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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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宴清搭在膝蓋的手攥拳,心口抽疼著,喉間泛起苦澀的味道。 他瞥向劉科,對方會意,忙將那兩只貪婪的野獸趕出房間。 又是一陣喧鬧,男人扯開嗓在罵臟話,女人則拍打著保安的肩膀,嚷嚷著什么投訴與報警。 邵宴清冷眼看著他們,藏于暗處的臉并無表情。 愚蠢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已走向滅亡,邵宴清以邵氏的名聲保證,至此后,他們再不會成為許嘉的束縛。 三月末,漫天的柳絮成為迎風飄蕩的雪。 劉科的女友終于留學歸來,整日黏在他身邊,像只趕也趕不走的小狗。 云層堆疊,兩人相擁的背影在月色中更顯朦朧。 邵宴清站在窗外,沉默地望向他們,恍惚間,竟看見了過去的自己與許嘉。 那時的他與劉科有著相同的笑容,甚至連眼里的幸福都格外類似。 如果劉科愛著眼前這位嬌小的女孩,那么他對許嘉...... 邵宴清微怔,心忽地跳慢半拍,無邊的苦澀奔涌而至,淹沒他的口,鼻,逐漸剝奪他的所有呼吸。 陰,晴,風,雨。 在許嘉離開的第三十一日。 他才猝不及防地明白,原來他愛她。? 第64章 天鵝 ◎張準◎ 春天過去,梅雨季的六月迎來一場又一場的雨。 土地還是濕的,才脫殼的夏蟬已經攀附枝頭,爭搶著發出嘈雜的啼鳴。 “許老師!” 中年男人敲開門,懷中抱著兩籃沾有晨露的蜜桃,一抹汗,笑,“俺家娃娃說,最喜歡你的舞蹈課了。這果子都是才摘的,你如果不嫌棄,就拿回家吃吧?!?/br> 許嘉的手指搭著筆記本的觸摸屏,聞言起身給對方倒水:“我怎么可能嫌棄,只是辛苦你多跑一趟?!?/br> 男人笑著說沒關系,拒絕了許嘉遞來的水,就要提步離開:“許老師你忙,我就不打攪了?!?/br> 門打開,木板挪移間發出‘吱’的聲響。 有風從縫隙中鉆進來,屋內彌漫著苔蘚與泥土混雜而成的氣味。 許嘉看向那籃粉嫩嫩的桃子,聽見窗外孩童奔跑的聲音,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三個月前,她結束了與邵宴清的合約,辭去平寧劇院的工作,躲在偏遠的出租屋里混沌度日。 她想舍棄過往的一切,可姜珊濕漉漉的影子卻仍在追逐她。 每當睜開眼,許嘉總克制不住地去搜索‘跳河’‘自殺’等詞條,想獲得關于姜珊的消息??墒鞘裁匆矝]有,一切的平靜都令她感到不安。 白天與黑夜在不斷交替,許嘉的精神變得越來越衰微,偏是此刻,她看見關于邵氏的新聞。 ‘邵氏劇院已經落地,芭蕾舞事業將再創輝煌’。 新聞里有文字與圖片,其內容卻十分簡單,說是邵宴清在多地投資劇院,將要掀起芭蕾舞劇的演出熱潮。 昏暗的房間里,許嘉反復念著這行字,手指拂過照片中邵宴清的臉,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邵宴清身穿墨綠色西裝,身姿筆挺,正與劇團的領導交談。他眉宇間的神色依舊傲然,似乎從未因為她的離開而苦痛。 評論區內,綴有各類ip地址的網友們卻在說著意思相近的話。 “邵宴清牛啊,一擲千金為紅顏?!?/br> “我朋友就在邵氏集團工作,說邵宴清是為討女友歡心,才大肆興建芭蕾舞劇院?!?/br> “慕了慕了,我也好像要這樣的男朋友?!?/br> “14樓膽子真大,就不怕被封號啊。[捂嘴笑][捂嘴笑]” ...... 心一顫,貝齒咬住唇,舌尖嘗到血的味道。 許嘉盯著哪一行字,垂于身側的手緊攥成拳,短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已無法紓解她心中的苦。 為討女友歡心...... 所以邵宴清還是去找林素妮了,對嗎?肯定沒有錯,她的離開就是為了成全那對眷侶啊。 不甘心。 又怎么會甘心? 憑什么只有她頹廢至怯怯不敢前行,而傷害過她的人卻能過更美好的生活。 討厭。 煩悶。 所有的委屈都變成憎惡,而后凝聚成支持她的力量。 許嘉決定離開平寧,買一張最貴的高鐵票,去往某個不知名的山村。 臨行前,收到張秀琴的電話。 婦人依舊用指責的口吻與她說:“小耀的事還沒辦好?生你到底有什么用!簡直就是廢物!” 列車員在催促盡快上車,車門關閉時發出滴滴的警告。 張秀琴仍在叫囂:“你再不給我答復,我明天就去找你丈夫!他叫邵宴清是吧,哼,等著吧,有你難堪的時候!” 云壓住太陽,天空霧蒙蒙得。 許嘉看向遠處的平寧站臺,輕聲說:“如果你想來就來吧,我不會幫許耀做任何事?!?/br> 張秀琴:“好呀,你是徹底不要臉了?你這個—” “許耀沒有學習天賦,他的成績連??贫忌喜涣??!?/br> 許嘉冷漠地說,“比起我,你的兒子才是徹頭徹尾的廢物?!?/br> 張秀琴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尖叫:“小畜生,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就這樣說小耀啊,他可是你的親弟弟!” 列車員在提醒要看好行李,窗外的景象在飛速地變化。 許嘉不顧張秀琴的怒罵,徑直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