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聽聞郎君在尋酒,妾跟白鶴樓的釀酒師傅學過,也會釀酒……” 聽聞……謝宥這才看向柔紗裹身,懷抱琵琶的紅娘子。 能聽聞這件事,此人的身份已不算單純。 這一眼良久,看得阮娘子握緊了琵琶頸,旁邊的娘子癡癡地笑,似是見慣了這種雅妓和權貴子弟看對眼的場面。 結果他只說了一句:“彈大哥往日喜歡的曲?!?/br> “???”阮娘子還以為他要說什么,謝宥說完,視線已不在她身上。 “是,不過謝大官人的相好是這位憐娘子,她才知道大官人喜歡聽什么?!比钅镒诱f著,輕撞了一下身邊同樣身姿婀娜的娘子。 憐娘子輕笑一聲,“今日難得大官人帶了新客來,該照顧三郎君的喜好才是,郎君可有喜歡的,對了,郎君舊年在瓊林宴上填的一闕《臨江仙》,阮娘愛甚,還給譜了曲子,郎君可愿聽?” 阮娘子羞紅了臉:“你說這個做什么?!?/br> “這么一闋好詞,喜歡也是正常,你羞什么?” 謝宥未瞧她們調笑撩撥,而是回想起來,究竟與誰提過尋酒之事,旁的都沒聽見。 謝宏見他不解風情,嘿嘿一笑:“阮娘子可不止能釀好酒,琴棋書畫,點香插花,沒有不通的,舞姿更是季梁一絕?!?/br> “那又如何?” 謝宥只是尋常發問,但配著那張冷臉,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令想親近的人忌憚了。 “如此佳人,既對三弟有意,就不要辜負了吧?!敝x宏還在調笑。 謝宥又看了一眼,阮娘子垂下細頸。 憐娘子道:“是啊,放眼季梁,再沒有阮娘這樣,謝三郎君既來了,不瞧瞧真是可惜了?!?/br> “可惜,為何可惜?”謝宥問道。 憐娘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啊,這……阮娘琴棋書畫,皆為上乘……” “當世琴絕是龍虎山隱居的黎道人,棋圣是棋院院首坐下祝明鏡,書以薛鴆行書,無人能出其右……” 謝宥說的,都是平日和他往來的人物,一一數過去,只是認真發問:“這位娘子處處都好,可處處都不是最好,有何值得看?” 一席話堵得在場的人說不出話來。 “我這弟弟學了些牛鼻子老道的臭脾氣,不解風情,娘子們勿怪?!?/br> 阮娘子臉色又紅又白,軟下嗓子道:“奴自知無甚天資,三郎君自是見過世間好物,在這幽巷里的淺薄之物,夠不上郎君的眼界?!?/br> 憐娘子隱隱不忿:“郎君非梧桐不棲,想必娶了一位不輸黎道薛鴆的人物,日日相對?!?/br> 滿京誰人不知,謝宥娶的娘子既不尊貴也不以才名見長,唯一聽聞可說道的也只是cao持內宅瑣事。 謝宥道:“我不要她吟詩作對,撫琴弈棋,她不須跟任何人比,于我已是最好的?!?/br> 第019章 奇聞 謝宥無心在此地久留,低聲吩咐元瀚:“換最烈的酒來?!?/br> 不一會兒,一壇壇烈酒被排開了封泥,壇口清澈酒液倒出,反襯得杯盞小氣了起來。 “大嫂也許是……”謝宥回想和崔嫵夜半枕席間那些悄悄話,“一時想不開,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大哥往日對她可曾有過辜負?” 這話有用,一下就打開了謝宏的話匣子,他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傾倒了出來。 “我何嘗辜負過她,這謝家息婦的位置,她安坐著,什么閑心都不用費,就是幫我管管內宅這點小事,她還做得滿腹怨氣……” 謝宥無心聽他贅言,把酒盞都換成了大的,一碗一碗地勸下去,謝宏一停,又毫不留情地灌酒,直看得一旁的娘子們心驚rou跳。 天還沒黑,謝宏就已經爛醉如泥,趴在桌上不動彈了。 “讓人扛下去?!敝x宥扯下他的銀盒,負手踏過月橋。 阮娘子見謝宥無情離去,不帶片葉,幽怨道:“真真是一副冰雪心腸?!?/br> 憐娘子靠過來,嬌聲道:“這男人啊,只有會裝的,跟不會裝的,這就是個會裝的,若是來日有機會再見,你總能焐熱的?!?/br> “但愿吧?!?/br> 她們這些久經風月的,最懂如何拿捏男人的心,但那也要有機會才行。 — 崔嫵前腳剛回藻園,后腳高氏帶著閔氏的就來了。 高氏是最見不得崔嫵好過的,人未到,聲先至:“喲,聽說你在府衙吃了掛落?” 崔嫵對鏡卸了釵環,頭都沒回,“怎說是我吃了掛落?” “你幫著王氏的事可都傳回來了,現在不吃,待會兒在大夫人面前也得吃?!?/br> 畢竟在她們眼里,崔嫵就是去幫著謝家贏下王家,現在謝家沒贏,就是她的錯。 “我哪一句幫了王家?” 她趕著來取笑崔嫵,都沒細想過,但高氏就是不服輸的性子:“不幫著謝家,不就是幫著王家?怪不得王氏讓你出面,你還真是她的一條好狗?!?/br> 閔氏嘴巴厲害些:“而且三嫂的話,句句聽起來,都像在幫那王氏撇清關系?!?/br> 崔嫵假裝聽不明白:“若是我也能瞧見當日情形,自然能幫襯大伯幾句,可惜,我一直忙著,知道的還沒二嫂你多?!?/br> 閔氏道:“那日酬神是三嫂一力主辦,混了人進來,難說不是三嫂里應外合……” 高氏連連點頭:“很是!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