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手機的指尖因為用力泛著白，在掛斷前，睿雪叫住她。

    “mama，出院快樂，以后都會越來越好的?！?/br>
    那邊一愣，隨后笑著應道：“嗯，記得回來吃飯?！?/br>
    “好?！?/br>
    看著停滯的數字，堵塞心口的話語終于消失，疲憊拖著睿雪的身體就近坐在椅子上，倚靠著后背。

    聞玲住院多久她就跟著請假多久，雖說每天配合做檢查什么也沒干，可一天下來，沾上枕頭她就沒了意識。

    從上次和賀逢年視頻完，兩人的聊天都是斷斷續續的。

    睿雪怕被聞玲看到聊天記錄或是信息提示，就把賀逢年的聊天設置成了免打擾，直到現在，才終于得了空把綠色暗滅。

    思索半分，慢慢打字。

    [今晚幾點下班？]

    那邊沒有回，睿雪想著他還在忙也不急，腿伸直，雙目不聚焦地望著遠處出神。

    因為是工作日，商場里人不多，可背景音樂卻一點都不含糊。

    剛進來的時候和郗語一起，兩人說著話睿雪也沒注意到背景音樂播放的什么，此時安靜下來，歡快的旋律仿佛和長椅上人低落的情緒形成對比，烏云加深。

    屁股一抬，睿雪乘著電梯上樓到了美食區。

    找了家冰淇淋店，點了個甜筒，睿雪坐在角落慢慢舔著，不過多久，望著沒有回復的手機，還以為自己沒把賀逢年的免打擾關閉，不放心又檢查一遍，確實關了。

    她撇嘴，還是第一次工作日放假感受到大家都在忙碌的空虛，不想這么回家，她又點了兩杯圣代。

    終于在第二杯圣代見底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亮起。

    “狗東西”：[還有個會，應該要九點多才結束。]

    “狗東西”：[我讓喬林晚上去陪煤球，它這兩天一直趴著睡不愛動，田明說可以多和它玩玩。]

    圣代杯壁的冰水順著下劃染濕了睿雪的指尖，取了紙擦干，她才打字。

    [不用麻煩喬林了，我今晚沒事，可以把煤球接回來。]

    備注的“對方正在輸入”忽然消失，睿雪還沒反應過來，那邊的電話已經打過來。

    “阿姨出院了？”

    “昂?！睂⑸鬃硬逶诒资５囊慧缟?，睿雪道，“今天和郗語逛街，她臨時有工作就走了，我媽出院回家怕爺爺發現就讓我別回去，我就......閑了?！?/br>
    “那晚上一起吃飯?！蹦沁叺?。

    “不?！?/br>
    聽到呼吸停頓的聲音，她勾唇：“我要去你家?！?/br>
    第74章 ［snow·74］

    想象中的呆愣沒有持續很久, 賀逢年很快拿回主場，尾音勾著笑。

    “在哪兒？我去接你?！?/br>
    她眉梢輕挑，唇角止不住地翹起：“不開會了？”

    “讓于森開?！闭Z速不自覺加快, “在哪兒？”

    “廣貿大廈a區?！惫室馔祥L尾音，看著跳動的數字, 她輕聲, “你來接我吧?！?/br>
    “好，十分鐘?！?/br>
    -

    夏季白天拉長，天空像是被打翻的藍色染料鋪滿，一點傍晚的黃色都瞧不見。

    站在路邊，睿雪仰著頭, 聽著耳邊的鳴笛和人聲并不覺得吵鬧, 深呼吸，直到嗅到嗆鼻的尾氣才老實站好。

    腹部一陣抽痛讓她擰起眉, 抬手捂著小腹, 已經看到了拐過路口的那輛巴博斯。

    不用賀逢年開門睿雪已經做進去, 屁股下的松軟和身后的靠墊都讓小腹的疼痛緩解。

    “這么迫不及待？”賀逢年撐著下巴瞧她, “想我了？”

    “是誰會都不開了著急過來？”睨他一眼，垂眸掩蓋住心頭震顫, 她嘴硬，“誰想誰呀這是?！?/br>
    “懂了?！?/br>
    賀逢年坐好，卻沒了下文。

    還在等賀逢年說下半句的睿雪看來：“話說一半不怕爛舌頭, 你懂什么了？”

    “懂某人想聽我說?！?/br>
    引擎聲改過車外的一切, 只留下賀逢年的嗓音，穿過她的耳廓。

    暈染紅暈。

    “我想你了?！?/br>
    ...

    正值下班高峰期, 路上的車輛來往不斷。

    等紅綠燈的間隙，睿雪想起在商場看到的兩人, 想張口卻忘了王佳寧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名字賀逢年怎么查這個人是不是公司的？

    于是睿雪給白淼純發消息。

    睿雪：[在干嘛？]

    白淼純秒回：[睿雪姐??！你mama怎么樣啦？]

    白淼純

    ：[怕你在醫院沒時間看手機都沒干sao擾你，我快煩死了！]

    指尖一頓，她打字：[我媽沒事啦，今天出院。你怎么了？]

    這下白淼純沒這么快回了，不過備注顯示“對方正在說話...”

    不過幾秒，一串六十秒的語音發過來，睿雪額角抽了抽，轉文字。

    視線很快掃到段尾，睿雪了然。

    原是王佳寧和張鑫楠商量好了，一人盯半天，結果這天到了白淼純查收進度的時候發現張鑫楠不在，以為兩人有事出去了也沒管。

    白淼純查收完進度離開的下午，意外發生了。

    方案定好后，王佳寧又把其中兩個房間的顏色對調，口頭和師傅說了句就算了。時間過去挺久師傅忘了，涂墻的時候打電話給王佳寧確定哪個屋子哪個顏色，結果王佳寧在忙，說了句“你問我男朋友呀”，這才知道從張鑫楠盯著的每個下午，房子里都只有施工的師傅。

    新一輪的爭吵再次打響，師傅打電話來說，因為兩個人吵架的時候刮花了墻，預算還要再加一墻面的顏料和工費......

    節目播出后不止睿雪的排期爆滿，工作室所有的在職設計師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國慶都是滿的。白淼純忙著畫設計稿，被王佳寧干擾完靈感全無，此刻負能量慢慢，恨不得去她家把那整面墻吃了。

    看著屏幕上夸張的表情包，睿雪安慰她，幾個來回后終于回到正題。

    [你還記得她男朋友叫什么嗎？]

    那邊似乎也在思考，隨后才回：[張鑫楠。]

    精準到逐字逐音，都不用睿雪疑問那邊自己說明。

    白淼純：[漲薪難！怎么會有這么不吉利的名字??！他爸媽肯定漲薪很難，不然為什么要給他起這個名字？叫完他名字都得去拜拜財神爺才行。]

    “噗——”

    沒忍住笑出聲。

    見賀逢年看來，睿雪順勢道：“剛剛我和小白聊天，她和我說有個客戶的名字叫張鑫楠，諧音漲薪難，每次念他的名字都要去拜拜財神、跨火坑才能行?！?/br>
    “而且，你知道特別巧的是什么，他還是你公司的，這不是變相說你不給人家漲薪嗎？”

    利落的一個起步，賀逢年開口：“我可不是葛朗臺，人家大方著呢?！?/br>
    語氣嬌俏，尾音轉了三百六十個彎，活像個受委屈的小妻子。

    心里還想著事，睿雪嗔他一眼開門見山：“那這個人你有印象嗎？是技術部的?！?/br>
    “公司那么多人我哪能都記住?！?/br>
    “那你讓喬林查查，他是不是技術部的，明年就要結婚，現在在布置婚房?！?/br>
    “怎么了他？”賀逢年抽空從前方收回目光，“你要找他？”

    “不是，我今天和郗語逛街遇到他和徐灣的......女朋友在一起，你不是和徐灣是競爭關系嗎？”

    賀逢年面上笑意不減：“還知道我和鹿邑是競爭關系，這么關心我呢？”

    “別貧，我說真的呢，你不要掉以輕心，萬一泄露機密啥的怎么辦？”

    “不會的，你想多了?！?/br>
    車子熄火，賀逢年開門下車。

    睿雪見他沒放在心上一急，也跟著下車：“我真的看到他們在一起，我還有照片呢?！?/br>
    在車尾拿東西的賀逢年聞言動作一頓，疾步走過來。

    剛找到照片的睿雪正要拿給他看，倏地抬頭撞上賀逢年一愣：“你......”

    “給我看看你拍的，要是我們公司的我肯定見過，都記得?！?/br>
    “也是?！?/br>
    不疑有他，睿雪把手機送過去。

    兩人一起長大，睿雪自然知道賀逢年的記人記路過目不忘，只要哪條陌生的路走過一次，賀逢年一定知道哪條是原路。

    正因為賀逢年的這個技能，小時候兩家人沒少拿這個揶揄睿雪，導致她之前還很眼紅賀逢年的眼睛，想摳下來按在自己的眼眶里，還叫他“賀豬豬”。

    因為眼珠，還有賀逢年小時候最喜歡穿的豬豬超人的衣服。

    再后來，他動不動就咬人，在睿雪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跡和牙印，睿雪就給他改了名，變成了“狗東西”。

    反正沒一個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