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所有的言語都咽回肚子,眼眶微紅,張開手作了一個大揖,額頭磕在手背上,閉上眼,張著發痛的嘴說道:“臣妾私闖禁地,與宮外貴眷私會,臣妾……認、罪……” 最后的兩個字她說的極為艱難,但又不可不說,她不能以家人的性命來冒險。 再抬起頭,見到皇上失望的眼神,他說:“朕以為,你與她不一樣……” “罷了罷了,”韓琛長嘆一口氣,她再如何都是與淑妃一母同胞,哪里都會相似,包括喜歡之人,“貴人宋氏,私闖禁地,與男子私相授受,念其年幼無知,奪其貴人之尊,幽禁澤芳殿,無朕允許,不許探望!” 說罷,一身疲乏的轉身離了。 她看到了皇后嘴邊那獲得勝利的笑容,心中只剩下不甘。 臨走時,皇后像是擯棄什么般,將那金鎖扔在她面前,帶著她龐大雍容的鳳架隨皇帝回了宴席。 *** “小主!”寒娟攜著春若匆匆趕來,見她癱坐在地的狼狽模樣,煞是心疼。 春若從懷里抽出帕子,小心輕柔的給她拭去嘴角的血漬,她的主子從小便嬌生慣養在閨閣,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可憤憤不平之后,卻是過多的無力。 寒娟則恨鐵不成鋼的在一旁說:“小主,奴婢都勸過您了,不要來這里,您怎么就是不聽??!” 宋梓婧木然的盯著前方,仿若失了魂魄,只再聽到那聲枯啞才漸漸回神。 齊太妃說:“她是皇后,是這后宮權力的中心,你無能為力?!?/br> 宋梓婧苦笑一番,并未回話,讓她們兩人扶著站起身,拖著已經跪麻的雙腿,如風燭殘年的老人,步履闌珊的走回住處,那個以后是個牢籠的地方。 她終究是在皇帝無限的溺愛中失去了自我,她以為皇帝對她有一分好,便會護著她一分。今日這一切,不過是將她那琉璃般的幻夢打碎了而已。 他終究是皇帝,而她不過是這后宮花房盛宴中的一朵。 *** “小主為什么不直接告訴皇上?”春若得知始末,泄憤似的將棉帕丟進水里,心里默默罵著皇后無恥。 接過寒娟遞來的冷帕子敷在發痛的臉頰,靜靜斂住神色,“說了又有什么用?你覺得皇上會相信堂堂皇后會來陷害我這么個貴人?” 齊太妃說的對,皇后終歸是皇后,即使她當時無視皇后威脅全都說了出來,皇后也只會說是她污蔑,當時皇上正在氣頭上,又怎會聽她之言?恐也只是讓皇后再加一條罪名罷了。 只是,皇上雖多寵她一些,也威脅不到皇后,她怎么如此急著出手? *** 夕芋滅了幾盞屋里晃眼的燭火,走去主子身后,一點一點褪去頭頂壓人的金釵,一頭青絲散落身后,有多余幾縷搭在胸前。 皇后纖細的手指撫上眼角并沒有的紋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愈發覺得自己老了。 皇上今年二十又七,她也僅比皇上小了一歲而已。 新人無窮盡,皇上本就不喜她,如今更是許久不來她宮里了。 好在,她今日堵對了。 皇上對淑妃,是愛恨交織,愛她的不甘屈服,愛她的美貌,但同時也恨淑妃不愛他。所以,宋梓婧只要和燕王沾染上了關系,加之是淑妃胞妹之因,皇上必然會惱怒。再加一層齊太妃,皇上便不會饒了她。 夕芋拿著木梳為她整理青絲,欣喜異常:“恭喜娘娘除去一個心腹大患!” “也多虧了你,費盡心思找到那個金鎖!”若沒有那個金鎖,想讓宋梓婧認罪可要難上不少。覆上夕芋的雙手,皇后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宮去采買東西嗎?明日就去吧,當是給你的獎賞?!?/br> “奴婢謝娘娘賞賜!” *** 宋貴人失寵不消多時便傳遍整個行宮,連與她同住的姜美人都遷離去了欣貴嬪的宮殿居住。 澤芳居里,皇帝賞賜的除了不能再吐出來的吃食,其他大大小小的物什全都被搬離了。那原本擁擠的小房間一下空曠出來。 就連柜子里的衣物,都只給宋梓婧留了幾件不算好料子的素衣。 至于澤芳居被上了一道重瑣,若無特質的鑰匙難以打開。 這僅有兩間寢室的地方,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 宋梓婧拿著團扇,扇去夏日的熱氣,閑怡的問寒娟:“齊太妃為何被囚禁在廢殿?” 就算是糟了罪,她也希望糟個明白,不能做個糊涂鬼。 第19章 時間 “小主可知德盛皇后是如何逝去的嗎?” 宋梓婧趴在軟塌上,神情慵懶的聽著寒娟講述。 “不是因病去世嗎?” 她記得德盛皇后是在她七歲那年崩,舉國同喪。幼時的她還揪著戚氏的衣角,稚嫩的問為什么街道上都掛滿白條。戚氏回答說,因為國母去世了。她又問,國母是什么?戚氏笑了笑回答,國母便是整個大洲朝最尊貴的那個女人。 “先帝對外宣稱是因病,可真正的秘辛卻不是如此……”寒娟一面為她扇著風,緩緩說道。 德盛皇后是當今皇上的親生母親,本人也如其謚號,德行兼備,為人溫和有禮,敦厚謙良,對后宮萬事都是柔和處理,先皇也有意庇佑,直至身死道消,手指也沒沾染上一滴鮮血。只是德盛皇后無意那些勾心斗角,勾心斗角卻還是找上門來。 太子弱冠之年,德盛皇后一朝病重,用了無數太醫也找不出病因,眼見母親一日不復一日,太子尋到一點蛛絲馬跡,一路查下去,卻是身在妃位的容氏奉太后之命在皇后飲食中下了難以察覺的毒物,以致于皇后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