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25節
然而再多的濃情都成了過去。 沈屹驍不是拿她沒有辦法,只是現下不想與她計較,但是從昨晚開始,她就時不時拿一聲「您」來嗆他。 這種心理上的不爽,沈屹驍不打算繼續壓著。 “別讓我再聽到那個字?!闭f完,他側過身,依舊用剛剛那道不輕不重的語氣要求道:“洗漱完過來吃飯?!?/br> 夜濃也懶得再同他扭捏,沒好氣地瞪了眼他的背影后,徑直去了昨天就去過一次的衛生間。 松嵐綠的雙人洗手臺上,除了男人的洗漱用品之外,兩個橢型盆池中間還放著一只未拆的盒裝牙刷,一管新的牙膏,甚至連漱口杯都準備好了。 不是酒店,卻備著這些東西,可見這所房子里,平時沒少來客人。 夜濃走到門后,將門輕輕關上。 因為沒帶卸妝用品,夜濃就只刷了牙。 從衛生間里出來時,她隨意的語氣里依舊帶著幾分客氣。 “那就謝謝沈總的早餐了?!?/br> 只是看到餐桌上的餐食時,夜濃眼波突然停頓住。 無論是布滿新鮮水果、杏仁再搭配甜奶油的華夫餅,還是煙熏鮭魚澆配荷蘭汁和魚子醬的英式松餅,又或者那盅能聞到玉桂糖鮮甜的熱燕麥。 都一如五年前他帶她住酒店時的早餐標配。 真不知是他刻意,還是說面前這些早餐依舊是他的習慣。 夜濃在餐椅前坐下,余光瞥到鄰邊,和她的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沈屹驍面前的那盅熱燕麥里放了香蕉片,而夜濃的沒有。 五年過去了,還記得她的忌口,這是在炫耀自己的記憶力? 夜濃拿起勺子,在瓷盅里慢慢地攪著,余光又往他那邊瞄。 也沒瞧幾眼,就被旁邊的人逮了個正著。 “夜小姐就別吃著碗里惦記鍋里的了?!?/br> 夜濃手里的動作一停,扭頭瞪他:“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含沙射影?” 沈屹驍表情卻做無辜狀:“我說什么了,讓你這么激動?” 夜濃一點都不想跟他提過去的點滴,可這人卻在她雷區蹦跶。 她揚眉:“不錯,當初是我提的分手,但分手就一定是有第三者嗎?就不能是我對你煩了、膩了?” 沈屹驍壓著情緒,努力讓自己不去深究她的后半句,然而他輪廓卻繃得緊:“我有說我們之間有第三者?” “你再說你沒說?”夜濃聲音很沖,對他絲毫不客氣。 沈屹驍:“......” 夜濃轉過身來,捏起剛剛的勺柄,怒氣沖沖地攪著:“吃著碗里惦記鍋里這句話,就應該送給你!” 可真會無中生有,別說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眼里容不下第二個女人,就是分手后的這幾年,他也沒多瞧哪個女人一眼。 他語氣里有著很不滿但又壓抑到最后不得不認命的不爽:“你有沒有良心?” 夜濃側頭剜他一眼:“沒有,被你吃了!” 沈屹驍被她的話噎住,默了兩秒,想起昨晚她滿臉堆笑時的客套,和現在滿身是刺的本性,還真是兩個極端。 他嘴角淺淺一勾:“原來夜小姐昨晚的恭維禮貌都是假的,這要是被瞿總知道——” “你是要告狀嗎?”夜濃截住他話后,下巴一抬一收:“去啊,他現在應該還在阮總那?!?/br> 沈屹驍端坐著,就這么看著她指尖托起一塊華夫餅送到嘴邊,看著她腮頰咀嚼出松懶又漂亮的頻率。 他嘆出一息,“真是小看夜小姐了?!?/br> 心里的氣撒出來大半,夜濃已經不想理他,自顧自吃著手里的華夫餅,時不時的再喝上一口熱燕麥。 這般的慵懶吃相和他記憶里的幾乎無差,只不過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捻起華夫餅上的杏仁遞到他嘴邊,也不會看著他含住時強行要求他說一聲謝謝...... 沈屹驍靠著椅背,安靜看了她半晌。 等夜濃吃完,沈屹驍就只喝了兩口熱燕麥。 夜濃瞥他面前餐盤一眼,語氣不冷不熱:“是不是我在這,讓沈總沒有食欲了?” 沈屹驍看了眼她唇峰沾著的一丁白色奶油:“沒有讓夜小姐覺得招待不周就好?!闭f完,他站起身。 夜濃朝他背影撇嘴。 以為他會換身衣服再走,卻沒想他徑直往門口去。 “沈總這是要走了嗎?”她不確定地問。 沈屹驍站住腳,回頭:“如果夜小姐還想繼續在這坐一會兒,我也不介意?!?/br> 夜濃朝他投去淡淡一眼,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而沈屹驍剛剛那句話也明顯是玩笑,只是等他走到門后,手握住門把時,突然轉過身。 夜濃就跟在身后,始料不及,雙腳下意識后退一步,一抬頭,對上沈屹驍凝眸而來的視線,她心跳突然漏掉一拍,“你、你這么看我干嘛?” 看出她滿眼的防備,沈屹驍卻嘴角一提。 因為視線緊盯著他的臉,夜濃全然沒注意他身體其他部位,直到余光里晃進他的手—— 夜濃下意識就把臉往一邊偏,可惜晚了一步,柔軟的唇被他指腹一蹭、一停。 夜濃整個人呆住,忘了躲,一雙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直到沈屹驍手指脫離她唇峰,緊貼的觸感消失,夜濃這才慢半拍回過神。 脫口而出的“你有病——”,被沈屹驍將自己指腹上沾著的一丁白色亮于她眼前而倏然止住。 像是事實勝于雄辯,沈屹驍絲毫未將她剛剛罵他的三個字聽進耳里似的,抓起夜濃垂在身側的手腕,將指腹蹭在了她攥成拳的手背上。 夜濃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背。 那一丁點的奶油,經過她的唇,到他的指腹,再回到她的手背,如今那一丁點的淺白色,若不仔細看都瞧不出來。 “又不走了?” 聲音從對面傳來,夜濃抬頭時,眼里不止茫然,還有無措,夾雜著那句「你有病」帶來的些許歉意,全部攤開,直直送到對面人的眼底。 隔著一扇門的距離,沈屹驍已經站在了門外,一雙眼,無波無瀾地看著她。 “下次隨身帶面鏡子,吃完飯照照?!?/br> 本來還為自己剛剛罵他的那三個字生了些許的歉意,如今看來,根本就是罵輕了。 夜濃給他一記冷若冰霜的眼神,從他肩膀越過。 出電梯再過門廳,踩下門前臺階,嘩嘩水瀑聲襲耳,夜濃長吁一口氣,從身到心頓感一陣輕松。 沈屹驍扭頭看她:“你車在哪?” 兩人從出門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說過,夜濃瞥他一眼:“你去大門口等我?!?/br> 鍛煉時留下了一身汗氣,本該在早餐前就去浴室洗一個澡解決掉,可又怕他門一關,她就轉身跑掉,沈屹驍硬是忍到現在。 結果可好,換來她這么不耐煩的一句。 沒和她在一起之前,沒有哪一個人敢這么要求命令他,和她分手后,是再也沒第二個人敢對他這么頤指氣使。 她是第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 其實這也都沒什么,重點是,這話聽在耳里本該讓他煩躁,偏偏心底又生出了幾分懷念。 她真當自己拿她沒辦法,還是說,以為他還會像以前一樣把她當祖宗? 沈屹驍雙手抄在褲子口袋,偏過臉氣笑一聲。 “門口是吧?”臉轉過來時,他笑了笑,繼而點了點頭:“行?!?/br> 夜濃摸不透他的笑,但是從他話里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眼看沈屹驍邁開腳,夜濃忙喊住他,但不是“沈總”,而是“噯”。 但是沈屹驍沒回頭,徑直往前走。 不知道他是生氣讓他去門口等,還是不滿意那聲“噯”。 夜濃踩著高跟鞋追上去,跑到他身前時,她修長的雙臂一伸。 “沈總至于這么小氣嗎?” 還挺會倒打一耙。 沈屹驍壓下眼底多余情緒,只留幾分冷郁。 夜濃眼神閃了閃,心虛又嘴硬:“讓你堂堂沈總跟我去取車,我哪好意思?!?/br> 跟她去取車不好意思,但是好意思讓他去門口等她。 倒是會給自己找理由。 “所以呢?”沈屹驍輕飄飄地問了句:“夜小姐打算怎么辦?” 鉑悅府不似一些小區,地上也是允許車輛通行的。 夜濃往他旁邊抬了抬下巴:“你在這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br> 別墅區在東北角,平墅在西南,若是步行走過去,一來一回半個小時都不止。 沈屹驍懶懶丟了句:“不習慣等人?!?/br> 夜濃是真的想狠狠給他一記白眼,然后反問一句:以前在寢室樓下等我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怎么沒聽你說不習慣? “那你說怎么辦吧,我聽您的?!?/br> 話音一落,就遭沈屹驍一個冷眼:“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讓我再聽到那個字?” 夜濃心里想 ,你還說不許讓我說「我們」呢,結果剛警告完,自己還不是說漏了嘴? 夜濃懶得跟他掰扯這些沒意義的。 “行,沈總說什么就是什么,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 沈屹驍也懶得細究她不爽的語氣,瞥她一眼后,雙腳一轉,擦過她肩膀,徑直往前走。 夜濃在原地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跟她一塊去取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