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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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釗只聞得一股口臭撲鼻而來,幾欲作嘔,用力將人摔開,頭暈了片刻,竟差點忘了是來做什么的。 吉溫連忙拈起一塊母丁香含在嘴里,賠笑道:“如此一來,給太子栽了個洗不清的罪名,也可向右相交代?!?/br> 楊釗緩了緩神,道:“你我都很清楚,人壓根就沒進太子別院,是你手下的蠢材在路上放跑了?!?/br> “右相面前,只能說是太子藏起來的?!?/br> 楊釗不耐煩道:“總之你辦砸的差事,憑甚讓老子給你擦屁股?!” “相互幫襯一二嘛?!奔獪剡B連拱手,賠笑道:“前日有人送了我三車上好紅綃,今日運到楊參軍府上,如何?” 楊釗忍不住滿意一笑,道:“記住,我是因你才得挨右相教訓?!?/br> “辛苦楊參軍了?!?/br> “好說?!睏钺撃闷鹉窃路?,轉身便走。 出了京兆府,他翻身上馬,往平康坊右相府。 *** 平康坊雖有歡場之名,實則青樓酒肆多集中在坊北面的三條曲巷,稱“北里三曲”,占地不過整個坊的十六分之一。 而當朝右相李林甫一個人的宅邸,卻占了整個坊將近四分之一。 平康坊十字大街劃出的整個東南方位,除了一座菩提寺盡是右相府。 楊釗隔著老遠便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將馬系在馬樁上。 旁邊已系著匹駿馬,還有兩個仆從牽著驢在等候,顯然是有官員正在拜會右相。 楊釗收了方才那傲慢的表情,佝著腰趕到側門前,向門房問道:“右相可在?” 說話間,手里幾枚錢幣順勢遞了過去。 門房喜滋滋地打了個喝諾,道:“楊參軍有禮了,右相正在見客,還請到偏廳稍待?!?/br> “哦?”楊釗笑問道:“今日是誰來見右相?” “禮部侍郎李緯?!遍T房見識亦不凡,笑應道:“說是來請教些小事?!?/br> “相府豈有小事?” 邊說邊走,恰見一個身著緋色官袍、頭戴官樣幞頭、腰間玉帶掛著魚袋的男子從中堂走來,想必便是那禮部侍郎李緯了。 楊釗初到長安,見誰都想巴結,連忙上前行了個叉手禮,笑道:“李侍郎當面,在下衛兵曹參軍楊釗?!?/br> 李緯正低頭走路,皺眉露沉思之色,一抬頭,見楊釗風度翩翩、笑臉迎人,遂點頭回禮。 本是一笑而過的交情,楊釗卻問道:“不知李侍郎何事憂愁?楊釗可否為你分憂?” 李緯本不欲言,偏楊釗已上前,目光熱烈看著他,他心中一動,撫須沉吟道:“確有一事,好生讓人疑惑啊?!?/br> “哦?不知何事惹得李公疑惑?” “待你見了右相,還需勸解他一二,為人臣子豈可抗旨?” 楊釗眼中好奇之意愈濃,靜待下文。 “宮中有一老供奉,手藝高超,圣人欲賜他遷官,他卻謝絕了,奏言其婿王如泚明歲舉進士,乞圣人賜一及第,此事圣人已允了,宣付禮部辦理??芍袝【故窍码?,否了?!?/br> “否了?”楊釗疑道:“為何?” “方才問右相,右相卻言‘明經、進士,國家取材之道,若因圣恩優異,則可與官,今賜及第與之,將何以觀材?’” 話到這里,李緯語氣有些激動起來,又道:“敷衍之詞,簡直荒唐。何年科舉無公薦、通榜?豈有圣人薦才而右相否決之理?” 楊釗連忙安慰道:“李公莫急,待楊釗勸勸右相?!?/br> “唉?!?/br> 李緯再次嘆息,拂袖而去。 楊釗結識了一高官,心中滿意,繼續前行,穿過兩道儀門,轉過曲徑,先在偏廳稍候,再往前堂謁見李林甫。 因宅院太大,這一路走得他微微冒汗。 前堂溫暖如春,浮香盈盈,擺設華麗,鋪著柔軟的地毯,中設一座大屏風,屏風后人影綽綽,乃一群美婢正環繞著李林甫,為其擋風取暖。 謂為一座真屏風、一座rou屏風。 楊釗躬身唱了個諾,賠笑道:“右相安康,楊釗方才在前院遇到了李侍郎,攀談幾句,我與他卻都是蠢的,猜不出右相心意?!?/br> 隔著屏風,李林甫淡淡道:“你想問我,為何違背圣人圣旨?” “楊釗是擔心右相,既惹圣人不快,又與人交惡?!?/br> “一個腐儒、一個無賴,自是看不明白?!崩盍指Φ溃骸按耸聼o它,圣人不好開口回絕,故而由我來當這個惡人,如此罷了?!?/br> “原來如此!”楊釗恍然大悟,不由好生敬佩,驚呼道:“右相真乃神仙人物!竟能如此洞悉圣人之心!” “區區小事罷了?!崩盍指Σ灰詾橐?。 “豈是小事?”楊釗贊嘆不已,由衷道:“右相的本事,楊釗一輩子也學不完!” “夠了,休在此溜須拍馬,拿到太子罪證否?” 楊釗連忙跪倒,應道:“太子必在別院中挖了暗道,轉移了人證……” 他話音未了,已被硬生生打斷。 “這等言辭扳不倒他,兩日之內找到李亨藏起來的人。不僅杜五郎,還有那憑空消失的婢女,與那身份不明的薛白?!?/br> 楊釗額頭不由冒出了冷汗。 他收了吉溫的三車紅綃,本以為只要挨一頓教訓,不料這難題反而落在了自己頭上。 但右相面前不容推托,他當即應道:“右相放心,哪怕翻遍長安,楊釗一定將人找出來!” 第11章 無賴 出了右相府,楊釗牽馬而行,腦中猶在反復揣磨李林甫如何把握圣人心思,心道:“若有朝一日我亦有這份本事,何愁不能富貴?” 待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走到了三曲。 前方不遠便是南曲小有名氣的歌伎王憐憐住處,名為惜香小筑。 楊釗心頭一熱,又趕了幾步,翻身下馬,匆匆系了馬匹上前,卻見到門邊掛著的木牌翻了個面,貼耳到門縫一聽,聽得絲竹之聲傳來,里頭正在待客。 他依舊叩門,不一會兒,小婢女芍兒開了門,探頭見是他,不由笑道:“郎君可是來吃酒?” 楊釗伸手便想摸她,嘴里不干不凈,道:“來讓你家娘子吃我?!?/br> 芍兒避開,臉上笑容卻更甜,搖頭道:“郎君無詩,休想此時見我家娘子,倒可見見我家假母?!?/br> “教你那肥嘟嘟的假母吃我也好?!?/br> 說著,楊釗推門擠了進去,作勢要撲,芍兒提著裙子便跑。 “郎君莫鬧了,大冷的天,快到里間坐下喝杯熱酒?!?/br> 院內一位中年婦人笑喊著迎上來,說話間,她引著楊釗往西邊一間廂房去,殷勤為他掃著身上的雪。 這院子雖不算大,但一路上花木雅致,亭臺錯落,曲徑通幽。 楊釗心中不甘,往中堂方向看去,問道:“今日何人在此設宴?” “一場酒會罷了?!奔倌负Χ?。 到了西廂,她招呼著給楊釗煮酒。 “別煮了?!睏钺摰溃骸皼]耐心吃你的酒,我要吃王憐憐的嘴?!?/br> “郎君也知我家憐憐賣藝不賣身?!?/br> “放你娘的屁!休以為我不知,她又不是沒和旁人睡過?!?/br> “郎君莫惱,這是大唐,她愛慕些才子詩人,老身也管不住?!?/br> “狗屁!說得好風雅,還不是一雙勢利眼、只看權勢名氣。老子在你這使了二十萬錢,連手也不給摸,嫌我無權否?”楊釗愈說愈怒,喝道:“再說一遍,我可是當朝貴妃的兄長!” “郎君誤會。唉,真是女大不由娘,若讓我選,我也覺得郎君你好,相貌、氣度好……想必活也好?!?/br> 楊釗一把撥開假母的手,道:“這兩日我便會運三車紅綃過來,到時定要捅了王憐憐,否則我平了你這院子!” “郎君若要泄火,往北曲去尋色妓罷了,何必強人所難?” “老子要捅就得捅好的!” 此時院外傳來馬匹嘶昂聲,想必是那客人要走了。 楊釗推門看去,果然見王憐憐正在送客,那客人須發皆白,年歲頗高,有車馬來接,必是身份不凡。 “那是誰?” 假母方才不肯答,這次卻笑道:“張公名諱不好提,只須知他乃燕國夫人之子?!?/br> 楊釗不由氣息一滯。 燕國夫人乃當今圣人之姨母,且圣人自幼喪母,乃燕國夫人一手扶養長大。 換言之,方才出去那老者便是圣人之表親,銀青光祿大夫、少府監、太仆卿、上柱國張去逸。 見得此人,楊釗愈發意識到自己一介小小參軍在這偌大的長安城里還真不算什么人物。 他登時態度一軟,沒了方才那份張狂。 也不說要捅王憐憐之事,而是花了一萬錢只讓王憐憐陪自己喝一巡酒。 *** “說來也怪,那些做皮rou生意的,我看著便嫌棄。但一見到憐憐你啊,連你的腳趾我都想吮一吮?!?/br> 幾杯酒下肚,楊釗有些微醺,目光落在王憐憐裙底顯出的羅襪上,伸手又想去摸。 王憐憐卻是縮了腳,別過頭去,顯出不悅之態,埋怨道:“郎君終究還是輕賤奴家?!?/br> 說著,她眼中浮出悲意,嘆道:“太原王氏之后裔,清河公之舊族。詩書為苑囿,捃拾得其菁華;翰墨為機杼,組織成其錦繡。終究是,流落風塵,命比紙薄……嗚嗚?!?/br> 楊釗看呆了。 他聽不懂這些,只看到一滴淚水從王憐憐的美目流出來,劃過她白晳細膩的臉頰,凝在下巴處。再往下,是光滑無瑕的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