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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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威之盛,嚇得他們不敢去攔,連連后退,一個趔趄紛紛摔倒在地。 揚起積雪紛紛。 第16章 煞婢 “啪!” 杜有鄰重重挨了一杖。 年老皮松,連聲音都不如方才清脆。 他大喊起來,卻非叫痛,而是慟呼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啪!” 又一杖砸下來,他老淚縱橫,趴在那看著前方柳勣的尸體,心中悲愴不已。 他不怕死,悲自己一世勤學苦讀,卻招了這般輕狂傲放的女婿,還一道以如此難堪之態赴黃泉。 “啪!” 這一杖,將他京兆杜氏出身、平生博聞強學的驕傲打得粉碎。 “啪!” 真的痛。 杜有鄰寧愿被砍頭。 “啪!” 腚上皮開rou綻,他已經絕望了。 “停刑!” 忽聽得一聲喊,杜有鄰以為自己已經登天了。轉頭看去,先是看到了快步趕來的幾雙腳,目光上移,便見那不成器的五子趨步趕過來。 “五郎?” “阿爺!” 杜五郎悲哭一聲,毫不猶豫撲上前,趴到了杜有鄰背上,以身體擋著他,嘴里喊道:“不許打我阿爺!” “我兒?真是我兒?怎生回事?” “孩兒,孩兒不肖,請了右相饒過杜家?!?/br> “你!” 杜有鄰瞳孔巨震,想到京兆杜氏百年聲名因這孽障而毀,勃然大怒,一口惡氣涌上丹田便要喝罵。 然而,怒氣才貫上腦門,他眼前一黑,竟是暈了過去。 “阿爺!”杜五郎又是大哭。 楊釗見此一幕,再次譏笑,拿靴尖踢了踢杜五郎,嫌棄道:“你父子擱大理寺唱戲不成?起了?!?/br> 說著,他自轉過身,向衙署人多處大喊了一句。 “杜五郎為救父奔走,右相感其孝心,往請圣人寬赦杜家,此事必為長安一樁美談!” *** 衙署中,楊慎矜聽得喊叫,招過了下屬,問道:“如何回事?” “回楊中丞話,右相派人來了,在后堂候見?!?/br> 楊慎矜起身轉入后堂,先是見左相陳希烈正坐在那呼呼大睡,目光一轉,才見到吉溫正站在小門處。 吉溫如沒看見陳希烈一般,上前向楊慎矜附耳道:“杜家已投靠右相,右相命我帶證人薛白來此,看東宮如何反應?!?/br> “知曉了?!?/br> 楊慎矜點點頭,準備一看究竟。 出了前堂,只見一個氣度沉穩的少年郎正站在院內。 見他出來,這少年郎頗有風度地抬手行了一禮。 楊慎矜微微一笑,撫須道:“杜贊善有子如此,不枉平生啊?!?/br> 薛白抬手,引他看向還在杜有鄰身邊大哭特哭的杜五郎,應道:“是啊,五郎有赤子之心,待人至誠至真,特別好?!?/br> 楊慎矜自知方才認錯了人,不以為忤,笑問道:“那你便是薛白了?此案中有人說有、有人說無的證人?!?/br> “我正是薛白?!?/br> “本官御史中丞楊慎矜,有話問你?!睏钌黢娴吐晢柕溃骸翱墒翘忧材沅N毀證據?” 薛白微微沉吟。 在他來之前,李林甫便說過御史中丞是自己人,但此時看楊慎矜的眼神,對構陷東宮似乎并不熱情,公事公辦的態度。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毖Π姿鞈?,“看東宮是如何反應?!?/br> 楊慎矜聽后,點點頭,郎聲道:“薛白,你亦涉本案,須問你幾句話!” 他同樣的話一次小聲說、一次大聲說,目的卻不同。 薛白道:“聽楊中丞安排?!?/br> “隨本官入堂?!?/br> 大堂兩側各坐著一排穿青、綠官袍的官員,幾乎都是右相一系。 吉溫才落座,見楊慎矜與薛白進來,當即起身,道:“對了,我還帶了新的人證,但今日韓公已著急結了案,這可如何是好?” 他聲音頗高,引得堂上一陣哄笑。 楊慎矜笑而不語,帶了薛白入堂之后,自到上首坐了。 吉溫似乎覺得自己既來了便能再給太子一擊,又道:“我等辦案,切忌囫圇吞棗、草草將涉案之人殺之了事。講究的是寬赦無辜,而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吉法曹說得好!”堂中不少官員附和。 吉溫抬手引薛白看向堂上一名著紫色官袍的老者,高聲喝道:“你既來作證,務必要說實話!可知眼前坐的是何人?!” 薛白隨口道:“不知?!?/br> “李太白曾言‘生不用封萬戶侯,但愿一識韓荊州!’” 吉溫聲音愈發洪亮,仿佛極為推崇上首的紫袍老者,又道:“所謂‘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動天地,筆參造化,學究天人’,韓荊州便是你眼前這位,京兆尹韓公!” 堂中馬上有人附和道:“韓公‘豈不以有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則聲價十倍!’” 一時間眾人撫掌,仿佛皆是韓朝宗的擁躉者。 就不知是熱情贊賞,還是很明顯的譏嘲與捧殺了? 薛白目光看去,卻見韓朝宗以袖掩面,顯然極為厭煩這等情形。 “韓公?!奔獪卦俅翁嵝训溃骸耙延行碌娜俗C,請重新開審!” “荒謬!”韓朝宗叱道:“案子已結,圣人已有裁決,豈還須甚人證?!” “右相已入宮,也許案子還未結呢?” “夠了!” 韓朝宗徑直起身,道:“老夫乏了,今日便到此為止?!?/br> 吉溫還想說話,楊慎矜已起身,行禮道:“京尹慢走?!?/br> 薛白站在堂中,眼看著韓朝宗走來,抬手禮行道:“晚輩薛白,見過韓京尹?!?/br> “嗯?!表n朝宗悶聲應了,頭也不回地離開。 其后,一個身著深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起身,看了薛白一眼,走了出去。 此人腰板筆直,身有正氣、氣格雄壯,也不知是不是長安縣尉顏真卿。 薛白轉頭看著他們的背影,自嘲而無奈地笑了笑。 若非那抔黃土埋下來,此時他該與他們站在一起才對。 但不論如何,東宮很快就會知道那個本該已被坑殺的死人回到長安了。 *** 李林甫沒有讓薛白失望,傍晚前便有新的詔令下來,圣人赦免了杜家的流徙。 可見其圣眷正隆。 杜有鄰的一百杖還是挨了,力道輕飄飄,甚至都沒將他從昏迷中打醒過來,但那五品贊善大夫必定是當不成了。 盧豐娘、全瑞等人本以為今日杜家或死或徙,必是在劫難逃,未曾想有了這般轉機,后怕不已。連忙雇了馬車,準備帶著昏迷的杜有鄰回升平坊杜宅。 臨出了大理寺,盧豐娘還是惴惴不安,向看起來最和氣的楊釗問道:“敢問,不用抄家吧?” “本是要的?!睏钺搼?,手不自覺得地空中虛掂兩下,道:“但我們求右相赦免了杜家,免了。對了,柳宅卻必要抄沒?!?/br> 盧豐娘不由大為慶幸,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br> 管事全瑞向來為杜家打點人情世故,見了楊釗那只在空中虛掂的手,下意識便要往袖子里掏,才想起身上穿的還是囚衣,上前賠笑道:“還請楊參軍得空了到府上一敘?!?/br> 楊釗這才咧嘴一笑,向薛白道:“莫忘了與哥哥的酒約?!?/br> “是,今日辛苦國舅了?!?/br> 薛白與他告辭,隨著杜家人出了大理寺。 大理寺對面,隔著街,是驊騮馬坊與司農寺的草場。 馬坊前,一個穿胡袍的女子正倚著一棵柳樹而站,雙手抱懷,神態冷傲。 “喂?!?/br> 薛白轉頭看去,認出了她,卻是李林甫府中的婢女,皎奴。 皎奴見他出來,牽過馬,徑直便走上前,問道:“你現在去哪?” “回杜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