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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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當年之事,圣人欲立武惠妃為皇后,太子身為王皇后之養子,自是反對;張公出于忌憚武周,亦極力反對?!?/br> 話到這里,李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薛白已聽懂了。 這一段話說的是三庶人案的起因……應該說是李琮這個皇長子多年觀察下來,對于三庶人案起因的猜想。 一個有威脅的皇子,一批阻礙了皇權的文官,互相勾結在了一起。在李隆基看來,該做何感想? “就是那年圣人在洛陽時,還發生了一樁事?!?/br> 李琮深深看了薛白一眼,招手讓他上前。 “十三郎潁王李璬,曾向圣人秘奏,太子向他索要盔甲武器兩千具。圣人巨怒,曾向張公問策,張公答說‘子弄父兵,罪當笞,況元良國本,豈可動?’” 漢武帝時,太子劉據舉兵謀反失敗,田千秋平息事件,就是這么說的。兒子調皮不懂事,玩了玩父親的兵馬,打一頓便是了。 “然后呢?”薛白問道。 李琮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br> “伯父如何得知此事?” “駙馬張垍曾私下告訴我的?!?/br> 薛白隱約意識到這才是三庶人案引發的關鍵,武惠妃騙李瑛到宮城去拿盜賊之事,顯然有太多可疑之處。李隆基那樣皇帝,豈會輕易被騙了? “問題是……潁王李璬哪里來的二千具盔甲?” “他定然沒有,連我都沒有?!崩铉V定道,“但十三郎當時與太子處境類似,都是生母被冷落,他們交往頗深,因此,圣人愿信十三郎的話?!?/br> “此事太可疑了?!毖Π椎溃骸皬垐呌质侨绾蔚弥??” “張垍與任何人都很親近?!?/br> 薛白又問了許多問題,李琮卻都不知,他已將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那,伯父可知草詔一事?” “聽聞太子當夜制造了一份假詔騙開了宮門?!?/br> 薛白踱了幾步,試探地問道:“那若是證明潁王當年是誣告了太子,如何?” “平反不可能?!崩铉壑轱w快地轉動了一下,低聲道:“但或能改變圣人心意?!?/br> 他一瞬間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人能證明潁王是誣告,因為圣人從來沒有與人提過此事。那么,誰跑去主動向圣人證明,就表明誰在暗中揣測圣人心意,會死。 可見,只要圣人還在,平反三庶人案,很容易死。 但李琮沒有說出來。 薛白不動聲色,問道:“此事,駙馬張垍、楊洄,咸宜公主,穎王李璬,壽王李琩,李林甫,都知曉的?” “不錯?!崩铉抗忾W動,點了點頭,又道:“張垍既然知曉,寧親公主應該也知曉?!?/br> “皇八女寧親公主?”薛白前幾日已聽唐昌公主說過她,問道:“她是李亨的胞妹?” 李琮從來沒想過這一層,愣了愣…… *** 玉真公主回過頭看去,遠遠的,只見薛白鄭重向李琮行了一禮。 皇家子女不易,這不過是樁私事、小事,有能幫的地方,她也就出手幫了一把。 不多時,薛白從八角亭那邊過來。 “走吧?!?/br> 玉真公主也不多問,不管這些凡俗之事。 一行人重新走下蜿蜒的山徑,卻見前方的千年古銀杏樹下站著一個青袍官員,正是盧鉉。 與上次一樣,這些皇子公主們與人會面,做得再隱秘,還是被人盯上了。 *** 化女泉道院。 李騰空踱步而入,卻見李十一娘正在與咸宜公主閑聊。 “小仙來了?!?/br> 咸宜公主李娘當即便招了招手,道:“你出家以后,我還是初次見你。這身道袍真漂亮,我也裁一件好了?!?/br> “公主也要修道嗎?” 李娘聞言不由好笑,道:“我修什么道?也修你們的玉真道嗎?” 李騰空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微有些不快。 “方才我還與十一娘聊,你竟還與那薛平昭有瓜葛?”李娘道:“可知我因他之事,被圣人狠狠罵了一頓?!?/br> “他從未承認過是薛平昭,公主是否……認錯了?” “我倒是巴不得是我認錯了,可你看他的所作所為?!?/br> 說著,李娘反而更是不快,憂心忡忡道:“如今長安城到處在傳他的名字,‘薛郎才氣’四字我聽了要發瘋,此獠是個有手段的,媚惑了楊三姨,早晚要成為禍害。還有你,被鬼迷了心竅,知道嗎?十一娘你也不說他?!?/br> 李十一娘笑道:“我如何沒說?我早勸她玩玩也就膩了,誰料她是個實心眼的?!?/br> “哎,小仙,幫我個忙吧?”李娘一把握住李騰空的雙手,道:“想個辦法,幫我弄死他可好?你要怎樣的美少年我不能給你?” 李騰空發了一會呆,突然抽出雙手,轉身就走。 她走到門邊,停下腳步,平息了情緒,道:“貧道已是化外之人,不理會這些俗事,過去的姐妹情誼,你們若念,便聽貧道一句勸,若不念,忘了便是……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br> 李娘愣了一下,頗為茫然。 “她說什么?” “不必理她?!崩钍荒锏溃骸八龔男”阈宰庸殴??!?/br> “被迷了心竅,待除了薛平昭,她早晚也就好了?!?/br> 說著,兩人臉上各自浮起了些譏諷之色。不多時,卻有侍婢進來,低聲道了一句。 “公主,他前幾日見了唐昌公主,今日見了慶王……” *** 從宗圣宮出來的一路上,李騰空一直低著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進了玉華觀,玉真公主回了住處,她便一把拉著薛白的袖子。 “你與我來,我有話與你說?!?/br> 兩人甩開李季蘭,趕到正殿邊的竹林,李騰空便低聲道:“咸宜公主想要害你?!?/br> “我知道?!?/br> 李騰空也說不出更多來,一時愣了愣。 薛白見她模樣,反而輕笑著搖了搖頭。 “凡塵俗事,權力之爭罷了。他們不覺得煩心,我也不因此苦惱,為何只有你夾在中間心緒不寧?” “我……我也沒有心緒不寧,只是從小就覺得與她們有些格格不入?!?/br> “哦,你道德標準高?!毖Π淄镒呷?。 李騰空聽他說得輕松,心情也好了些,跟上他的腳步,道:“因為我讀《道德經》?” “這是個玩笑?” “嗯?!?/br> “不好笑?!彪m這般說,薛白反而笑了一下,道:“放心吧,她害不了我,我也許還能與他們夫妻交個朋友?!?/br> “交個朋友?”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br> 薛白沒有回答,又陷入了思索。 這次到終南山所見所聞,對他的心態與處境有了頗大的改變。 更大的目標,讓他變得更愿意忍耐。 他知道兩次會面遲早瞞不住了,自己幾乎就要被卷入三庶人案的余波。 李娘雖然不聰明,但畢竟是李隆基的女兒,又一直鍥而不舍地胡亂攻擊。自己一下多了這么多破綻,還真有被她擊倒的可能。 即使不至于被這女人弄死,被耽誤了事情卻很麻煩。暫時而言,除掉她也不容易。 這種時候,很多人暗中盯著,一定都以為李瑛余孽薛平昭要與武惠妃子女咸宜公主干起來了吧? 有些人等著坐山觀虎斗…… 這般想著,薛白回過頭,道:“為我引見一下吧?” 李騰空聽得愣了愣。 “什么?” “咸宜公主不是你朋友嗎?明日帶我去見見她?” “你……你是為了我嗎?其實不用……” 說到一半,李騰空忽然驚醒過來,連連擺手,道:“我沒有亂想,我是道士。我是說……明日會為你引見?!?/br> 她一直到后來,才恢復了平靜的語氣,行了一個道禮轉身要走。 然而,轉身之際,余光卻瞥見李季蘭已拿著卷軸站在客院臺階上等薛白,很美的模樣。 李騰空遂決定與他們一起探討一下戲曲。 畢竟,圣人既喜歡道法又喜歡戲曲,可見兩者是有共同之處。 …… 客院當中,顏嫣剛剛午睡起來,正與青嵐、眠兒在院中跳皮繩。皎奴也在玩,但見有人來,收起笑容走到一邊去了。 顏嫣見了李騰空,眼睛里便泛起些狡黠之意,似有些得意。 李騰空也不知她為何這般看自己,沒來由解釋道:“我們準備議論文章詩詞?!?/br> “哦,文章詩詞?!鳖佹厅c了點頭,脆生生地吟道:“雖然久后成佳配,奈時間怎不悲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