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塵纓掃他一眼,自顧自道:“我沒有靈力幫不了你,前面不遠有野鬼開的醫館,能幫你療傷?!?/br> 宴玦想也沒想,下意識便開口拒絕:“不必,回凡世自然便痊愈了?!边@點口子雖然剛開始時動靜不小,但只要過了那陣勁兒,之后基本也無傷大雅了。 可重塵纓卻沒搭話,依然冷著嗓子,只當沒聽見這聲拒絕:“走吧,就在前面?!毖粤T便率先邁了步子。 宴玦忽然一愣,隱隱察覺出重塵纓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眼睛一抬,卻什么也沒說,還是跟了上去。 余光瞥見宴玦走在后面,重塵纓才微微緩了臉色。 宴玦打量著他的背影,大差不差似乎猜到了點這人生氣的原因,可他要是不擋這一下,重塵纓真出了什么事,那動靜還不鬧得更大,連封印也徹底完蛋。 又不是看不起他,何至于這么小氣嗎? 宴玦呼了口氣,忽然想起了那人剛剛用的那把木劍。 “你的那把劍......”他只當不知道現下這古怪的氣氛,拿著同平時一樣的尋常語調,“為何是木的?” 重塵纓聽到他的聲音,抿了抿唇,還是把腳步慢了下來。等宴玦走到他旁邊,便大大方方地把劍橫了起來。 長劍執于雙手,哪怕此刻光線昏黑,還是能清晰可見刃面刻文,走若游龍,頓似盤蛇,薄光淡色。 只覺那層老木之下,似乎還藏了什么透亮的物件。 “漂亮吧”重塵纓壓著聲音,聽不出是在低聲夸耀還是暗含譏誚,“親手刻的?!?/br> 宴玦看見上面的字,下意識便念了出來:“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他忽得一停,“清靜經?” “宴將軍連這都知道?”重塵纓面色微驚,似乎終于帶上了點笑,他懶散了語調,好像說的不是自己:“有人說我心若浮萍,根飄無定,需清靜本身,列規而束,從心而縛......” - 醫館里除了大夫,還有兩個人,是看上去不過二三十的年輕男女。女人生了一副極好的皮囊,明艷少嬌柔,清麗多英姿。旁邊的男人側身而立,沉眉而視,翩翩如雅淡松柏,同樣木秀于林。站在一起,般配又養眼。 只是說出來的話就沒那么好看了。 “神疲乏力,多汗多喘,真不是腎虛?”女人聲音不大,可這屋子小,只要在這室內,怎么著都聽得見。 男人含著淺笑,臉上似有無奈,卻還是縱著女人繼續說下去。臺前的大夫滿眼尷尬,瞧瞧男人,又瞧瞧女人,正打算開口。 宴玦和重塵纓正巧在這時走了進來。在看到兩人的瞬間,同時頓住了腳步。重塵纓哽了哽喉嚨,靜悄悄地退開半步,站在了宴玦背后,又把臉上的面具扶了又扶。 原本面對柜臺的女人聞聲看了過來,視線掃過宴玦,又掃過重塵纓,停在了后者身上。她向后一仰,懶洋洋地靠在了柜沿上,不等大夫開口,便率先出聲:“來干什么?” 重塵纓忽然沒了往常的散漫語氣,只指了指宴玦胳膊上的傷口,輕聲開口:“受了點傷......” 女人望向那道浸了怨氣的口子,又把視線轉回旁邊的男人身上,發覺他也正盯著眼前的兩人。注意到女人的視線,男人便把頭偏了回來,沖她彎了彎眼睛。女人輕呼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朝宴玦走了過去。 不知為何,她走過來時明明閑散自得,步履悠悠,卻無端讓宴玦生出點敬畏心來:下意識就把手臂主動抬起,將傷口遞了上去。 女人抬起手,只是指尖在傷口上輕輕一停,那怨氣便在眨眼間完全消散了。 這個女人是只鬼。 還沒等宴玦反應過來,女人便頭也沒抬地喊了聲:“過來幫個忙?!?/br> 后邊的男人也走了過來,同樣只是點起指尖,卻聚起豐盈靈力,將傷口在瞬間完全復原了。 這個男人是活人,還是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靈修術士,能在有怨氣壓制的鬼域自由聚靈。 宴玦看不透他的修為,只把眼睛藏在面具后面,偷偷打量著男人的臉。 這張臉他總覺得莫名熟悉,似乎在哪見過......可具體在哪,卻又完全想不起來。 這一人一鬼,一個兩個的都不是什么尋常人。 宴玦垂下眼睛,低低說道:“多謝?!?/br> 女人嗯了一聲,望向了他背后一直沒開口的重塵纓,語氣懶懶:“行了,回去吧?!?/br> 重塵纓一點頭,連謝也沒說,拽著宴玦就往外走。 女人又回到柜子前,繼續和大夫糾扯起來:“真不是腎虛?” 大夫只能古怪地笑笑:“真不是......不過是太忙了缺睡少眠......” 男人也在一旁看著女人帶笑接話:“所以這不是在休息了嗎,還偏不信......” 第10章 比姑娘難對付 何濁百無聊賴地坐在屋頂房梁上,支著一條腿,手里還拎上了半壺酒,正優哉游哉地閉著眼睛晃悠腦袋??伤艕芤饬藳]多久,便陡然睜開眼睛,神情一頓,望向了地面上的青石小路。 小路無人,只有中央站著一白衣女人,正是之前出現在醫館的那位。 何濁瞬間打起了精神,手忙腳亂地從屋頂上翻身下來,落地時還打了個踉蹌。 他一拱雙臂,迎著無處而起的陣陣風聲,兩手握拳交疊,彎下了腰: “何濁見過尊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