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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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在二樓,里面十分寬敞,只擺了十來張桌子,兩兩一桌,桌上擺放著教材。馮清清走到最后一排的空桌子坐下,無聊地觀察起四周。來這上課的都是女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香。 上課時間未到,教室卻并不吵鬧。有人少的緣故,也有來上課的人年齡不等、身份不等,過了聒噪年紀的緣故。 馮清清前桌是位打扮干練的年輕女性,束著馬尾,白襯衫袖口卷起,正伏在桌上寫筆記。她同桌是位和馮清清差不多大的女孩,穿著華麗的公主裙,一臉冷傲,舉著小圓鏡在補口紅。 這兩位女生的旁邊一桌是一對年齡相仿的中年女性,她們桌上擺了好幾種不同的鮮花,一位在修剪,一位在翻書隨時提出指導意見。 在前面一桌是……一個個看下來,終于輪到了面前的教材書。馮清清撐著腦袋,翻到第一章。 馮清清好不容易沉下心閱讀,突然她旁邊的空位來人了。 有同桌了? 馮清清心里一喜,高興地抬頭一看。 竟然是個男生。 眼前的男人烏黑卷發濃稠如墨,雙眸狹長,唇色殷紅,鼻梁高挺,骨相極其優越。他逆著光站著,發絲隨風飄起,俊美得攝人心魄。 鄒沅也在打量馮清清,不過只看了兩三秒便失去了興趣,一屁股坐下了。 馮清清莫名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好像有點……有點兒……有點兒嫌棄的意思。 可能他不喜歡有人盯著他看吧。馮清清扭過頭,胡亂地想。 不對,馮清清再一次猛地抬頭,發現前面的女生們此刻都紛紛回頭看她旁邊的那位男生。 帥得這么引人注目嗎?鬼使神差地馮清清悄悄側過臉又瞥去一眼,這一下,正中鄒沅下懷。 鄒沅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冷笑連連:呵,花癡女。 這一眼,馮清清有了新發現。這帥哥穿的是睡衣吧,黑色布料像綢布似的裹在他身上,雖俊俏,但怪異。 她們也是因為這個盯這么久的吧?難怪剛剛看他,他表情那么古怪。 為了捍衛帥哥的自尊,馮清清用眼神在桌上畫了條三八線,死死恪守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倒是她的新同桌胳膊肘一越再越,占了馮清清三分之一的領地。 馮清清眼珠子一滑,用余光瞟瞟,發現新同桌竟然在睡覺。 馮清清微微吃了一驚,將身子又往外挪了挪。 老師拎著一桶鮮花進來了,這人還在睡。 老師和同學們介紹說新來了兩個學員,馮清清站起來示意了一下,輪到鄒沅時,馮清清有些遲疑,要不要叫醒他呢? 馮清清猶豫不決時,老師自動把這件小事跳過,開始講課了。這人還在睡。 一堂課下課了,馮清清半路出家,有好多都聽不懂。老師特意關照她說,有不懂的可以去問她。馮清清客氣了一下,“我先自己看看書,遇到看不懂的再去請教您?!崩蠋熧澷p地夸了她幾句,從始至終都沒有把目光放在旁邊的鄒沅身上。而這人,還!在!睡! 不感興趣為什么要來上這門課?這不是白瞎錢嗎? 馮清清想得入神,沒注意鄒沅已經換了個姿勢,變成臉朝向她。 鄒沅一睜眼就逮到馮清清又是一連癡迷地盯著他,下意識皺了下眉,心中不滿道:膚淺。 但有品位。這個優點鄒沅不得不承認。 第二節實踐課,鄒沅終于醒了。 老師發下來鮮花,讓同學們根據上節課所授內容自己動手嘗試。 馮清清傻眼,將書本翻得滋啦滋啦響,依然沒找到有關面前千葉蘭的修剪方法。 反倒是旁邊那個睡了一堂課的,咔嚓一刀剪好了。 馮清清面色一怔,瞬間又釋然,他胡來的吧。 “這位同學都修剪好了?”老師從鄒沅桌上擺放的鮮花一種一種看過去,“不錯,剪得都是對的。很有天分啊?!?/br> “???”假的吧,他睡了一堂課啊。馮清清情不自禁叫出了聲,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老師順著視線看過去,“清清,你怎么還沒開始動手呢?有哪里不明白的?”老師拿起三朵玫瑰跟馮清清講解了一下,一對一的講解,馮清清精神高度集中,終于學會了一種。 “老師老師?!逼渌瑢W也有問題,急切喊道。 老師放下手中的花,對鄒沅說道:“可以指點一下同桌嗎?” 鄒沅看著一臉迷茫冒著傻氣的馮清清,十分不情愿地點了點頭,“包教不包會啊?!?/br> 老師被逗笑,拍拍馮清清的肩,“加油,一定能學會的?!?/br> 馮清清的臉龐騰地燒起來,火辣辣的,她訥訥地點了點頭,拿起千葉蘭,問道:“千葉蘭剪……” 馮清清:“?” 她話還沒說話,鄒沅便把話從她手中奪了過去,咔嚓一刀,好了。 鄒沅道:“懂了嗎?” 馮清清一頭霧水,“想剪哪里剪哪里?”話一出口,馮清清自己都想笑,誰知鄒沅認真點點頭,“差不多吧,憑感覺?!?/br> 馮清清遲疑地拿起最后一只千葉蘭,剪刀夾著根莖顫啊顫,遲遲不肯動刀。 “快點?!编u沅催促道。 馮清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對錯,一狠心剪下去了。 “錯了?!编u沅面無表情地把剪刀伸過去,又剪了小半截下來。這么看,是好看多了。 馮清清不開心地嘟嘟嘴,兩條細長的眉微微蹙起,“你不是說憑感覺嗎?” “對啊。你感覺錯了?!?/br> 嚯嚯完千葉蘭,又開始剪黃鶯、香豌豆、小米花……一連串cao作下來,馮清清感覺沒把握住,倒是多了幾個不雅外號。 “無可救藥?!薄巴庑巧??!薄皽贤ㄕ系K”“信號屏蔽儀” 馮清清被訓得滿頭大汗,剪刀一會兒猶豫,一會兒利落,整個人糊里糊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鄒沅成功把自己教生氣了。 最后一朵花下去,桌上的鮮花枝葉被剪得七零八落,馮清清灰心喪氣放下剪刀的同時,心中吁出一口氣。終于結束了。 她好脾氣地一扭頭,打算道謝。一看,鄒沅整個人背對著她,幾乎快坐到了桌外面,正支著腦袋看天。 “那個,謝謝你啊?!瘪T清清輕輕用手指戳了戳鄒沅的肩。 這一碰,像點燃了引火線,鄒沅著了,回頭怒視,兩根眉毛高高吊起,嘴皮子噼里啪啦一頓輸出:“眼睛是擺設,手是裝飾品,腦子里裝的是清水?!彼窈掼F不成鋼,又像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怎么就學不會呢?” 馮清清愣了一秒,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動,仿佛讓周圍的空氣里都充滿了溫情。 沒想到他這么有責任心,沒好好學真是辜負他的一番苦心了。 透過馮清清那雙清亮的眸子,鄒沅看見了自己怒不可遏的面容,然而她一臉感動是怎么回事? 鄒沅詫異道:“你是M?” “什么?”馮清清懵懂地回看他。 鄒沅擺擺手不語。心想,真是奇葩,被人罵還開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