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程草堂冷笑連連:“北伐、北征、南征,天下都給你打遍了,死去的將士、百姓,尸骨都能筑起長城、鮮血都能灌滿兩江!你管這叫功績?這是你殺伐貪欲犯下的滔天大罪!你以為你們的朝廷是百姓的恩德?百姓恨不得你們這些帝王將相全都去死!” 趙熹沉下臉:“別忘了,你的黃公子也是帝王將相!” 程草堂冷著臉沒有答話。 趙熹站起身,順手拔出李溫的劍,走到程草堂身前,程草堂已比趙熹高了一些,可在趙熹面前,他似乎仍是衛寧城里那個扔泥巴的孩子。 “扔我、刺我、還要抓我的兒子,你是要同我作對到底么?我再問一次,”趙熹將劍架在程草堂脖子上,“投降還是死?” 程草堂瞪著趙熹:“要我投降,除非你死!” 李溫咽了下口水,他恨程草堂,可他也不愿程草堂死在這里。程草堂算得上英雄,相比被俘后死在帳中,李溫更希望他能在戰場上死在自己劍下。但李溫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心軟會害死多少人,他不敢再向趙熹求情。 趙熹劍鋒下劃,割開捆綁程草堂的繩索:“好,你有種,滾吧?!?/br> 諸人一愣。程草堂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趙熹把李溫扶起,將劍還給他:“在燕州你救了我、救了大哥,我趙熹又不像你、忘恩負義。這兩條命,我還給你。何況,我很欣賞你,還舍不得殺你?!?/br> 程草堂有些憤怒:“但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趙熹回眸,向他一笑,夜里跳出一團火,燃燼星河:“那我等你?!?/br> 第284章 罪人 程草堂并不愚蠢,他自然不會感激趙熹,可憑白撿回來的命也值得珍惜,他轉身走出帳去、離開大營,見果無人阻攔,飛奔而去。趙熹輕笑一聲,向陳雄道:“我已加派人手盤查渡江之人,吳傳之逃得出連城未必逃得到江州,哪怕真找不到他你也不必多慮,他、江淮安還有程草堂回去江州對咱們而言也未必是壞事。我的戰船在豐澤之戰受損嚴重、秦英還在修呢,偽朝遭此大敗也不敢輕舉妄動,叫他們自己好好吵一吵,眼看春節將近、大家消停幾日,等明年春再渡江!” 陳雄連連應下,也沒敢提請假回家的事。趙熹又與他交代兩句、將他送走,坐回座位喊懷章拿來筆墨:“現在就剩咱們自家人了,溫兒你過來,把遇伏之事細細說來?!?/br> 李溫以為這事已經過去、沒想趙熹又提起來,他小心踱步至趙熹身邊,低垂著頭,不知如何開口。趙熹接過懷章遞來紙張鋪在桌上:“你還這么小、第一次領兵帶隊,遇到程草堂那么個人,能活下來母君已經謝天謝地了!真要追究只能怪我沒發現程草堂、反讓你去冒險?!?/br> 李溫趕忙道:“這怎么能怪您!分明是孩兒……” “可無論怎么樣,一千人對五百,不該這么狼狽?!崩顪亻]嘴,兩眼通紅。趙熹摸摸李溫的頭:“敗不可怕,敗了才會爭勝,日子還長,咱們總能贏回來!你把那天的事細細說來,樹林、連山、土地廟、你如何布置,全都畫出來,我要好好教你!” 李溫擦掉眼淚,重重點了點頭,與趙熹推演起來…… 程草堂離開軍營后立刻趕往渡口,他沒有馬匹、也沒有錢糧,只能勒緊腰帶加快腳步。幸虧大營離渡口也不遠,他腳程又快,走了大半日也就到了。渡口早被北軍控制,如今已開了渡口、準商賈同行,現正嚴查過往百姓,程草堂攥緊了拳,不知該過去表明身份還是索性跳水游了過去。 守軍已發現了他,走上前來查問,程草堂恨不能拔劍闖關,可他腰間空空、牙磨了半天也只得報出姓名。沒料守軍一拍腦袋,道:“原來你就是程草堂啊,我們等你好久了!”守衛叫人牽過一匹馬,馬上掛著程草堂的劍,還系著一個包裹,里面裝了一個水囊五張大餅。守衛將馬交給程草堂:“這是元帥叫人準備的,給你,正好有一班船,你渡江吧?!?/br> 程草堂與那匹鬃毛都打了結的老馬對視許久,又憤怒又好笑,心里把趙熹罵了八百遍,終究還是牽著這氣都喘不勻的老馬走上渡船。 從這渡口到江州行船只要半日,到了江對岸、又是一番盤問。程草堂自覺回到家里,立刻報上身份、求見城守。城守問了程草堂軍職、姓名,又問他如何逃過北軍盤查,程草堂便將自己被俘又放之事老實交代。城守點點頭,抬手叫士兵將程草堂拿下。 程草堂進府衙前卸了劍,勞頓一天很是疲憊,萬萬沒料到好容易回到江州竟會有此遭遇,他掙扎著抬起頭,厲聲質問:“我乃江州副將、在江淮安將軍帳下效力,你們憑什么抓我!” 城守冷笑:“江淮安乃敗軍之將,江州數十萬兒郎命喪他手、自己也被趙熹射成重傷,如此無能之輩簡直是江州之恥!而你是他的部下、沒同他一起撤回江州反而被敵軍給送了回來,趙熹什么脾氣、怎么就這么好心!還是你與他有什么交易、替他來做jian細!” “你血口噴人!” “你也不必同我生氣,你的罪我判不了。上頭有令,押江淮安及其部將回長明受審,他已經去了、你也上路吧,有什么冤屈等到了長明再向大將軍分辨?!?/br> 程草堂坐在囚車之中,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等到了長明他連黃安文都沒見到、直接被扔進大牢,不過他也不寂寞,因為大牢里還有他的長官--江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