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25節
崔荷盯著鏡子里的謝翎,唇畔的笑意深了幾分,今日他總不能再出門了吧。 “郡主,可以去沐浴了?!苯鹚氚蜒诀邆兌记沧吡?,關上了房門,崔荷這才起身走進隔間脫去身上衣物,她抬眸便看到了謝翎的外袍也擱在屏風上,她脫下裙子后便順手將裙子蓋到了他的衣服上面。 熱湯漫過冰冷的身軀,崔荷的精神為之一松,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木桶邊沿閉目養神。 銀杏坐在浴桶邊沿為她澆水,懷著一肚子的疑問,試探著問道:“郡主和侯爺和好了?” 崔荷懶洋洋地睜開一只眼,疲懶地笑道:“哪兒有那么容易?!?/br> 銀杏松了口氣,笑著說:“那便好,今日我看郡主臉上的妝容不對,就知道肯定是侯爺使壞了?!?/br> 崔荷輕笑一聲,往銀杏臉上彈了點水,嗔罵道:“你怎么不知提醒我一下,害我丟了臉,你也該罰?!?/br> 銀杏摸了摸臉上的水漬,乖乖認錯:“奴婢知錯了,奴婢該罰,那侯爺做錯了,是不是也得有點懲罰?” 崔荷換了個姿勢靠在桶沿,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笑出聲來,唇畔笑意怎么也止不?。骸按_實該罰,你說讓他換上我的裙子陪我在院子里走一圈好不好?” 正在書房看書的謝翎突然打了個噴嚏,右眼皮突突直跳,他揉了揉鼻子,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31章 雨水下了一整天也不見停歇,天邊灰蒙蒙一片,青翠遠山似是雪中翡翠,藏于云霧中若隱若現。 崔荷沐浴過后換上舒適的寢衣,任由銀杏為她絞發,面前是金穗為她放置的炭盆,里面燃著銀絲炭,她伸出一雙細嫩的腳丫放到火面上去烘烤,熱意頓時傳遍四肢百骸。 金穗從屋外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紅木托盤,托盤中是剛從小廚房里端過來的熱姜茶。 “郡主,快喝口姜茶暖暖身子?!?/br> 崔荷端過汝窯蓮瓣碗,低頭細細啜飲,一股甜味混雜著姜茶的辣,入腹后周身舒爽。 崔荷抬頭問:“加了紅糖?” 金穗抱著托盤,笑著應道:“是,知道郡主怕喝姜茶,所以加了紅糖?!?/br> 崔荷拿起湯勺舀了舀紅亮清透的姜茶,垂眸問道:“給他送去了嗎?他也淋了雨?!?/br> 金穗支支吾吾地說道:“侯爺不知道上哪兒去了?!?/br> 崔荷放下蓮瓣碗,仰著脖子往窗外看去,院中空無一人,只有小廚房外有丫鬟走動,她們已經燒起爐灶準備午膳,原來已經快到午時了,也不知道一會用膳謝翎還回來不回來。 崔荷把碗擱到了托盤上,示意金穗拿下去,而后穿上鞋履走下床榻,來到窗沿邊的搖椅上落座,搖椅上面被銀杏鋪了一張純羊毛毯子,躺在上面如坐云端般松軟。 崔荷披散著頭發,坐在搖椅上翻閱昨夜未看完的《鏡花緣》,看了一會就擱到膝上發呆。 她如今滿腦子都在想謝翎,謝翎惹她生氣不是一次兩次了,今日不過三兩句好話,再替她擋一擋雨,她就完全xiele氣。 崔荷啊崔荷,你真是無用。 崔荷煩悶地托腮望向窗外雨景,陷入了沉思。 說來奇怪,謝翎逆了她那么多次鱗,后來總是莫名就能和好,是不是她太容易心軟了? 可是她真的很難生謝翎的氣,總是過一陣就消氣了,下一次見他,還是會忍不住上前去撩撥他,娘說得對,先動心者是輸家,她輸得徹底。 要是能少喜歡謝翎一點就好了,可她的心卻從不聽使喚。 崔荷苦笑一聲,轉頭望向窗外,有什么東西晃動了一下,她定睛一看,只能看到遠處高空飛過的大雁,應該是她眼花了。 窗外春寒料峭,屋里暖意融融,崔荷捧著書細讀,沒一會竟打起了瞌睡。 金穗忙完自己的事情進屋伺候,就看到崔荷坐在窗邊睡著了,忙去給她找了件狐裘大麾蓋上,然后與銀杏坐在窗沿旁邊安靜刺繡。 從崔荷旁邊的窗臺往外看去,能看到一幢極高的閣樓佇立在院子西邊,足足有七八層樓那么高,像是一座瞭望亭,亭內四周落下竹簾,將閣樓里面的模樣遮擋得嚴嚴實實。 面朝東邊的簾子被人挑起一條縫,露出謝翎的冷峻的面龐,他坐在一張搖椅上,雙腿擱在窗臺邊沿,一派懶散模樣。 他手里拿著一把銼刀和一塊木頭,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安靜沉默地刻著手中的木頭,眼睛不時往窗臺下的某處風景看去,沒一會便雕刻出了一個粗糙的輪廓。 他刻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再抬眼時,聽荷院中婢女們已經端著膳食進屋了,而窗臺下早就沒有了崔荷的身影。 閣樓外傳來邱時上樓的聲音,他敲門喊道:“侯爺,該用膳了,是回去聽荷院嗎?” 謝翎快速停下手中動作,拿過桌上的綢布一把蓋住所有的東西,邱時推門進來后,就看到謝翎拿著一本兵書在翻閱,他靠在椅背上,以手撐額,抬頭瞥他一眼,謝翎放下手中兵書站了起來,說:“郡主遣人過來問了?既然她催了,就……” 邱時撓了撓鬢角,說:“郡主沒派人來問,我看時辰不早了,該用膳了才上來問問侯爺你?!?/br> 謝翎黑著臉重新坐了回去,翻開兵書繼續看,他盯著兵書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略有幾分不爽快,她不是給的他寢衣嗎?應該知道他今日在家吧,那為何不來喊他,只顧著自己一個人吃獨食。 算了,不喊就不喊,他一點都不餓。 邱時站在原地,見他不肯動身,便以為他不想回院子,邱時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掩上閣樓的門退了出去。 邱時走了之后,謝翎把兵書一扔,站了起來,在屋內轉了幾圈,又回到窗臺前撩開竹簾,聽荷院中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謝翎沉著臉坐了回去。 謝翎在閣樓里坐了許久,直到聽荷院中的丫鬟收拾碗筷離去,崔荷也沒派個丫鬟出來問問他的去處,謝翎氣惱得把竹簾蕩出了一道道晃影,拿過兵書蓋到臉上閉目休息。 寂靜的屋里忽然傳來一陣咕嚕聲,謝翎氣極,拿開書本走出閣樓,沖底下的邱時喊了一聲:“去云歸樓給我買只燒雞回來!” 邱時:“……”您回去用膳不就好了。 接下侯爺的任務后,邱時只得出府買燒雞。 一個時辰后,他拎著一個油紙包裹的燒雞往府里走,路過聽荷院的時候,恰好與回院子的金穗撞上。 金穗驚訝地看著他,問:“邱副將,你怎么在這兒???你們不是出去了嗎?” 邱時:“沒有出去,侯爺一直在虎鶴園的閣樓里待著,郡主怎么不來喊侯爺用膳呢?” 金穗皺眉:“我們怎么知道侯爺上哪兒去了,還以為出去了呢?!?/br> 此時二人總算恍然大悟。 邱時摸了摸腦袋,憨憨一笑:“既然是誤會,那勞煩金穗姑娘回去跟郡主說一聲,侯爺他今兒沒出門,就等著郡主喊他呢?!?/br> 金穗輕笑一聲,掩去眼底的嘲諷,輕輕頷首算是應下,與邱副將道別后回到聽荷院中,穿過游廊進入正房。 崔荷正在歇晌,金穗只得把話咽下,自己忙活去了,直到將近黃昏,崔荷才醒來,她伸了個懶腰下床,屋外的雨已經停歇了,她披著外袍走出正房的大門,站在廊下吹風散散臉上熱意,都怪屋里地龍太猛,熏得她渾身冒汗。 丫鬟婆子正在熱鍋煮飯,煮飯的丫鬟過來詢問:“郡主,今兒還是不做侯爺的嗎?” 崔荷心中也打鼓,他今日又沒回來,晚膳應該也不會回來了,遂搖頭:“不必了?!?/br> 站在不遠處伺候的金穗看到崔荷臉上流露出來的失望,心中不忍,于是走上前來說道:“郡主,侯爺今天一天都待在虎鶴園里,沒出去呢,要遣個婢女去喚他嗎?” 崔荷面露驚訝,他竟然沒出去嗎?可是他不說自己去虎鶴園,誰知道他上那兒去了。 不過既然他在家,還是去問一問吧,于是她頷首:“去問問吧?!?/br> “是?!苯鹚氩环判膭e的丫鬟去,正打算親自去問問,垂花門外便走進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謝翎披著外袍從門外而入,他對上崔荷的視線,抬手掩住鼻子輕輕咳嗽了一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第32章 (捉蟲) 謝翎一整個下午都躲在閣樓里,原本雕刻到一半的木雕也不想弄了,來到書案前坐下,用鎮紙鋪平紙面,抽過筆架上的狼毫筆,大手一揮,筆尖沾滿了墨汁,他筆走龍蛇在雪白的宣紙上肆意勾勒。 風吹動竹簾,帶動了書案上的宣紙,有幾張沒有用鎮紙壓好,隨著邱時拉開門而發出烈烈響聲,有紙被風卷走將要貼到邱時的臉上,邱時忙抓住飛舞的宣紙,暗道好險。 邱時拿著宣紙走進屋中,他低頭看了眼紙張上的字,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煞是好看,只是這紙上為何寫了那么多個崔荷…… 沒想到小侯爺也有被情所困的一天,邱時不敢當著謝翎的面發笑,只好默默將紙收起來,來到書案前,把燒雞遞給謝翎,說:“原以為今日下雨人會少些,沒想到云歸樓都坐滿了賓客,屬下等了一會才買到,讓侯爺久等了?!?/br> 謝翎拿過燒雞放到圓桌上,然后走到盥洗盆前洗手,回來落座后慢條斯理地剝開油紙,撕開一條雞腿啃咬起來,他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不過須臾的功夫,燒雞只剩下骨架了。 吃完燒雞后,謝翎來到盥洗盆前潔手,仔細擦拭手指縫間的油漬,邱時立在一旁把趕緊的棉巾遞上,順便把方才碰到的事告訴了謝翎,“侯爺,原來夫人不知道你在家,這才沒有來喚你用膳?!?/br> 謝翎輕嗤冷笑,垂眸擦拭干凈手上水漬,回到書案前翻開一本《史記》閱覽,一看就是半天。 邱時去收拾桌上殘局,離開后沒多久又回來了,他站在窗前垂手而立,望著謝翎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中思忖,小侯爺最近格外的別扭。 昨日出門去見許公子,二人一道吃酒,席間許公子如何調侃侯爺都成,一說起小郡主,侯爺他就拉長臉,皺著眉岔開話題,好像半點都不想提及小郡主一般。 外人眼里他好似不在意小郡主,實則是聽不得別人嘴里說半句小郡主不好。 許公子膽子也夠大,還想搶侯爺腰間的荷包來玩,結果被侯爺摁在地上摩擦才歇了這個念頭。 侯爺其實對郡主動了心,卻不肯承認,其實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都成親了,丈夫愛慕自己的妻子難道不是正常的嗎?他有什么好抗拒的? 戰場上侯爺殺伐果敢,決策錯了也能虛心改正,可在感情上他就跟頭倔驢似的,一條路走到黑,愣是不知道回頭。 邱時也不是沒勸過,每次都被他罵多管閑事,久而久之也懶得說了。 但這次還要不要再試探一次?邱時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謝翎看得心煩氣躁,旁邊有個活人輕輕喘氣都能惹他一陣心煩,余光中看到他動來動去,當即瞪了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br> 邱時愣了一下,他已經很安靜了,侯爺為何這么暴躁,當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腦子一抽便說道:“侯爺,時候也不早了,夫人在等你回去用膳呢?!?/br> 本以為會得到侯爺的一句罵,沒想到侯爺合上書卷,態度竟好了許多,他站起身來撩開竹簾,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嘟囔道:“快要到用晚膳的時間了?!?/br> 廊下有一道淺色的身影走了出來,謝翎勾了勾唇角,放下竹簾,伸了個懶腰說道:“看一天書也累了,你回去歇息吧?!?/br> 邱時:“……”還是你裝腔作勢比較累。 謝翎下了閣樓,腳步加快往聽荷院走去,來到院門前,便看見院子里升起的炊煙,他停頓了一步才推開垂花門走進內院。 對上崔荷驚訝的眼神,他頗為尷尬地掩唇咳嗽一聲,慢慢踱步過去,雙手攏于袖中,乜她一眼:“看什么,我回屋用膳有問題?”說罷繞過她往正屋走去。 謝翎施施然落座,坐在太師椅上抱臂看她。 崔荷披著頭發站在廊下,發間只用一根簪子盤起,整個人如同一朵素凈的白玉蘭花,她站了許久才撩起輕紗裙擺進屋,腰若流紈素,不堪盈盈一握。 謝翎把目光從她腰際移開,拿過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崔荷進屋后徑直繞過謝翎旁邊的太師椅,往里間走去,她來到梳妝鏡前坐下,拿過桃木梳梳發,目光輕輕抬起,望向鏡子里的謝翎。 他又想做什么?今早他也古古怪怪的,莫不是又想什么鬼主意了? 謝翎喝著茶,也在用余光打量她的背影,知道她纖瘦,卻不知瘦成這樣,腰肢這么細,他雙手攏起就能將她圈禁在手掌中了吧。 兩個人一個在外間,一個在里間,中間隔著一道流蘇垂簾互相偷看。 經過這兩日的接觸,廚娘大致摸透了兩位主子的飲食習慣,一個嗜甜,一個嗜咸,因此上的菜也為兩位主子考量妥當。 一碟糖醋魚,一碟辣子雞,兩個素菜,一道蛋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