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不過肯定是瞎說的?!?/br> “說了什么?!?/br> “說什么精神不正?!?/br> 話落,祁琛喉結微滑,薄眼皮很輕地掀了掀。 姜晚笙這人藏不住話,她說完立馬解釋,“他們這一幫男生都這個樣,還經常說我有毛病呢,別搭理?!?/br> “你們沒矛盾就行,我想著他是我朋友,萬一有啥誤會,我總歸要問清楚點?!?/br> “嗯?!逼铊〈菇?,眼底不含任何情緒,“沒放在心上?!?/br> “早點睡覺,晚安呀!” “晚安?!?/br> 電話掛斷,幾乎是下一刻。 “啪嗒”一聲,祁琛手中一只黑筆倏地被折斷。 筆從中間裂開,塑料裂縫處尖銳,直直戳進他的手指皮膚里,鮮血往外冒。 祁琛垂眸看了看。 少頃,他站起來,隨手拿了瓶酒精走進浴室,面無表情地往手指上倒,酒精分子和傷口親密接觸。 他似乎一點痛覺都沒有。 從頭至尾,面上的神情都極淡。 處理好,他把酒精瓶扔進垃圾桶里,轉而抬頭將目光落在鏡子上。鏡面透明干凈,清晰映出他的臉。 視線下移,落在嘴唇上。 她說,喜歡他笑。 是她第二次這樣說了,第一次是在安城,當時祁琛清楚記得她說他笑起來好看時,他心跳錯拍的感覺。 很微妙,舒服的感覺。由此,他也記住了當時自己臉上的那個笑容。 祁琛扯了扯唇,對著鏡子復刻當年的那個笑,一模一樣,無論是弧度還是眉眼間的形狀。 模仿了這么多年了,不可能出錯。 他滾了滾喉結,又想起剛才姜晚笙最后一句話: “說什么精神不正?!?/br> 片刻后,祁琛收了笑,眼眸再次變成無波無瀾,他抬腳走出浴室。 精神不正常? 說他嗎? 那又怎樣。 - 時間過得很快,姜晚笙畢業旅行回來后,不知不覺就和祁琛談了兩個月的戀愛。 她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擦分數線進了濱大,雖然專業不是她非常喜歡的,但以后的路還很長,上了大學再轉專業也行。 況且,還有一個學霸男朋友可以幫她整理學習資料。 她索性更肆無忌憚地享受假期。 十月底才到入學時間,姜晚笙整天都和祁琛黏在一塊。 他被教授要求留校做項目,為了姜晚笙可以方便來找他,祁琛沒有住學生宿舍,而是在校外特地租了一個公寓。 這個公寓并不大,一室一廳,只有60平,租金卻高得離譜。全因為位置在內環內,市中心的最中央區域,下樓就是國貿。 祁琛本來不用租下這么貴的房子。 但姜晚笙從家到這里會更近,一個人呆著點外賣或是出去玩都會更方便,他才選擇了這兒。 即使她也許幾天才來一次,即使他從科研所到公寓需要多轉好幾趟車。 但這樣兩人見面的次數太少了。 父母忙于公司的事,日常都不著家。 姜晚笙又高考畢業了,更是不管她的行程,于是后來她提了一個行李箱,拿了一些日常換洗衣服和化妝品,就來和祁琛一起住了。 他們提前過上了同居的生活。 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在洗漱臺邊刷牙,姜晚總是喜歡在祁琛洗臉的時候從背后抱住他。 嵌入式的擁抱。 她覺得一切都是那樣的剛剛好。 幸福大概具象化就是如此吧。 他和她還會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寓里留滿痕跡。 床上,祁琛還是那樣兇,但姜晚笙喜歡他對自己兇點,她喜歡他得要命,怎么會這樣喜歡上一個人。 她的身體會明確地告訴他。 一只水蜜桃,剝開外面的那層薄皮,被舌尖舔舐,被指尖搓捻,桃汁流滿了手心和手背。 滴落而下,像在下雨,溢滿了。 日子過得不慢不快,脈搏和心跳都在悸動。 人在放松警惕的時候,總是會認為,以后還是會如現在這般美好。 姜晚笙就是這么認為的。 直到那天,差錯和意外還是突然造訪—— 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她才堪堪睜眼醒來,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準備賴會床。 昨晚興致很好,祁琛和她在落地窗前,熬到了凌晨兩、三點,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她都不想洗澡,最后還是祁琛抱著她,洗干凈的。 今天醒來渾身酸痛,更不想起床了。 床頭柜上是祁琛新買的弗洛伊德,花束沾滿水汽,生機盎然,插在花瓶里,擺了好幾瓶。 她喜歡花,他就每周都買,換著種類,從不嫌麻煩。 花香沁人,光影溫馨。 就當她纏著眼皮,漸漸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手機進來一通來電。 姜晚笙還以為是祁琛,對著聽筒迷迷糊糊準備撒嬌,下一秒,就聽到家里保姆張媽焦急的聲音。 “張媽你慢慢說,”姜晚笙瞬間清醒,掀開被子坐直,她問,“你說我mama怎么了?” 張媽說話磕磕絆絆,明顯慌得不行。 “陶總在公司突然流了好多血,暈過去了……被救、救護車拉走了!” “姜總讓你趕緊去醫院?!?/br> “在、在明德醫院,晚晚你——” 姜晚笙都來不及聽后面的話,切斷電話,隨便套了件衣服,跑出門去。 甚至沒來得及和祁琛說一聲。 第56章 百分百18 去醫院的路上, 姜晚笙心臟緊緊糾在一塊,手腳發麻,身子不受控地微微顫抖, 腦子很亂。 張媽的話反復在她耳邊回蕩—— 流了好多血、暈過去,甚至到救護車過來把人拉走的程度…… 到底是多嚴重, 才會這樣。 姜晚笙不敢想不敢問,不安地將目光放在窗外,暑熱濃烈的風拍在臉上, 又 熱又燙, 但她好似感覺不到。只希望車能開得再快點, 好讓她盡早見到mama。 出租車司機也察覺到她的狀態。 他瞥了兩眼后排, 一個小姑娘,年齡不大, 正是人生最脆弱、膽小的年紀, 看著就不太能抗事。 司機嘆口氣,也不欲作安慰, 一腳油門踩到底,把車程盡量拉到最短。 下了車,姜晚笙直奔搶救室。 她一眼就看到走廊里站著的父親。 姜承赫眉頭緊皺, 手背布滿了鮮血, 刺目的紅, 看得姜晚笙不禁有些頭暈想吐。 停滯兩秒,她才跑過去,語氣焦急:“mama人呢?” “進手術室了?!苯泻諅阮^回道。 姜晚笙捏了捏手指:“到底怎么了?” 這個話問出來, 姜承赫好一會兒沒出聲, 那是姜晚笙第一次從向來威嚴厲色的父親臉上看到那種表情——類似于挫敗,又類似于空落。 他抖出一根香煙, 突然想起來醫院不給抽煙,又放回煙盒中,壓著下巴說:“你mama她,流產了?!?/br> 聞言,姜晚笙嘴唇張開又閉合,僵愣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睫,喃喃:“流產…………” “什么時候、mama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懷孕的。為什么她一無所知。 姜承赫悶聲開口:“兩個月了,意外懷孕,你mama她有輸卵管堵塞,當時懷你都用了很多年,根本沒想到會再次懷孕,也就沒注意——” “最近公司項目出了問題,底下工廠死了兩個工人,資金鏈斷了?!彼麌@出一口氣,“她很忙壓力也大,身體負擔不了,加上晚上都要靠安眠藥睡覺?!?/br> “大出血,孩子已經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