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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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人的印象中,都以為這位蓋章左相一定是長得畏畏縮縮,但不是,陳希烈年過五旬,看起來卻比李林甫年輕二十多歲不止。 他是個長須飄飄的美男子,雖是宰相,卻無官氣,修得一身的仙風道骨之氣。一看就有種博學典雅、溫和如玉之感。 若宰相是用來擺在那里看的,他是一個很好看的宰相。 陳希烈被李林甫一手提拔為左相、兼任兵部尚書之前,亦是被加銜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換言之,楊銛正在走他走過的路。 “見過右相,請右相萬安?!?/br> 陳希烈一進堂,匆匆行了一禮,忙不迭道:“楊銛已經頂到下官身后了啊,待他奪了下官的相位,恐要對付右相了!” 他當然急,他雖每日坐在中書門下打盹,其實也是有野心的。只要好好養生,待李林甫一死,宰執天下的自然就是他。 誰曾想,楊銛竟突然竄上來爭。 “慌什么?” 李林甫輕叱一聲,鎮定自若,道:“本相在解決了?!?/br> “右相真神仙也?!标愊A耶敿葱陌擦诵?。 李林甫卻沒告訴他,自己的解決方法并不是如何除掉國舅楊銛,而是打算把楊銛變成下一個陳希烈。 這般最簡單,楊銛本無才能,只需拉攏了薛白。 “本相招你來是要問你,為何把盧杞外貶?” “盧杞?”陳希烈愣了一下,應道:“盧杞之祖盧懷慎于下官有恩;其父盧奕又在下官手下任郎中。他來向我求情,說盧杞既被貶,希望能不降品級。下官確實循私了,將他從九品朔方軍掌書記,改為八品監丞?!?/br> “盧杞被貶?誰貶的?為何貶的?” 陳希烈也是糊涂,道:“兵部每季的貶謫名單當是御史臺發來的,盧奕遞給我時看到有他兒子的名字?!?/br> “王鉷?他并未貶謫盧杞?!?/br> “這……”陳希烈既不攬權,也不肯擔這樣的責任,應道:“這下官就不知了?!?/br> 李林甫不悅。 他心知若查此事,王鉷定會以為是右相府對其不信任了;可若不查,他心里對王鉷總像是梗著根小小的刺。 畢竟是權力場,朋友與敵人總是一直在變化…… *** 入夜,李騰空沐浴過,在家中的閨房中躺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離開玉真觀回家,這幾夜她總是睡不著,腦子里一團雜亂……被家里人尤其是李十一娘的那些胡言亂語攪的。 “薛白被你迷倒了,否則彼此是政敵,為何一邀他就過來了?!?/br> “明日宴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將他迷得神魂顛倒,讓他當了相府女婿?!?/br> “……” 李騰空翻了個身,心里默默誦起道家經文來。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 默念到后來,念到“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腦中忽浮起一些可怖的畫面,她又翻了個身。 整夜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過去,次日便懶得起來。 直到聽到聒噪的敲門聲,是李十一娘在不停敲著房門。 “十七娘,你起了嗎?快梳妝打扮,薛白可馬上就要來了,今日可別再穿道袍了……” *** 時隔九月,薛白再次步入右相府。 如今是桂花時節,整個府邸都有股淡淡的香味。 領著他走過長廊的是眠兒,一路上還是笑臉相迎,偶爾看向他的目光卻顯得有些幽怨,最后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眠兒也都長成大姑娘了,在道觀長的?!?/br> 上進的路上總有這種美人計陷阱,薛白就不可能中。 他只會哄又漂亮對他又有幫助的女人。 前方,李岫一臉笑容地迎了出來,如同多年好友。 “薛郎許久不來了,有失遠迎,快上座?!?/br> “十郎太多禮?!?/br> 皎奴今日也是彩衣打扮,點了胭脂,站在宴廳邊等候,薛白都沒認出她來。 她見薛白到了,上前一個萬福,以柔順的姿態跟在他身后,還向眠兒使了個眼神,像是在問眠兒勾引他了沒有。 眠兒用力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狠狠地勾引了他。 待薛白進了堂中,李岫朗聲笑道:“今日是家宴,薛郎只當在自家宅中?!?/br> 軟壁后面,李林甫早已等著了,聞言,在侍兒的簇擁下轉入廳中。 既比薛白晚一些到場,又沒讓客人久等。 如此作態,似顯得太過重視,但終究還是比接待高力士的低了許多。更遠遠不如他曾經對姜皎、源乾曜、宇文融、武惠妃等人的態度。 十余年的位高權重、嫉賢妒能,讓世人都忘了他本就是靠巴結權貴起家的。其實阿諛奉承才是他的拿手好戲,只不過如今能見證到的人不多。 另外,巴結裙帶上位,李林甫曾經是此中高手,他年輕時雖不學無術,卻英俊而擅音律。 這般說來,薛白與他相類。 “薛白久不來老夫家了,坐,不必拘謹?!崩盍指λ识?,頗有李隆基的兩成風韻,“你我不可疏遠了啊?!?/br> “右相太客氣了?!毖Π讖娜葑?。 彼此都沒有就之前的恩怨多說什么,順暢地見了禮,顯得毫無芥蒂。 皎奴看得十分震驚,忘了給薛白倒桂花飲。 她年紀小,到右相府以來,還沒見過這樣的李林甫,差點以為右相被人頂替了。 “圣人要給你賜宅,此事老夫攬下辦了,在東市附近為你置一宅,宣陽、平康二坊,你喜歡何處???” “全憑右相安排便是?!?/br> “這兩個坊的位置好在離興慶宮、皇城、東市都近,明年你中了狀元授了官,視事便方便了?!崩盍指Φ?,“拜會虢國夫人也方便?!?/br> 他沒有太笑,但那和煦的態度與他過往的剛戾之色一對比,是能讓人很舒服的。 須知索斗雞的好臉色,長安城真沒幾個人能享受到。 宅子、狀元、官位都給,還讓薛白與楊玉瑤接觸更方便,如此盛情,自是和好之意……說白了,就是被打怕了。 “多謝?!毖Π讋t直率得多,開口就進入正題,道:“右相可知,上柱國張去逸也想宴請我了?” “東宮丈人的宴席,不去也罷,去了招惹禍事?!?/br> “我來此,因右相府已付出了代價。我不去張公府,卻是因為東宮還未付出代價?!?/br> 李林甫聞言,暗道此子說話太狂了,招了招手,示意坐陪的兒子、女婿們出去。李岫沒走,還瞪了皎奴一眼,讓她給薛白倒喝的。 “你還想要東宮付出代價?” “右相覺得呢?”薛白反問。 李林甫神色不變,眼中隱有些精光閃爍,笑道:“不急,不急。先用菜,多嘗嘗老夫府中的菜肴?!?/br> 他既有驚喜,又有失望。 驚喜的是薛白還愿合作對付東宮,失望的是薛白此來只怕不是為了結親。 對付東宮,隨時可以談,而若婚事敲定了,一切更是順理成章……這般想著,他向李岫示意了一眼。 李岫會意,連忙去安排菜肴。 *** 后院閨閣中,李騰空提起一件衣裳看了一眼,愣了愣,又重新丟了回去。 她就披著那身道袍,坐在榻上發呆。 許久,門被推開,李十一娘興沖沖跑進來。 “我方才細看了薛白,還真俊朗,更難得敢與阿爺那樣說話,倒是個人物,無怪乎你喜歡?!?/br> “我,沒喜歡?!?/br> “你怎還不換衣服過去?阿兄都安排好了,讓你借口找眠兒到堂上與他相見?!?/br> 李騰空搖了搖頭,道:“那衣裳我穿不來,我也不想過去?!?/br> “裝模作樣有何意趣,你不愿去,呆在家中做甚?” 李騰空不愿答她,她之所以在家中,其實無非是促阿爺與薛白和解,保阿爺不殺他罷了。豈是要穿上那樣的衣裳去逗他? 李十一娘又勸了幾句,對這不開竅的meimei頗為失望,搖了搖頭,語氣漸惱。 “如今可不是你喜歡與否的事了,阿爺要拉攏他,他便得是右相府的女婿,不管嫁出去的是不是你,你不愿,還有十八娘、十九娘,自己想好了!” 她不知李騰空所抵觸的從不是嫁薛白這件事,而是右相府的高高在上與理所當然,見其不答,愈發理所當然地指責起來。 “十七娘,你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卻為家中做過何事?你看看楊玉瑤多大本事,迷得薛白一年就將她阿兄推上相位。你呢?多大點事,扭扭捏捏成那樣,若是自知斤兩不足,大不了我去便是了……” 李騰空聽得一愣,抬頭看去,只見李十一娘已俯身到銅鏡補了胭脂,整理發髻,調整束胸,之后滿意地嫵媚一笑,分花拂柳地走出去了。 *** 宴上。 “菜就不吃了,我來,與右相簡單說幾件事?!毖Π讻]拿筷子,道:“如今國舅拜相,圣人對他是有所期待的?!?/br> 李林甫皺了皺眉,有些不滿于薛白這官威十足的口吻,但還是仔細聽著。 薛白道:“有些事右相沒辦妥,比如制衡東宮,太子義兄王忠嗣身兼四鎮節度使?!?/br> “此番若非是你阻攔,本相已治了王忠嗣的大罪?!崩盍指Σ粣?,干脆也直言不諱,“小勃律國都快滅了,小小的石堡城還未攻下。外戰不利,對內卻派遣胡商暗通東宮,事情敗露后以老卒殺人。不是你,便是他?!?/br> “右相只會除掉嗎?”薛白道:“所以,圣人得用國舅。因為圣人心底要的,不是除掉義子。而是要東宮與王忠嗣不再關聯?!?/br> 李林甫瞬間已看穿了薛白的意圖,冷笑道:“你們想拉攏王忠嗣,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