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26節
所幸沈屹驍步子邁得不大,走的也不急,夜濃踩著不方便跑起來的高跟鞋,匆匆幾步就追了上去。 八點不到的早晨,涼風陣陣,再加上小區被濃密的綠化植被環繞,氣溫都要比市區涼一些。 穿過平墅側墻就是一條雙車道的瀝青路。 沈屹驍再一次瞥了眼她裙擺下的兩只赤白的腳腕,還有鞋底下細細的高跟。 他站住腳,眉頭擰著,語氣嫌棄:“走這么慢,車鑰匙給我?!?/br> 夜濃氣笑一聲。 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走的懶悠悠,卻反過來嫌棄她。 但是一想到昨天一路走過來的路程,夜濃心里又偷生幾分僥幸。 她從包里找出車鑰匙,往沈屹驍攤開的掌心里一壓,“那就麻煩沈總了?!?/br> 鑰匙串上墜著一個很迷你的毛絨卡通玩偶,讓沈屹驍心里生出幾分莫名其妙的柔軟:“別亂跑,回來見不到你人,我可沒時間找你?!?/br> 眼看他轉過身,夜濃忙朝他“噯”了聲:“要是、要是不小心看見瞿總,你、你......” “怕我告狀?”沈屹驍似笑非笑一聲。 夜濃只在心里白他一眼:“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在你這過夜?!?/br> 目光掃過她低垂著的眉眼,沈屹驍嘴角笑痕淡去:“放心,我比夜小姐更不想被人誤會?!?/br> 夜濃看著他轉身,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被休閑褲包裹著的一雙長腿,邁出的步子是那么堅定又決然。 和當初在宿舍樓下,她轉身離開時一模一樣。那他呢,是否也像她現在這樣,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站了很久? 對于自己突生的想法,夜濃感到一絲好笑。 夜濃背過身不再看他。與此同時,背對著她的那雙堅定不移徑直朝前走的雙腳卻漸漸慢了速度。走了一段后,沈屹驍終究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背影,又是背影,她好像從始至終都只會給他背影。 一如當年一樣。 他在原地站著,蹲著,守了近乎一夜,都沒能等來她一個回頭,更別說回心轉意了。 * 夢蝶山的房子的確已經售罄,但入住率不高。 沈屹驍輕車熟路來到六棟,看見門前車位里停了三輛車,一輛張揚的紅色跑車,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還有一輛中規中矩的白色越野。 如果不是看見了車鑰匙上的車標,光是憑感覺,沈屹驍也能猜出哪輛車是她的。 倒不是車的價格低于其他兩輛,而是對她的了解。 只是沒想到,剛走到車頭前,別墅大門就打開了。 看見沈屹驍出現在自己家門口,阮瑜頓時愣住。 “沈總?” 沈屹驍從容不迫地朝她笑了笑:“阮總?!?/br> 視線從他的臉,打量到他一身的休閑裝扮。 像是從家里出來的,可是昨晚他不是回鉑悅府了嗎? 怎么一大早出現在這里? 阮瑜話里露疑惑:“沈總這是——” 沈屹驍往身后的車偏了偏臉:“我來幫夜濃取車?!?/br> 一大早過來幫夜濃取車,難過說昨晚代駕是開的他的車送兩人回鉑悅府的?那也不用他沈屹驍親自回來幫她取車??! 還是說兩人昨晚沒回去? 阮瑜心里剛閃出這個可能性,就聽沈屹驍說了聲抱歉。 “夜濃還在樓下等我?!?/br> 眼看他轉身,阮瑜來不及多想—— “沈總!”她幾步追上來:“夜濃昨晚沒回去?” 沈屹驍點了點頭,絲毫不藏著掖著:“她昨晚和我在一起?!?/br> 第16章 “她昨晚和我在一起?!?/br> 說這話的人, 一臉的風輕云淡,但聽這話的人,卻瞳孔震驚。 沒等阮瑜將這話細品, 就聽沈屹驍又說:“不過還是希望阮總不要在她面前提及這事?!?/br> 阮瑜怎么可能不提, 不過表面上, 她也只能笑著點了點頭。 沈屹驍把車開回來的時候, 夜濃正抱著胳膊等在原地。等車停穩, 她走到主駕駛門口,見車門不開,她敲了敲車窗。 玻璃落下,沈屹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好似在等她下文。 夜濃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皺著眉問:“沈總不下車嗎?” 沈屹驍坐在里面八風不動:“夜小姐是要穿高跟鞋開車?” 她后備箱里當然有備用鞋,但是被他這么不輕不重地嗆聲, 夜濃覺得自己簡直多此一舉。 夜濃沒說話,瞥了眼后座車門, 正遲疑坐后面會不會弄他難堪時—— “夜小姐該不會真想把我當司機了吧?” 當司機也是你自愿的。 夜濃雖然心里這么想著,但臉上卻掛著笑:“怎么會?!?/br> 她繞過車尾, 去了副駕駛。 路上,夜濃原本是想問他有沒有遇到瞿總或阮總,但又實在不想開這個口, 幾度留意手機屏幕,不見短信和電話,她也就放下心來。 車廂安靜里一路。 即便是遇到紅燈,兩人也都沒有語言上的任何交流。 車由西向東開, 陽光穿透擋風玻璃,直鋪在兩人身上, 也將后視鏡上掛著的那串水晶吊飾折出了耀眼的光。 沈屹驍已經不知瞥了多少眼墜下來的那個蒙奇奇頭像。 沉甸甸的,懸在那兒。 這要是不小心急剎車...... 可是又關他什么事。 沈屹驍忍下嗓子眼里的多余。 直到車子駛入鉑悅府地下車庫,在車位里停穩。 忍了一路的‘告誡’以警告的聲音響在車廂。 “又是高跟鞋,又是這種幼稚的掛件,”沈屹驍扭頭看向副駕駛:“夜小姐的安全意識真的有待提高?!?/br> 夜濃沒想到一路上不說話的人,一開口就這么嗆人。 她在車里掛什么跟他有關系嗎? 還說她的蒙奇奇幼稚? 當初也不知是誰給她買了各種各樣,一張桌子都要擺不下的蒙奇奇。 想起過去他捧著一盒又一盒的禮物討她開心時的殷勤勁,再看看現在,夜濃譏了聲笑:“沈總,作為鄰居,你不覺得自己管太寬了嗎?” 沈屹驍又一改剛剛的語氣,心平氣和了起來:“一點建議而已,夜小姐如果覺得不入耳也可以當我沒說?!?/br> 車門開合,“砰”的一聲,并不算摔門,但響在靜謐的車廂,就是讓人覺得刺耳。 狠狠剜過去一眼后,夜濃抓起放在中控臺的車鑰匙,下車去了車尾。 電梯門開,沈屹驍走進去轉身的時候,夜濃剛好到了門口。 黑色尖頭平底鞋被她兩根手指勾著,帶著一種「事實勝于雄辯」的姿態走進來。 電梯平穩上行到停落,門開,夜濃先他出去。 本來她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的,但是不嗆他一句,她心里又實在憋屈。 她扭頭,“沈總?!?/br> 沈屹驍腳步停住,但沒有轉過身來看她。 夜濃也只是轉過一側肩膀:“希望我和你之間,可以成為對彼此視而不見的鄰居?!?/br> 她聲線很軟,卻也冷,聽不出任何情緒,可響在耳邊,卻如刺一般。 高跟鞋由近及遠,“滴答”一聲的解鎖聲后,“砰”的一聲。 像當年他將她壓在黑暗的拐角強吻她時,挨的那一巴掌。 很疼,但卻不及她說的那句:玩玩而已,沈大少爺這么拿不起放不下嗎? 那晚,他在夜濃的宿舍樓下蹲了一夜。 夜濃也在樓上陽臺抱著雙膝坐了一夜。 舌尖,還有唇瓣,好幾處被他咬破,一吮,滿嘴的腥澀。 這些原本都要忘到腦后的回憶,隨著再回這座城市,再見到他,都一點一點涌上心頭。 夜濃背靠著門,被她勾在指尖的平底鞋不知什么時候掉在了地上,還有掛在肩膀上的包,也不知什么時候滑了下去,堪堪的懸在兩根指腹上。 耳邊許久都沒聽到外面門開合的聲音,夜濃側過臉又失了一會兒的神,意識到自己這下意識的等待,她苦笑里夾雜著一絲可笑。 * 鉑悅府每棟樓都有兩層懸浮會所,里面不僅有健身房、恒溫泳池,還有甜品。 沈屹驍在家門口駐足了一會兒后就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