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離開沙場時,白芙裳獨自坐在車后座,偏臉看向窗外,腦海中全是那人的影子,或坐或站,或彎腰,或行走,怎么樣都好看。 昆志鵬以為她生氣,不時扭頭跟她說話,說沙場灰大,下次不去了。 她不言不語,只是想著她。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她們的初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時,在別墅大門前,白芙裳意識到她已經忘記沙場上短暫的擦肩而過。 但沒關系,現在她就在眼前。 瘦長的腰身、有力的手腳,汗水濕了額發,那股子毛躁的可愛勁兒又回來了。 “這些花開得真好?!壁w鳴雁覺得應該說些什么,她仰頭看向眼前這面大紅的花墻,扭頭,“這是玫瑰花嗎?” “是月季,叫佛洛倫薩?!卑总缴鸦卮鹚?。 “佛——”趙鳴雁靦腆一笑,她害怕讀錯。 白芙裳說:“我喜歡玫瑰,但沒有種?!?/br> “為什么不種?!壁w鳴雁知道城里人過情人節都送玫瑰花,猜想那玩意應該很貴,但以白芙裳的財力,價錢應該不是問題。 “玫瑰代表愛情,我還渴望愛情,所以渴望有人送給我?!卑总缴涯_尖跟隨秋千搖晃頻率,不時點在地面。 “玫瑰代表愛情……”趙鳴雁低聲復述。 愛情這詞兒離她太遙遠了,什么錘子愛情不愛情,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在乎。 話斷在這里,趙鳴雁彎腰繼續拔草,白芙裳被她轉身前幾秒的懵圈逗笑。 她知道趙鳴雁對有錢人意見很大,失眠是閑的,沒胃口吃飯是閑的,獨自生悶氣是閑的,渴望愛情也是閑的。 人窮的時候有一點好處,就是以為所有的問題都能用錢解決,只盼著我再有錢一點就好啦,我肯定過得快活死啦,我永遠也沒有煩惱啦。 錢不能解決的問題不在窮人的考慮范圍之內。 “我猜你現在肯定在說……”白芙裳賣了個關子,等她再次扭過頭來。 “說啥?”趙鳴雁果然上鉤。 她小腿往后一蹬,秋千蕩起來,“你心里肯定在說,去沙場干一天活,你就不渴望愛情了,你只渴望水,渴望床,渴望天上下鈔票?!?/br> 趙鳴雁“哈哈哈”笑起來。 白芙裳猛地剎住秋千,起身提起擱在一旁的紙口袋大步朝前走,“跟我來?!?/br> 趙鳴雁摘了手套扔在花圃邊,“去哪兒?” “你房間?!卑总缴褯_她一揚胳膊。 來到后園一側的保姆房,趙鳴雁洗過手,毛巾隨意擦了把臉上的汗,站到白芙裳面前,她才從紙袋里取出一只臉盆大的毛絨玩具,“送給你?!?/br> “我?”趙鳴雁指著自己的鼻子尖。 “就是你?!卑总缴颜f:“我在游樂園里買的,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你,專門買給你?!?/br> 這是一只造型奇特的草綠色長毛怪獸,瞇縫的眼,歪斜的嘴,表情相當拽。 手臂舉起,兩只大拇指貼著食指搓搓,趙鳴雁猶豫著接過,“為什么,這不是小孩玩的嗎?為什么會送給我,為什么會想到我……” “那你小時候玩過嗎?”白芙裳問。 趙鳴雁搖頭,“哪有那條件?!?/br> “你現在也不是買不起?!卑总缴颜f:“但要是我不主動給你買,你肯定想不到買?!?/br> “為什么,都一把年紀了,還買這種小孩的玩意?!壁w鳴雁話是這么說,眼睛里卻寫滿了喜歡。 她把怪獸娃娃按在床上摸,嘴里嘀嘀咕咕,“里頭塞的什么呢,這么軟,不是棉花吧,棉花也沒這么軟……難道有彈簧?沒有,沒摸到,是什么棉花這么軟,還是海綿?” “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卑总缴寻淹尥迵屵^來朝她腦袋上砸過去,“是公仔棉?!?/br> “公仔棉?”趙鳴雁說別把娃娃打壞啰,“為啥是公的?” 白芙裳笑倒在床上,趙鳴雁憨憨的一張臉還在追問不休。 她喜歡這個娃娃,她誓要弄清楚它為什么這么軟,又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生物,長這一身綠色的長毛。 她見過公仔,卻從來沒有收到過,包括她曾經的丈夫。 在趙鳴雁還按著小怪獸公仔試圖進行解剖時,白芙裳從床上坐起來,身體快速傾向她,在她臉頰落下一個響亮的“?!?。 這間過分缺少陳設的小房間甚至響起了回音。 “?!?/br> “?!?/br> 也可能是錯覺,是長久空寂的心音在持續不絕。 趙鳴雁捂住臉傻在原地,空白的半張臉紙一樣慘白,兩只耳朵已經紅到熟透。 原來人無論活過多少年月,表達愛慕時都是如此純稚無邪,還是用小孩子那一套,用落在腮畔的一個吻,毫無雜念的一個吻。 幾秒對視,白芙裳起身快速沖出房門,趙鳴雁僵立原地,癡傻望向手心。 那上面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口紅印,是她親吻過她的證明。 第 35 章 送你永不凋謝的小玫瑰 趙鳴雁時常覺得自己老了。 她最美的年華蹉跎在同村那位江姓男人身上, 現在他拍拍屁股撒手而去,一起帶入墳墓的還有她十幾年的好青春。 到這把年紀,還有資格說愛情嗎? 夜里趙鳴雁獨自躺在小床上想事情, 想白芙裳說的愛情。 如果經歷過真正的愛情, 還會產生渴望的想法嗎?她正處在婚姻中,有合法帶給她愛情感覺的男人,然而她依舊渴望愛情, 這也許代表她從未收獲過愛, 或愛已被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