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話歹毒,你若懷疑,等到大夫人跟前檢舉了我,到時候一通細查,就知道我有沒有里應外合,而不是在這兒同我廢話,走吧,咱們這就去青靄堂?!?/br> 閔氏被“歹毒”二字刺得耳熱,但真讓她去,她也不敢,崔嫵揪她,她就往后躲。 崔嫵還沒停:“那李灃不是說走錯了嘛,既然二嫂覺得他沒走錯,一定和大嫂有染,那定然是有了新線索,來日升堂就由您上去,幫一幫咱們家!” 高氏聲音抬高:“我怎么能去那種地方!何況,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二嫂怎么信誓旦旦這件事就一定是大伯說的那樣?” “不然還能有什么?” 閔氏低聲說:“會不會是大伯想把哪個女人扶正,就謊稱——” “他瘋了?王嫻清可是王家人!” 高氏雖然眼高于頂,但對王嫻清的出身還是認的,謝宏院里那些女人,這事就算謝宏樂意,云氏還不樂意呢。 崔嫵打斷二人:“到底去不去?” 兩人一齊搖頭,她們可不想卷進這件破事里去,到公堂上丟人現眼。 “我今日還未去給大夫人請安,那就恕不奉陪了?!?/br> 崔嫵都懶再和她們斗嘴,回回輸回回來,該不是日子過得太閑了吧。 還未到晚飯時辰,崔嫵到了青靄堂,不免被云氏查問了一番,她只做出驚魂未定狀,直言那些話,官人晚上都教過,讓她不知道的不要亂說,只把自己擇出去便好。 反正云氏就算拿去問謝宥,他也會替自己應下 來。 跟高氏等人故意刁難不同,云氏只想知道她說了什么話,既然是兒子教的,她也不管了,甚至因為李灃的供詞,云氏都懷疑是不是沒有通jian的事。 不過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她的話實在誅心! 云氏聽了之后,既氣惱又憂心忡忡,登時沒了說話的心思,崔嫵來了一會兒就打發她走了。 出月門撞見謝宥正好回來。 他竟回得這么早。 夫妻倆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一個往外走,一個往存壽堂去。 “主君,三郎君回來了?!?/br> “嗯?!碧煲呀浐诹?,謝溥反而穿著官服,讓人套了馬車,現在要往宮里去。 “父親?!敝x宥進了門。 公堂上的事謝溥已經知道了,“葉家的事,現在不是翻出來的時候?!?/br> “父親待會兒可要進宮?” “不錯,所以才在這兒等你?!敝x溥沒有多少時間,必得將細枝末節都弄清楚。 “都已經整理好了,”謝宥將賬冊交給謝溥,“西北賬目這個關頭披露出來,王靖北一定會拿王氏的案子做文章,說謝家公報私仇,失了公允,求官家交由別人來判?!?/br> “你我在朝為官,只該想著忠君一條,王家貪墨軍費,損害社稷,為臣者應該直諫,季梁府審季梁府自己的案子,咱們做咱們的本分,不須想太多?!?/br> 話是這樣說,謝浦神色卻不見半分輕松,似乎存著許多憂慮。 “是,還有一件事,兒子在大哥身上發現了這個——”他將銀盒取出。 “這是什么?” “兒子不知,不過這陣子大哥性情大變,還十分依賴這盒中的藥粉,只怕這盒中粉末有些蹊蹺?!?/br> “他現在人呢?” “喝醉睡著了,兒子請大夫診過大哥,但診不出什么來,大夫嗅過著藥粉,也說不出其中藥材,兒子想著請苗醫看看?!?/br> 查不出什么才是危險,謝溥將銀盒緊緊攥在手里,“把他關起來,哪兒都不準去,看沒了這個東西,他會如何?!?/br> 謝宥點頭,“那季梁府衙正審的案子呢?” 謝溥捋了捋胡須,眼下真相究竟如何已不重要,只看怎么給謝家求一個體面。 事情必然是王家蓄意為之,若是謝宏如今的模樣也是他害的,謝溥絕不肯輕易低頭,讓人知道謝家是好欺負的。 “再看看吧,也分一分王靖北的心神?!?/br> — 趙琨出現在街南桑家瓦子時,已是入夜。 侍衛小心護著他穿過喧鬧的人群,上了二樓。 二樓被屏風圍出一個個雅座,最好的位置上守了一圈黑甲的護衛,錦衣玉帶的小公子安坐其中。 趙琨走了進來:“六弟何故不回宮中,反來此士庶放蕩之所,貴妃娘娘可是發脾氣了?!?/br> “別拿貴妃來說項,”趙琰折扇輕敲掌心,下巴示意看臺下,“今夜請三哥聽一出新話本?!?/br> 看臺之下人聲鼎沸,這是季梁最大的瓦肆之一,可容納數千人,勾欄里以傀儡、雜技、影戲、說書為盛,還開了布行、玩物、雜貨、酒肆、茶樓等鋪子,說是千行百業也不為過, 季梁城百姓常聚集于此游玩,讓這兒也變成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夜半三更,仍舊燈火輝煌,歌舞不休。 趙琰對面是一個說書的臺子,也是桑家瓦舍里最大的一個臺子,面對著兩層看客,往日都是紅倌人表演,今天做了一個說書先生。 說書人剛說完一節,茶博士為他倒上菊花茶,須發花白的小老漢潤了潤喉嚨,閉目休息了半晌,醒木一拍,當即開講: “說到這俠盜李三豐,那可真是智比諸葛才出靈玉,更有一身上乘武藝,一生嫉惡如仇施恩果,風雷不改義薄天??! 幾句定場詩,立時得了滿堂彩,可見這出評書在瓦肆里是何等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