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這宵美麗
申一甲在洗手間里呆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情緒可以控制了,才推門出來。 音樂在空放,幾個人圍著白義清說著什么,白衣裙女子正端坐在白義清與王久香之間,申一甲見此情景,便猜到此女子并不是王久香找來的陪唱小姐,應該是朋友或者熟人。他估計自己有點多慮了,她應該是王久香給白廠長找來的舞伴,這樣,房包里就正好三男三女,誰都不會孤單寂寞了。 申一甲來到她的面前,報以友好的一笑:“不好意思,剛才內急,太失禮了?!?/br> 王久香往外挪了挪,拉了申一甲一把,把自己坐的地方讓給了他:“這位是市政府督查室的申主任,這位是美人魚廣告公司經理徐曼?!?/br> “廣告公司?僅次于總統的職業?!鄙暌患仔α?,徐曼原來是個廣告公司的小老板,白酒廠的白酒不正需要這樣的公司做宣傳嘛。要說她是美女吧,好像有點牽強,她應該屬于那種氣質美女,氣質比形象更加吸引人的眼球,怎么看都有味道。 “我知道你為什么叫一甲了?!毙炻f,“科舉考試的前三名,注定要走仕途的?!?/br> 申一甲很佩服徐曼的學識,他長這么大了,還是頭一次有女人直接點出他的名字的含義,看來他的父親終于找到知己了。 他見徐曼挨著白義清,并不想多說什么,誰知道這個徐曼和人家白廠長是什么關系,白酒廠的水到底有多深,萬一他拿自己不當外人,豈不被白大廠長笑話了。 申一甲的推測很快就被王久香證實了。 一曲優美的旋律響起,白義清和徐曼一前一后來到了屏幕前,看來兩個人要男女聲對唱了。申一甲一聽旋律就知道,是《夫妻雙雙把家還》,哎呀,這種歌調門多高啊,他們也能唱,真是太天才了。 “我們跳舞吧?!蓖蹙孟憷暌患椎母觳蚕铝宋璩?。 “這個徐曼是白廠長的舞伴吧?”申一甲不知深淺地說。 “申主任,這你可想多了,你不知道,我們白廠長什么都不好,就好他那些算盤珠子?!蓖蹙孟阏f,“你讓他找舞伴,他也得敢吶,就他和他老婆那感情,一般人兒還真插不進去?!?/br> “王廠長,你別再管我叫申主任了,我聽著實在不舒服?!鄙暌患渍f,“要是真的論起職務來,我這個小主任,哪有你的權力大啊?!?/br> “那不會顯得我對申主任沒有分寸吧?”王久香說,“那我可叫你一甲了。你說得也是,要是別人總叫我王廠長,我也覺得挺別扭的,聽著好像我有多土似的,以后就好了,等我們白酒廠改造成公司,白廠長那就得叫白總了,我呢叫王總,聽著還算過得去?!?/br> “我就叫你酒香姐?!鄙暌患渍f。 “快別叫我姐,都把我叫老了,你就全當我是你妹吧,叫我久香好了?!蓖蹙孟銚纹鹆烁觳擦⒖趟沙诹嗽S多。 李主任和朱艷擁在一起搖晃著,從申一甲的身邊經過。他的心里很感慨,人真是就怕見面,就像白義清、王久香吧,要時平時在哪個公共場合見了,怎么也不會摟在一起跳個舞吧,現在倒好,互相沒有了芥蒂,也沒有了硬撐起來的架子,其實這兩個人還真挺有人情味的。 “酒香,這個徐曼不會是你找來的小姐吧?”申一甲仍然對徐曼抱有很大的興趣。 “你看她像小姐嗎?”王久香反問。 “不像?!鄙暌患渍f,“看上去有些害羞,有些扭捏,說不好那股勁兒?!?/br> “那不結了?!蓖蹙孟阏f。 感覺告訴申一甲,徐曼不是一個張揚的女子,卻是一個特別會展示自己的女子。雖然他與她沒有說上幾句話,但是她從上到下,到處是肢體語言,一舉手,一投足,透著一股風sao勁兒。如果他不是已經認識了于純虹,這個時候,真有可能沖上去,與她套套近乎了。 白義清和徐曼的對唱結束了,兩個人一前一后回到沙發上。一聲刺耳的音樂響起,旋風霹靂從天而降,蹦迪開始了,燈光隨著音樂顫抖起來,在空中劃著奇形怪狀的圖案,每個人的臉都扭曲起來。王久香見沒有人下去,立刻急了,扯著徐曼的胳膊,把她推進了舞池,然后又指了指李主任,直接把他趕了下去。最后,她對著剩下的申一甲和朱艷做著趕鴨子的動作,兩個人只好乖乖就范,只有白義清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申一甲好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在大學校園里,他曾經無數次隨著音樂瘋狂過,似曾相識的激昂旋律,讓他想起了逝去的流年,想起了那些如詩如畫的美好憧憬,如今,這樣的旋律,卻他產生了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蹦迪剛剛結束,王久香就叫停了新換的曲子,讓李主任又打開了幾瓶啤酒,一瓶瓶發到每個人的手中,大聲喊著:“我們吹一個,看誰吹得快,誰吹得快,誰唱下一首!” “我棄權了?!卑琢x清喊了一嗓子。 剩下的五個人幾乎同時揚起了瓶子,徐曼第一個把啤酒瓶清空,還把瓶子過來,輕輕晃了晃。 王久香頗為驚訝地看著徐曼:“沒看出來啊,你比我還快!” “我想唱歌!”徐曼把瓶子放到方桌上:“要是白酒,我可吹不過你?!?/br> 徐曼的話讓申一甲忍不住笑了,唱一首歌,還得靠拼酒,這個小女子挺有意思,想唱歌,說一聲不就得了,看來她今天還是沒太放得開。 “好啊,下面就是你的演唱會,要是唱好了,白酒廠的業務全都給你?!蓖蹙孟阏f。 “跟業務沒關系,我就是想唱歌了?!毙炻f。 一支特別熟悉的曲子,申一甲卻沒有想起名字。不過他能看出來,徐曼很投入,獨自站在屏幕前,與包房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交集。 “徐徐回望,曾屬于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贈我的心中艷陽, 如流傻淚,祈望可體恤兼見諒, 明晨離別你,路也許孤單得漫長…… 王久香隨時音樂輕聲哼唱著,申一甲抱起胳膊,看著徐曼落寞的背影,靜靜地聽著這支仍然沒有想起名字的歌曲。白義清則端著杯子,像喝茶一樣,喝著杯里的啤酒。 李主任請朱艷下去跳舞了,兩個人似乎已經很熟悉了,在這低回哀怨的歌聲中,好像也沒有了邊跳邊聊的心情。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 飄于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是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思, 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歌聲在悠揚的旋律中結束了,大概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哀婉情境中,沒有一個人為徐曼鼓掌。徐曼似乎仍然沒有從自己的歌聲中走出來,貼著墻邊,坐到了最外面的位置上。 申一甲忽然聽到了小聲的抽泣聲,循著聲音看去,徐曼正用一只手捂著嘴,低低地抽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跟著王久香走了過去。 “小曼,你怎么哭了?”王久香扶著徐曼的肩膀,低聲說。 “我愿意哭,我喜歡哭,哭好玩!”徐曼擦了擦淚水,抬起頭來。 申一甲的心里一陣感慨,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哭著降臨人世,最后又在親人的哭泣聲中離開,在這個過程中,哭泣反而變得極不正常了。 “好了好了,不唱了,我們去洗浴中心吧!”王久香勸慰著徐曼。 就沖王久香的幾句話,申一甲就能斷定,她與徐曼的關系似乎比他想像得更近。 兩個多小時以后,申一甲穿著短衫短褲,跟著白義清來到了洗浴中心的酒吧間里,與剛剛從浴室出來的王久香、徐曼和朱艷會合,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 服務員很快支起了燒烤爐,端上了rou串、小菜和水果。 白義清大聲對服務員說:“再來兩瓶藍河大曲?!?/br> 申一甲張大了嘴:“還喝???” “一甲不喝就要別的,反正我只喝藍河大曲?!卑琢x清說著,接過服務員拿過來的兩瓶酒,很輕松地打開了。 王久香把六個杯子并在一起,白義清一手拿著一個白酒瓶子,同時往杯子里倒酒,六個杯子很快就滿了,杯子里的白酒高度一樣,一點不差。 “來吧,一甲,朱艷,還有小曼,我這老家伙再陪你們喝一杯?!卑琢x清說著,在剩下的五個杯子上碰了一下,轉眼間就喝下了一拇,“我還是那句話,一甲幫我們企業呼吁一下,在干股上給一些照顧,剩下的事,我們企業自己解決?!?/br> “廠長放心,該反映的問題,我都會反映上去,要不今天的酒就白喝了?!鄙暌患装胝姘爰俚恼f。白義清聽了,也跟著笑了。 “小曼啊,我沒想到你今天能過來,說明你還沒把我當成個生意人?!卑琢x清端起杯子,沖著徐曼,“我們酒廠的廣告真的去年就包出去了,你要是真想包點活,就等明年吧,我會優先考慮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