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一面談天,祝陰也不忘一面用蛇尾蘸著易情化出的墨汁在天書上寫字。然而當易情問他在寫甚么時,他總會緊張兮兮地盤起身子,擋住天書紙,叫道,“秘密!” 過了許久,他們終于走至中天宮??纱藭r中天宮也已生滿蔓草,臺殿荒涼,殿前貼有放精怪進出的金光神咒,黃紙雖破了一半,卻仍是一道屏障。易情將小蛇放下,道,“你且在此留候,我進去尋看看還有甚寶物?!?/br> 祝陰正忙著用尾巴寫天書,一口答應。 易情走進中天宮中,但見草木萋萋,荒苔鋪地,月牙兒裂了一地,像明晃晃的碎銀。說是尋寶,其實他只是想進來看看舊景,追憶過去。易情蹲下來,拾起一片殘月,光潔的月盤上映出他悲哀的眼睛。檐下鐵馬叮叮當當地響,他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和小泥巴一身石青鍛衣,挺秀玉立,穿過縵回腰廊。那時的他們尚意氣風發,不知前路兇險。 他低頭拾了些月片,這些可作動用寶術時需付出的代價。 可身后忽然傳來窸窸窣窣地響動,他聽見一道足音。 “誰?”易情猛然警覺,將月片攥在手中。寶術“形諸筆墨”動用,他周身彌漫起荊棘似的墨跡。 然而那來人勢極兇猛,一下撲來,沖破層層疊疊的墨跡。易情感到脊背一痛,他被抵到朱柱邊,那人捉著他肩頭的手似鋼澆鐵鑄,掙脫不得。 唇上忽而一熱,易情像被火燎了一般,顫抖了一下。他張著眼,瞳眸里映出一個艷麗如火的人影,而那人影正伏于他身前,與他唇齒相叩。 “神君大人,師兄,文堅……”那紅衣人笑道,月暉洗過他的白皙面龐,更顯得其眉眼清潤動人,“祝某要如何叫你才好?” 易情結巴:“你……你怎么……” “祝某用天書暫畫了身形,雖是個紙片殼子,卻也能肌膚相親。師兄,先前與你談天,祝某可算是想起來了,上一世你欺侮得我可慘?!?/br> 祝陰笑靨如花,伸出手去觸易情的頸項,縛魔鏈雖已斷,卻因經年累月的重負,在其上落下一道紅痕。易情只覺自己被忽而攬過,蛇信似的潮潤氣息撲在耳旁,旖旎卻險毒。 他的心弦忽而大亂,仿佛有一枚彈丸正中心窩。祝陰捧著他的臉,徐徐吻下,狡黠地道。 “這一世,祝某可要報復回來了?!?/br> 第六十八章 穰歲不祈仙 夜風如秋笳,嗚嗚噎噎地在中天宮里逗留。然而今夜的殿閣卻不冷寂,反有著些活潑生氣。菱格門窗里,兩個身影親昵相接,如雙蝶交飛。 口舌相纏了一會兒,易情把祝陰搡開,滿面羞紅,“別親了,別親了!” 祝陰大喜,扒他衣衫:“這么快便要到下一步了?” 易情大叫:“你這yin蛇,犯了甚么???這里是中天宮!我進來是為了拾掇些舊物,不是來和你膠漆的,與其在這里人事,倒不如省些力氣上天磴!” 祝陰望著他,神色可憐,烏發柔順地垂落,宛如青云細柳?!皫熜?,待再上幾重天,咱們還有幾根手腳?趁現在它們還在,不如咱倆好好摸摸?!?/br> 易情一聽,也覺有理。他畢竟也不是個正經人兒,遂乘機亂摸祝陰一通。 蛇性本yin,祝陰自變蛇后便總亂起逸興,但無奈其生就一副精巧模樣兒,求起歡也格外惹人憐愛。他倆倒也不是雛兒,頭經歡事,但畢竟怯羞,易情還是仔細摸了摸祝陰的臉蛋兒,一面嘖嘖稱奇地問道,“這真是天書畫出來的紙片殼子?” 觸手的肌膚光潔細膩,猶如瓷釉,且溫熱如春。祝陰點頭,紅云掠過臉頰,道,“是祝某……省儉了些香火,以此為代價畫出來的,雖是假物,卻可以假亂真?!?/br> “那我須得試一試了?!币浊閴男?。 話音落畢,他們滾作一團,如餓獸般噬咬著對方的唇,已說不清此舉是溫存還是發泄。繡戶凋殘,月色清寂,荒敗的廊腰里靜靜悄悄,唯有心音震耳欲聾。在津唾交融的瞬間,他們想起了許多古舊的往事,那些悲苦、憤懣、絕望與懷戀已如過眼云煙。 兩顆心在各自的腔子里怦怦跳動,卻敲出相和的心音。 易情略略撐起身子,唇瓣分離,牽出晶亮的銀絲。他滿面羞紅,試探著叫道: “小泥巴?” 祝陰臥在他身下,眼眸剔透清亮,如一對水精珠子。他彎眉一笑,回道: “文公子?!?/br> 這像是一個暗號,在彼此口里聽到那寥寥數字的那一刻,他們的心忽如符契暗合了。繼而便是更緊切的親吻與撫摩,凈衣垂地,釵股露現。只是當易情看著祝陰那生得如仙人扇一樣的玩意兒時,心里大惱,這廝與自己同樣再活一世,怎就多生了個帶刺家伙? 好在這物他倒也受過幾回,不算得大驚小怪。猶豫半晌,還是將其吃下。雖未在銷金帳、紅燭光里,二人仍汗液交流,情意綿綿。一會兒握手勾足,搦腰而進,一會兒又是仙舟搖蕩,對壘牙床。 雨收云散,易情艱難地撐起身來理凈衣衫,這回他連手都在打抖,臉上如染胭脂,眼里如蒙細雨。祝陰說:“師兄,你逃甚逃?咱們還有八個時辰的好事不曾履踐呢?!?/br> 易情有氣無力地回頭,只見他伏在四面榻上,紅衣下膚白如雪,風流韻致,祝陰斂眉含笑,顯是個壞笑,于是易情便知這是他口中的報復了。 “不做了!”易情像一條腌好的魚鮓,目如死灰地道,“我既出不來……也吞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