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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嫁玉郎在線閱讀 - 第68節

第68節

    周義明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笑意,面色異常憤慨:“好你個沈椿,我好心出言幫你,你居然反咬一口!”

    沈椿是才來的,周義明卻跟周太醫學了有五六年了,相比之下,還是周義明的話更可信些。

    眾人見沈椿死不悔改還倒打一耙,一時義憤填膺,要把沈椿捉了報官——要是真被他們拿去保管,賠錢道歉都還是小事兒,只怕她在醫館的差事要保不住了,在鎮上也待不下去。

    醫館正堂鬧哄哄一片,就聽一把蒼老的聲音嚴厲道:“都在做什么呢?!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周義明最先發現周太醫過來,心下大喜,上前一步,指著沈椿道:“父親,非是我要故意吵嚷,實在是師妹太沒心肝!”

    他三言兩語把事情說完,一拱手:“師妹瞧錯病在先,誣陷我在后,還請父親定奪?!?/br>
    據周太醫了解,沈椿可不是這樣的人,他皺了皺眉,轉向沈椿:“可有此事?”

    沈椿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被師父質問也絲毫不慌,堅決搖頭:“不是,方子是周師兄開的!”

    周義明冷笑了聲:“你可有憑證?”

    沈椿從懷里取出一張方子,底下隱隱有些殘損痕跡。

    她看了眼周義明:“這是師兄上午親筆寫的方子,我看他趁著沒人的時候把方子扔在了火盆里燒了,咱們醫館的規矩是無論誰開的方子都要留檔的,我覺得不妥,所以就把方子撿回來收好了?!?/br>
    從她看到周義明燒方子就覺得不對勁,剛才堂屋里沒個做主的人,她就硬忍著,等師父出來主持公道了,才把方子拿出來給大家看。

    周義明一下傻眼了。

    周太醫接過一瞧,一看便是周義明的筆跡,不由勃然大怒:“混賬東西,你開錯方子不說,居然還栽贓給你師妹,我怎么教出你這么個品行敗壞的玩意兒!”

    他越說越怒,掄起拐

    杖狠狠敲了周義明幾下。

    鐵證如山,周義明狡辯不得,跪下來涕泗橫流地道:“都是兒的錯,是兒不慎開錯了方子,又一時糊涂嫁禍給小師妹,都是我糊涂?。?!”

    這人倒也光棍兒嗎,又轉向沈椿:“小師妹,全是師兄的錯,師兄一時豬油蒙了心,給你叩頭賠不是了!”

    方才還信誓旦旦跟著他舉證的幾個學徒也面面相覷,忙不迭叩頭請罪。

    周太醫還是惱怒,先給病人重開了方子,又賠償了藥錢,這才打發周義明去后面藥王像前跪著。

    周太醫之前說讓沈椿繼承醫館,本來只是隨口一提,如今見周義明竟使出這般卑劣手段,他還真動了換人的心思。

    他私底下和老妻商議:“虧我之前還覺得義明是個踏實孩子,雖然醫術不出眾,但也有可取之處,沒想到他竟為了幾句流言蜚語做出這等事,這般心性,怕是以后會毀了我的招牌?!?/br>
    周老夫人想了想:“你是看上阿椿那孩子了?”

    她猶豫道:“我瞧著那孩子也好,良善又聰明,樣貌也出眾,只一樣,她不是咱們周家人,你把醫館傳給她,周家其他族人怕是不干的?!?/br>
    周太醫捋須笑了笑:“這個我自然考慮過?!彼毤毜溃骸霸蹅冞呹P這邊兒也不忌諱女子嫁沒嫁過人,族里還有不少和阿椿年貌相當的年輕子弟,咱們挑選合適的介紹給阿椿,只要阿椿和他成了親,族里自然不會再說什么了,我這醫館也后繼有人,不過是多收一個養子罷了?!?/br>
    這法子實在不錯,就大戶人家招贅差不多,只不過他們招的是兒媳,周老夫人隨便一劃拉就想到幾個合適人選,點頭道:“成,回頭我跟阿椿說說?!?/br>
    第084章

    在長安的時候, 沈椿經過的大風大浪多了,不知不覺她已經成了見過世面的人,周義明那點小手段她壓根沒放在眼里,回來之后該吃吃該喝喝。

    等吃飽喝足之后, 她買的青磚塊也送到了, 她又用沙子石灰和糯米粉攪出了一盆泥。

    倆人就住隔壁, 她這邊兒有點風吹草動, 謝鈺都能發現, 便問她:“你這是做什么?”

    沈椿一邊忙活一邊回答:“壘雞窩?!彼滞鹤永锴屏搜郏骸暗冗^兩天有空,我還要在院子里墾一塊菜地出來?!?/br>
    這三個字謝鈺倒是都認識,但是放一塊他就怎么都聽不懂了, 遲疑道:“這是人住的地方...”

    沈椿都不樂意跟這沒常識的說話,她嘴巴撇了下:“縣城里東西多貴啊, 壘雞窩養雞,最起碼雞rou和雞蛋錢都省下來了,再墾一塊菜地,這樣菜錢也省了?!?/br>
    她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要不是地方太小,我還想養幾頭豬?!?/br>
    謝鈺擰眉, 不敢茍同:“這未免也太過臟亂,人怎么能和家禽家畜共處一室?”他不贊成地道:“你還是再想想?!?/br>
    沈椿確定了,這位和謝鈺真挺像的。

    她十分看不慣這樣的矯情病, 她雖然不敢擠兌謝鈺,但對著常大人還敢說幾句, 鼻子里哼哼兩聲:“這你就嫌臟亂了?我要是告訴你,你吃的蔬菜瓜果全是茅坑里的糞肥澆出來的, 你不得跳河把自己淹死???”

    聽完她的話,謝鈺整個人仿佛被抽走靈魂, 只留一副空殼在原地。

    在謝家的時候,謝鈺一不準她吃這個二不準她喝那個,吃塊豬耳朵rou都能被他長篇大論地訓斥一番,弄得她做什么都戰戰兢兢的——這些話她早就想對謝鈺說,只是不出意外的話,她這輩子再見不著寫謝鈺了,如今有個替身讓她出出氣兒也好。

    沈椿心情大好,哼著歌兒就把活兒干了。

    又過了會兒,謝鈺才從那種劇烈的震蕩中回過神,他居然彎下腰,微微嘆了一口氣:“罷了,我來幫你?!?/br>
    既然他決定要了解昭昭,就該從這些日常小事兒開始。

    他拿起一塊青磚,往磚面上一抹:“是這么干的沒錯吧?”

    這位常大人昨天還一副端著架子高高在上的樣子,今兒一下轉了性,沈椿還有點不適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少抹點泥,往這邊壘?!?/br>
    不得不說,中進士的腦子真不是蓋的,就連壘雞窩都能壘得又快又好,兩人不到半個時辰就把雞窩壘好,沈椿把新買的十來只雞苗放了進去,喜滋滋地拍了拍手:“這下幾個月都不愁沒雞rou吃了?!?/br>
    她瞧這常大人也順眼許多,原以為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沒想到干起活兒來還挺有眼力見。

    謝鈺蹭了一身泥,就連指甲縫里都是泥水,他本來就是潔癖,這會兒簡直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把皮脫下一層。

    他眸光微轉,但見她眉眼飛揚,神情愉悅,他唇角也不覺跟著翹了翹,通身的難受盡數消散,甚至道:“你若真是想搭豬窩...”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頓了下,才略有勉強地道:“也不是不可以?!?/br>
    沈椿卻搖了搖頭:“算了,地方不夠?!?/br>
    謝鈺悄然無聲地輕舒口氣。

    沈椿這會兒看他順眼,忍不住夸了句:“你雖然也是個當官的,但干起農活來一點不含糊,比他強?!?/br>
    謝鈺轉眸看她一眼:“他?是你那個死去的丈夫嗎?”他在‘死去的’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他輕輕問她:“他待你很不好嗎?”

    沈椿想了想:“要說特別不好也沒有,但他對我和對外人也沒啥差別,在他心里,什么事都比我重要,我倆平時在一塊也沒什么話可說,他那人才高八斗,出身又好,我就是一個鄉下出來的村姑,現在寫字都勉強,他覺得我聽不懂,有什么話都不樂意跟我說,我想跟他說說我的事兒,他也不沒空聽我絮叨?!?/br>
    她苦中作樂地自嘲:“后來我跟他和離,他倒是追了我一陣子,大概是覺得別人沒我伺候他伺候得好吧?!?/br>
    謝鈺想也沒想地反駁:“我...他從未如此想過你!”

    沈椿正在想著旁的事兒,聞言愣了下:“什么?”

    謝鈺掩飾般掉過臉:“無事?!彼D了頓:“也許他并非像你想的那樣?!?/br>
    沈椿撇嘴,看他又不順眼起來:“你們男人就會幫男人說話?!?/br>
    謝鈺:“...”

    薊州靠近邊關,氣候苦寒,才剛八月天氣就開始轉冷,沈椿兩雙手在泥水里淘弄完之后,手背隱約有點發紅發癢,她忍不住伸手撓了幾下。

    謝鈺想也沒想就問:“是不是凍瘡發作了?”

    他問的太過自然,就好像兩人相識已久一般,沈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謝鈺從屋里取出綿羊油:“擦這個吧?!?/br>
    他不等沈椿反應過來,就輕輕托起她的手,用指尖挑起一點綿羊油,小心為她涂在右手的關節處。

    現在天氣冷了,綿羊油不好化開,他干脆把她的兩只手捂在自己手心,又輕輕呵了幾口熱氣。

    遇到熱氣,綿羊油很快融化了,慢慢滲透進她的肌膚里,很快就止了癢。

    熱氣從指尖一路向上,她整個人都被吹酥了。

    沈椿都傻眼了。

    等他幫她上好藥,她才慌忙抽回手:“你,你干嘛??!”

    謝鈺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多有冒犯之處,他本身就不是極擅隱藏偽裝的人,面對刺客尚能周全自若,但對著心心念念之人,他很難掩飾自己的關切。

    他若無其事地道:“看你手上凍瘡復發,幫你上藥?!?/br>
    “不是,等會兒?!鄙虼缓喼蹦涿?,叉腰罵他:“虧你還是個讀書人

    ,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不知道啊,你簡直放肆!”

    謝鈺抬眸看著她,頗有深意地道:“我妻子跑走,你的丈夫身故,我們如今都是獨身,這般也不算太過逾禮?!?/br>
    他的眼神稱得上堂而皇之,好像對她志在必得似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他輾轉千里來到此地,又是易容又是隱藏,為的就是這一個目的。

    既然被她瞧出端倪,謝鈺索性不再掩飾對她的渴求。

    他攤開掌心的羊油,甚至得寸進尺地問道:“你還有另一只手未曾上藥,可要我幫你?”

    沈椿聯想到他前幾日的怪異舉動,心里冒出一個念頭——這個常大人不會看上她了吧?

    她心里一慌,不覺后退了幾步,毫不猶豫地道:“你把藥擱在一邊兒?!?/br>
    謝鈺見她心思為他而亂,唇角不覺輕揚。

    他倒也未欺身靠近,隨手把羊油放到剛壘好的青磚墻上,沖她略一頷首,便轉身回了屋。

    她走進去,沈椿身子才徹底松垮下來,忍不住擦了把頭上的汗。

    別的不說,倆人這年歲就十分不配了,她看常挽春就跟隔了一輩兒似的,更何況他的性子還像足了謝鈺,沈椿真是夠夠的了。

    更別說倆人才認識幾天,他就這樣舉止曖昧,這不是見色起意是什么?!

    她十分懊惱,要不是她被銀錢蒙蔽了雙眼,怎么會輕信了這個常大人,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現在契書已經簽了,上面還加蓋了官印,她也沒法兒和這人解約。

    不行不行,得想個法子,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今天是初五,醫館放假的日子,周師娘卻特地派人傳了個信兒,讓沈椿過去一趟。

    她一見著沈椿,便笑吟吟地道:“好孩子,過來?!?/br>
    由于沈椿是已婚婦人,她也不賣關子了,直接問道:“你那夫君死了也有一時,我瞧你一個人到底辛苦,你可曾想過再成個家?”

    沈椿愣了下:“師娘是什么意思?”

    周師娘笑吟吟地道:“我族中有個孩子,前些年一直忙著科舉,二十四五了還沒成婚,我那老jiejie急得狠了,便托我來說個媒?!?/br>
    她道:“那孩子相貌斯文俊俏,家里有三間鋪子,幾畝薄田,家境算得上不錯,過的也是呼奴喚婢的日子,只可惜他天資有限,考了這么多年也只中了個秀才,但在咱們這處縣城也夠用了,他又是家里獨子,以后這些家業都是他的。你相貌出眾,天資又好,手頭又頗有些家底兒,你若愿意,我幫你說和說和,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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