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她走到熱水間,桃青正好打了一盆溫水,她在水盆里照了一眼,看到自己沾滿血污的臉,登時嚇了一大跳。 剛才景仲一直抱著她回來,身上好像也沾了不少血。他一向好潔凈,喜歡一絲不茍的整潔。 這會兒被她弄得渾身臟兮兮的…… 她越想越懊惱,將雙手放進盆里,反復搓洗雙手,桃青擰了帕子把她下頜和脖子周圍的血漬擦凈。最后又換了身衣裳,才端著溫水出去。 景仲面色鐵青地洗完手,畫溪剛要服侍他進內殿更衣,溫青站在殿外稟報說虞碌過來了。 “讓他進來?!?/br> 柔丹最好的大夫就是虞碌,他一向只給景仲看診。忽然被傳過來,他還以為景仲出了什么事,跑得極快,鬢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看看她的臉,不許留疤?!本爸賾猩㈤_口,頓了下,又補了句:“要是留了疤,孤就打斷你的腿?!?/br> 虞碌:“……” 畫溪驚訝地望了景仲一眼。 虞碌用錦帕隔著手,查看她的傷口。虞碌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眉心聚了散散了聚,看得桃青在一旁心急如焚:“先生,這傷到底如何?王后打小身子就弱,今日失血太多,會不會有影響?” 景仲從內殿換了衣服出來,聽了桃青的話,轉了轉袖腕,又掃了眼瘦秧子一樣縮在床邊的畫溪,說:“再開副滋補的方子?!?/br> 虞碌應了聲,又道:“王后身子弱,稍加調理倒也不麻煩。只是傷她的柳葉刀,刃太長,傷口太深,王后的體質又太過特殊,恐怕普通的法子不容易祛除瘢痕。王后冬日是否容易手腳生涼?” 景仲不動聲色,瞥了她一眼,想起她那時冰涼的膝蓋。豈止是生涼,和冰塊沒有差別。 畫溪愣了一下,才緩緩點頭。 “王后體質寒涼,容易留疤。最好可以運針,結合火罐,連續七天,驅除王后體內寒氣。方是治本之策?!?/br> 畫溪小臉“唰”一下就白了:“什么?” “王后不用擔心?!庇萋邓埔芽创┧念檻],笑著說:“運針和火罐不疼,不過蟻蟲啃噬而已?!?/br> 畫溪聽到運針,就忍不住頭皮發麻,記憶深處的痛苦再度襲來,她牙齒都在顫抖。 “針和竹罐留下?!本爸俚?。 虞碌小心翼翼瞥了眼景仲的神色,見他臉繃著,臉上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但偏偏就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多年來跟隨景仲的經驗告訴他,今天景仲十分不悅,手指一點就要殺人的不悅。 他忙從醫藥箱里翻出銀針和火罐,交代需要灸治的xue位后,劫后余生般匆匆告退。 虞碌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三個人。景仲的目光挪到桃青身上,她站在畫溪身旁,本來還打算說些什么安慰她,一對上景仲冷冷的眼神,她就虛了,福了福身說:“奴婢先去給王后熬藥?!?/br> 畫溪坐在床沿,手緊張地握在一起。 景仲拿起虞碌留在案上的銀針,取來烈酒,對著燭光把銀針一一泡過。 他對著燭火擦銀針的剪影讓畫溪呼吸都凝滯起來,腰都不自覺挺了起來,身子僵硬得像塊木頭。 很快,銀針都用烈酒泡過了,他端著一大堆東西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畫溪,惜字如金吐了三個字:“脫衣服?!?/br>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了各位小可愛們。 因為最近鬧肺炎,我們單位從臘月二十八就忙著加班,到處做宣傳預防疫情擴散工作,每天不是在勸返從城里回村的父老鄉親,就是在去勸返父老鄉親的路上,或者舉著高音喇叭挨個麻將館疏散人員的路上,忙得飛起來,所以斷更了許久,真的很抱歉啦。等過段時間休假的同志們回來了,就可以正常更新了。請小可愛們諒解! 來一句遲到的新年快樂,希望你們在新的一年事事順利,所得皆所愿。 最后,為了大家的安全,小可愛們最近最好還是在家里宅著,出門必戴口罩,少聚餐,勤洗手??! 感謝在2020-01-22 00:42:18~2020-01-29 22:22: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衣公卿、不想考理論力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兮、青司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37 章 畫溪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還想再說什么,景仲不緊不慢地開口:“不怕留疤了?” 擦過藥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畫溪忍得雙眼水澤盈盈,看了他一下, 迅速低下頭, 抿了抿唇, 不敢再說什么。 不就是扎針嘛,反正……反正又不會死人的。 她長長吸了一口氣, 慢騰騰解開衣裳, 除去外套和中衣,身上只剩一件聊勝于無的褻衣,水紅的系帶褻衣僅以頸后和背后兩根帶子相連。 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 閃爍著美玉的光澤。褻衣款式簡單, 只有胸前繡了幾朵小小的桃花。 景仲掃了她一眼, 舌尖無意識地在上顎舔了舔。 隨著衣衫褪去,露出女子姣好的曲線,這豆芽菜雖然瘦不拉幾的, 薄薄的褻衣包裹下的身體卻凹凸有致, 倒和他想象中的一馬平川大相徑庭。 感受到景仲直白火熱的目光, 畫溪臉色頓時緋紅,耳尖迅速染成狐貍紅,眼神中帶了幾分羞赧,解衣帶的手指也忍不住輕輕顫抖。 小動作一點不落落入景仲眼里,他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問:“怕什么?你有的孤也有?!?/br> 言畢,還漫不經心點評了句:“孤不見得比不過你?!?/br> 眼神若有似無瞥向褻衣上鼓鼓囊囊的小桃花。 畫溪雙手不自在地虛環在胸前, 臉越發紅得厲害。景仲常年練武,身體本就比她健碩,胸肌確實發達……但…… 她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胸前,自己應該沒有他說的那么差吧…… “不服氣?”景仲注意到了她低頭的動作,眉毛一挑,說:“不服就比比?” 畫溪點頭如搗蒜:“服!王上最厲害了?!?/br> “少廢話,老實躺上去?!本爸侔驯蛔映堕_,拿起銀針對著光看了又看。 畫溪猶豫了下,沒動。直到景仲回過眼,她這才僵直地身子把頭埋進枕里,露出光潔瑩白的肌膚。 景仲靠近,坐在床沿。 感受到景仲就在身旁,他的影子投下來,頭頂一片昏昏暗暗。畫溪忍不住牙齒顫抖,與生俱來的恐懼感鋪天蓋襲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密密麻麻的針,老太監尖銳沙啞的叫喊……藏在記憶深處被她刻意遺忘的恐懼來得密密麻麻…… 這里不是大邯皇宮,身旁的人也不是皇后。 她壓抑住自己的呼吸,不斷吸氣呼氣,強迫自己放松。 景仲拈針靠近,俯下身正要往她背上運針,發現她雪白的背部上起了許多細小的雞皮疙瘩,身子也不住顫抖。 他慢慢矮下身子,將頭湊在她臉側。 她眼唇緊閉,眼睛濕了,睫毛一根根黏在一起,隨著眼球顫著。臉色蒼白如紙,半點血色也無。赫然被嚇破了膽。 蠢東西不僅蠢,膽子還小。 看著她這副抖如鵪鶉的小可憐模樣,景仲頓時沒了運針的興致,伸手撥了撥她顫著的睫毛。 畫溪下意識地睜開眼,對上景仲探究的目光。她緊巴巴地捏著枕巾,柔聲開口:“王上?” 景仲沒說話,他把銀針往案幾上一扔,踹了踹畫溪的小腿:“睡進去?!?/br> 畫溪不明所以,忙翻身坐起,慢騰騰挪到床里側,抖開被子。 景仲吹滅殿里的燈,默默躺到床上。 畫溪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好半天,她才試探性開口:“王上,你怎么不給我運針了呀?” “累?!本爸傧ё秩缃?,一個字打發了她。 畫溪抿起唇,心里又是竊喜又是擔心,良久才喃喃自語:“要是留疤了不好看怎么辦?” 景仲隨口說:“你不留疤就很好看?” 畫溪被噎住,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才垂死掙扎擠出幾個字:“總比留了好看?!?/br> 景仲不以為意地“切”了聲。 良久,他才回了句:“明天孤讓虞碌給你另開方子?!?/br> “真的嗎?”畫溪猛地側過身,壓著的頭發飛起來,掃過景仲的臉頰。 景仲煩躁地抹了把臉:“蠢東西,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很過分?” “對不起?!碑嬒鄄€垂了下去:“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王上明天真的會讓虞碌大夫給我開藥嗎?” 景仲納悶:“難道孤還對你撒謊?” 畫溪心想,還真是的。他一直說要把自己拿去做成人皮燈籠,可還是數次幫助自己。即便他有他的原因,但到底還是幫了。 她漂亮的眼睛慢慢彎起來,眼睛里閃著星子般璀璨的光芒。 “好?!?/br> 景仲闔著眼,卻也聽到了她聲音里的欣喜。 “可是虞碌大夫說我體質不好,不容易祛除疤痕?!碑嬒挠须[憂。 于是景仲慢悠悠地說:“治不好就打斷他的腿?!?/br> 若是以前聽到這種話,畫溪保準要嚇死了。但現在她早就習慣了。 景仲要殺誰從來都不會事先通知,他的劍會在別人始料不及的時候落在他的脖子上。每次他口口聲聲要殺誰,那人保準會沒事的。 “謝謝你?!碑嬒獜澲劬?,乖巧地看向景仲,聲音甜絲絲,軟乎乎的:“王上?!?/br> 景仲心中忽的一軟,貓兒抓了一下似的。 他煩躁地把被子往上扯了兩分,蓋住她聒噪的嘴,臉上不大高興了,說:“睡了?!?/br> 畫溪不知道景仲為什么突然就懨懨的,不敢去觸他的眉頭,“哦”了一聲,圓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撲閃著眨了幾下,然后輕輕闔上。 景仲的目光落在畫溪偏在一側的雪頸,洗洗白白的脖子,他后槽牙輕磨,忍下了咬一口的沖動。 畫溪沒睡著。 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又是欣喜。 欣喜的是今日不必運針了,擔心傷口留疤,虞碌治不好,害怕惹景仲不喜,被做成燈籠。 她聽說剝人皮的時候只需在腳踝處劃一條小口子,然后從傷口往里面灌水銀。這樣,就能剝出一張鮮活完整的人皮。皮剝下來的時候,人甚至還是活的。 這樣想著,傷口處也莫名隱隱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