,他便說“只要多給我錢,吃饃饃也醉”,這在長安是出了名的,甚至以“五奴”代指賣妻者,不想,今日竟遇到不開眼的人來出頭了。 眼看王忠嗣要打鮮于二郎,蘇五奴連忙大喊道:“我是說,想睡四娘,多給錢就成,不喝酒,他喝不過我!” 鮮于二郎已被打飛了出去。 王忠嗣回過頭來,竟是一把提起蘇五奴,徑直一腳踹出。 這一刻,王忠嗣忽然想到麾下死掉的無數士卒。 那些不過是普通農夫家的孩子,當兵前刀都沒提過,為了生計,也為了抵擋吐蕃的侵擾走上戰場,埋骨他鄉,守住了這大唐盛世。 他們個個都是好樣的,個個都是熱血男兒,卻以性命換了長安城里這種窩囊廢在此無恥嬉戲。 “嘭!” 蘇五奴的身子撞破了木墻,如枯葉一般飛出了屋外,發出如麻袋落地一般的響聲。 “噗?!?/br> 眾人都呆了一下,隱隱都意識到事情鬧大了。 有宦官跑到蘇五奴身邊探了探,尖叫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王忠嗣臉色不變,他殺的人多了,不在乎一個宵小。 不過他甚少在長安殺人,遂轉頭向薛白看去。 薛白走上前兩步,苦笑道:“將軍下手太重了?!?/br> “輕了?!蓖踔宜美淅涞溃骸皩m廷舞伎,因鼠輩而淪落至賣藝、賣色?!?/br> 他果然是有政治智慧的,只是不是所有事都愿迎合圣意。 薛白要做的,就是推一推他。 杜五郎站在顏家兄弟身旁,握緊了拳,只覺王忠嗣打死蘇五奴大快人心。 他竟是周圍最快平靜下來的人之一,低聲問道:“你們猜,這案子歸哪個衙門審?” 顏泉明則沒有太過震驚,目光盯著薛白上下打量,再次考慮起薛白風流與否這個問題。 “老奴黃晦,乃左教坊的判官,陛下交代老奴為薛郎選角?!?/br> 一名老宦官湊到了薛白身邊低聲說著,目光瞥了一眼王忠嗣,像是認出這位圣人義子,又像沒認出,繼續道:“薛郎未免太讓老奴難做了?!?/br> “出了意外,人是我帶來的,我絕不推脫?!?/br> 黃晦道:“薛郎只需要與王大郎交代即可?!?/br> 說罷,他親自安排人抬王準、鮮于二郎等傷者去治傷。 王忠嗣仍在昂然而立,待薛白走到他身邊,他淡淡道:“我不會給小兒賠禮?!?/br> “很好,將軍喜歡哪個?” 王忠嗣順薛白的目光看去,見到了那幾個跪坐在席上瑟瑟發抖的美貌舞伎,皺了皺眉。 “你當我是何人?我家中自有美妾十二人?!?/br> 他記得數量,在當今這個地位的人中已算是很有情義的了。 薛白點了點頭,道:“將軍家中美妾有如此相貌,未必有如此才藝,帶幾人走吧,總好過讓她們待在教坊司?!?/br> 王忠嗣不是婆婆mama的人,也不挑揀,抬手指了指剛死了丈夫的張四娘。 薛白當即招過另一名小宦官,道:“我要帶走她?!?/br> “這……” “圣人命我排戲?!?/br> “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