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卷三:江湖俠骨有丹心,盛世開元畫不盡
阿云起了個大早,將陸危樓之事寫了信交給天澤樓的侍女蘭薇,并拜托她交給宿醉微醒的葉英后,便牽著失而復得的茂茂背上輕容百花包出了山莊。 幾個負責灑掃的侍女在門口三三兩兩的聚著,相互之間竊竊私語,也不干活也不離去的。 她心下奇怪,現在雖然葉英是莊主了,可是山莊之事基本上還是握在葉孟秋手里頭的,這些侍女怎么敢在葉孟秋的嚴苛之下這般沒規矩呢? 阿云想著想著,在轉角處忽然瞧見一個人。 一身鑲金帶白的衣袍,頭發隨意的給扎了一半,俊逸的眉眼間滿是不耐煩的神色,同樣背著個包袱牽了匹馬。 “三黃嘰?你在這兒干嘛?”阿云柳眉一挑,奇道。 “磨磨蹭蹭,你還走不走?”葉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扶鞍上馬,一拉馬韁道,“小爺我在這兒等半天了?!?/br> “誰要你等我了?”阿云呵呵了一聲,氣笑了,“我又不是出去玩的,你跟著算什么?” “二哥說你要出去闖蕩江湖,我想著我也該出去見識一番了,索性無聊,便與你同路吧?!比~煒略略抬起下巴,一副欠扁的樣子,好似跟這貨一起走是一件多么榮幸的事情。 阿云冷笑著斜眼瞧他,過了一會兒,葉煒才不自在的別過頭,語氣稍稍低了一些:“那個,我的意思是,我們好歹都是藏劍山莊的人,同門之間也好有個照應?!?/br> “哦……”阿云拉長了聲音,利落的翻身上馬,也不扶鞍,茂茂一聲長嘶,威風十足,倒嚇得葉煒那匹馬退了退。 葉煒見她上馬的動作這般流暢,想到素日里也不見這丫頭騎馬的,不禁大感奇怪。 阿云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提著馬韁側眼睇他:“葉煒,你要跟著就跟著,不過,我可有言在先,外頭可不比山莊,沒人護著你,你要敢鬧事,我就敢揍你,你可想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可能會鬧事?!比~煒一臉不在乎,卻懾于某人的yin威不敢不耐煩。 阿云皮笑rou不笑地對他笑了一個,然后一馬當先,絕塵而去。 葉煒大驚:“喂,等等我!”他可是答應了二哥要看好這丫頭的! ------------------------------------------------------------------- 樓外樓的最高層,有一個小小的閣樓,外延出來,可一瞰山莊全景。 葉英遠望著葉煒的身影消失掉,才轉過身,看著一臉局促的葉暉:“二弟你,叫三弟跟著她?” “大哥啊,那個,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江湖險惡,她一個女孩子,你怎么就放心了呢,有三弟跟著,也要好些的嘛?!比~暉一臉憨笑,見大哥不說話,眼珠子咕嚕一轉,狠下心道,“大哥啊,你想,江湖上好些情侶都是從萍水相逢開始到結成連理的,阿云她再過個兩年就該及笄了,闖蕩個三年五載的,要真是放著不管,難保她回來的時候不是帶著個什么其他門派的青年俊杰的,那時候可就晚了!” 葉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葉暉絲毫不退,二人對視了一番,葉英只好別過眼,在胡椅上緩緩坐下。 “大哥你也無需擔心,有弟弟們在,保管……” “阿云的事,二弟無需再管?!比~英搖了搖頭,“為兄心里有數?!?/br> 葉暉見他一副淡然處之油鹽不進的模樣面上只好稱是,心里卻急得不行。 “冠禮上的那個池先生,是個什么來歷?”葉英忽然想到了蘭薇交給他的信,問。 “池先生?池白麓?”葉暉神色一怔,大哥怎會莫名的關注這個人,“他好像是南陽一帶的富商,怎么了?” 葉英垂下眼簾:“他是明教的教主,陸危樓?!?/br> “什么?”葉暉驚了一下,幾乎跳起來,他堪堪扶住欄桿,結結巴巴的說,“大哥你不會搞錯了吧,這……怎么可能是他?”大哥從未出過藏劍山莊,怎么會知道陸危樓長什么樣子的? “陸危樓自幼被西域人撫養長大,后仰慕中原之文明,又讀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遂自命名為‘陸危樓’?!比~英緩緩的解釋著。 “陸危樓,池白麓,陸百尺……危樓高百尺!”葉暉如夢方醒,“這個明教教主,真是……我聽說,明教之人行事,不拘小節,頗有幾分外邦習俗,未料這個陸教主,居然這般的……風趣”葉暉忽然笑了笑,隨之想到他改名換姓跑到大哥冠禮上,又神色一變,“那他為何不光明正大的來,這般偷偷摸摸的作甚?” “這也是,我心中疑惑之處,或許,幾年后的名劍大會上,我們就會知道答案?!?/br> 葉暉皺著眉頭想了想,也跟著點頭,明教雖然狂傲,但他們藏劍山莊也不是好欺負的,且翹起他陸危樓到底作何打算。 “對了大哥,還有一事,我有些不明白,上次父親要叫人整修一番上去劍爐的路,你為何要反對呢?”這事兒還惹得父親老大不高興的,以為大哥新任莊主就敢不把他的話放在眼里了,后又因為親朋尚在不好責罵大哥,才就此作罷。 “劍爐之地,實為我藏劍之重,隱于山中即可,何必畫蛇添足,修一康莊大道,以使之顯眼?”前世就是這般,開山修道,雖然減輕了跋山涉水之苦,卻終究給了神策軍空子鉆,在那修好的大道兩側派兵駐守,后來當權者亦效仿之,劍爐隱秘之地不得隱秘,山莊受到掣肘,亦是漸漸衰落的原因。 “這個,好像也對,”葉暉畢竟精明,一下子也想通了關鍵之處,復又皺眉,“可是,父親那邊,難免會心有不愉?!?/br> 葉孟秋極重臉面,被自己兒子下了面子,能愉快? 葉英拍了下二弟的手,微微一笑:“二弟莫要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自擾?” 前世的他眼界所限,將父親和山莊視為一體,從來不曾違拗過父親的吩咐,今生的他因為被困劍冢,多了三百年的經驗和教訓,對藏劍山莊的每一處弊端,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說,這世上除了他葉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對于藏劍這般的熟悉。 若他再像前世那般愚執,又怎對得起辛苦輾轉的楚河?怎對得起三百余年藏劍所經歷的苦難?又怎對得起這天賜的大好機緣? 他是藏劍山莊的莊主,理應守護好藏劍的天。 至于父親,自然是他葉英最敬重的父親,可父親同時也只是一個人,不能等同于藏劍山莊千千萬萬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